第92章 跟她什么都没有
她朝着雪白走去,才走近它,雪白便蹭着身子过来。
雪落蹲下,将它紧紧搂于怀里,轻声唤了声:“雪白……”便再也说不出话。
而他看到,她大大的眼里,汹涌地流出泪来。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怎么也止不住。
她没有哭出声,只是整个身子止不住颤抖起来,雪白窝在她的怀里,一动都不动,哪怕她不小心抱在了它的伤口上,它都没有叫一声或是远离一点。
他觉得胸口喘不过气,别过头去,不再看她,而随后进来的三人,也全都怔在门口边,谁也说不上话。
她哭得差点背过气,直到了最后,又昏了过去……
……
体温再次上升,又烧到她开始胡言乱语。
他仍然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都说如果两个人心灵相通,那么哪怕她不说,他都能知道她的意思,而现在,他怎么都听不出她在说什么。
或许,这辈子,他和她,就是如此了。
中间总是隔着某条无法逾越的鸿沟,他靠不近她,她亦无法再让他靠近。
他坐在床头的沙发内,定定望着床上输着液的人。
他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之间从伊向天那里跑了出来,怎么会突然之间又想见他了。
或者,她回来见他,就是想和他说那句话吗?
“……我和天或是凯特,也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似乎,在看到她出现的一刹那,他早已忘了之前生她的什么气,反而心底涌起另一股的忧心,怕她误会了,怕她乱想了。
而根本就没有如她所说的,算是扯平。
他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也从来不想拉着别的女人去伤害她或是刺激她。
如果说,在还没有结婚之前,他喜欢魅影,把她当作红颜知己,那么在有了她之后,他也从来没有想过会和魅影发展点什么。
他只是习惯了魅影在身边,习惯了有点心事就向她诉说,习惯了她为他所安排好的一切。
在她扰乱了他的心湖,每每失控,每每发怒,怒到心肝脾胃肾都快要抽搐时,他只想找个人来诉说,来宣泄下怒气。而他的身边,他觉得,她是最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他已经不仅仅把她当作是一个朋友,更甚者是一个亲人般。
就如早上醒来,他看到她团坐在地上,趴在床边极不舒适的样子,他知道他喝多了,而她身上,也散着浓浓的酒味,想必也陪着他喝了不少。
要不然,她不会醉到这种程度。
于是,他没有想多,便将她扶起躺在床上,而他则进入了浴室。
头痛地似要裂掉,只是他想不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会看到这样一幕。
待到他自己发觉不妥之时,一切,为时已晚。
门外响起敲门声,很有规律的轻扣,三声之后,门把转动,青鹤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边。
“老大?”他轻唤了声,又望了眼病床上的人。窗帘拉得密密麻麻,室内如同黑昼,他看不表雪落的脸,但是他知道,现在的她,毫无知觉。
如果老大和魅影,真的有伤到雪落,那么他想,或许这样子的昏睡,醒来之后,什么都忘了,那也不乏是一种幸运。
就怕她忘不掉,忘不了……
“海恩斯决定起诉义父……”他轻声说了句。
海恩斯这一次,是打算和帝集团抗衡到底。难道真如外界所说的,他已被天道帮收买?这一切的所作所为,其实都有幕后黑手有操控,而这强大的黑手,便是那个伊向天?
苍穆坐在那里,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是定定望着床上的人儿,似乎并没有听到藤野的话。
藤野站在一边,不再说下去。
他知道他不会不听到,只是不想发表意见而已。
藤野还在怔忡间,他却突然间站起身,朝着床边快速奔去。
藤野吓了一跳,忙转头望去,发现床上的人手动了一下,而他,马上上前握住。
她便又没有了动静,仍然沉沉睡着。
苍穆伸手探她额上的的温度,取下毛巾重新拧干,再放上,动作小心轻柔,生怕惊扰了她。
藤野站在那里望着,心口憋了一句话,起起伏伏,明知不该问,却又不甘心,到了最后,还是问出了口。
“老大……你和魅影……”
“严律师在哪?”他开口,却是避过他的问题,藤野知道,他并不想再谈。
其实也是,那是他们三个人之间的事,他一个外人,说再多,又有何用?
“应该在纽约!”
