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阴时女子
在秦落衣离开以后,太子容玉韬便也日日四下走动,在假装偶遇那江湖术士之余,也不忘随时逗逗鸟,调戏一番从身边经过的莺莺燕燕。
这日他在后花园一处廊坊转角处,遇见了江湖骗子,不仅大喝一声,“站住!”
那江湖术士向来在各处往来走动,也见过不少市面,因此深知在宫中更需谨言慎行谨小慎微,稍有疏忽就可能得罪不该得罪的人,更甚者可能犯下杀头的死罪。
那江湖骗子近日不断在宫中四处走动,正是为了四下偷听丫鬟下人们在背后议论些什么,才好拿出来在锦贵妃面前装神弄鬼。此时他正在思索如何言语时,忽听得一人对他大喝一声,遂吓得忙战战兢兢低下头。
容玉韬看他战战兢兢的模样,哪有一点大师的风范,心想,果真如秦落衣所言,果真是个骗子。
容玉韬只说:“你是何人,为何在此走动。抬起头来。”
那骗子战战兢兢