“约他出来……”他只淡淡说了句,为她掖好被子,调好滴速,换好毛巾,才转身朝门口走去。
藤野望了眼床上的人,也跟着苍穆朝门口而去,并轻轻将门带上。
……
雪落一直做着一个梦,梦中,有人对着她笑,有人在她的耳边轻诉,有人一遍遍,轻呢着她的名字。
她不知道是谁,开口,唯有叫出妈妈。只有妈妈才会有这样软言细语的时候,只有妈妈,那叫声中才会包含无尽的爱与宠溺。
只是,妈妈还没有出来,眼前镜头却是一转,一下子形成了对立的局面,她看到有人拿着枪对着对方,她脑袋一片空白,根本就听不到他们说的什么话,只是,那一声枪声响起,有人在瞬间倒下去的时候,她才像是突然间醒过来,一下子瞪大双眼。
室内,惨淡的灯光,将一切都照得清冷异常。
原以为醒来,所有的事都只是梦境一场,可是才发现,这些所有的痛苦纠结的事,并没有随着梦境一起消逝,而是完完全全存在于现实里。
她所处的这间房,她所躺的这张床,便是他和她在一起的证据。
她此时才了解他的心情,那么怒不可遏的心情,原来,觉得自己被另一个人背叛了,心里会是如此的感觉。
她挣扎着起身,才发现手上吊着的输液针。
在她一不小心撑起来之时,针头动了下,随即刺破血管,手上传来尖锐的疼痛,只是须臾,便肿了起来。
门刚好被打开,门口的人一看到她坐起身,慌忙跑了过来:“夫人,夫人你不能起床,你还在输液呢……你看,都肿了,快躺下,我再替你打过……”
原来是特护。
她没有理会,只是坐起身来,掀了被子便要下床。
“夫人……你要去哪?”特护着急起来。
“替我拔了吧……”她伸出手去,示意特护将手上的针拔了。
脚下还有些虚软,但她不管不顾,待到特护拔了针,便朝着房门口走去。
“夫人……”特护心急着叫唤,拿了外套便追了出来。
出了门才知道,外面的天还没有大亮。
她不理会特护披上来的外套,只是脚步虚晃着下楼,早起的佣人看到她,慌忙打着招呼,她面无表情,朝着楼下走去。
穿过客厅,走向后院,径直走到了雪白那里。
雪白还在睡着,头枕在前爪之上,听到脚步声,随即警觉地睁眼,待看到面前的雪落之时,站起的身子又低下去。
她就地坐在它面前,眼望着它身上缠绕着的纱布,没有吭一声。
特护忙把外套披于她身上,想要叫她进去,但叫了好几声,她都没有反应。
苍穆是接到特护的电话急急赶回家的,浓重的晨雾中,她披着外套坐在雪白的边上,伸手无意识抚摸着雪白的脑袋。
苍白如纸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点表情。他站在那里,突然间就没了上前的勇气。
太阳冲破层雾,迎来了许久没见的阳光,那一丝光芒,正好照在院子的角落,影影绰绰,洒在她的身上。
她的四周围像是镶了层金子般,那样眩目,不禁让人移不开眼。
他就那样定定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特护过来轻声道:“费尔顿先生,夫人还没吃药呢……而且,这样子坐在地上,会很冷……”
他才像是猛然惊觉,忙上前,脱了外套,披于她身上:“这儿冷,进去吧……”
他开口,她没有任何反应,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仍然是那样一副表情,眼望着雪白,不曾离开过。
他没再说话,而是弯腰抱起她,只觉得那么轻的身子,抱在怀里都失了重量,她没挣扎,没拒绝,听话的就像个芭比娃娃,毫无生气。
他将她抱进客厅沙发,又命人将雪白搬了进来,放在沙发边上,特护将输液瓶拿了下来,开始为她扎针。
佣人们熬了好多的营养粥,一碗一碗盛出来喂她喝。
她也没有拒绝,谁给她吃,她都张嘴吃下,但每一样,都仅止吃了两口,便再也不要吃了。
藤野和宫允修来的时候,雪落和雪白都已移到天台上晒太阳去了。
竹制的宽大藤椅,她整个小巧的身子全都陷于里面,面前摆放了一只竹制的凳子,此刻,雪白正站于上面,任由她的小手轻轻软软为它拆下绷带。
苍穆坐在不远处,面前摆放着电脑,但电脑上,早已黑屏了好久,他的眼一直盯着那边的一人一狗,没有移开过。
他知道,应该要和她说点什么,她现在是在以沉默抵抗他吗?可是,却又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昨晚,宫允修与藤野问他:“……老大,不管你这一次会不会把我撵去越南,但是我还是要问……有些话,卡在心里实在难受……你和魅影……到底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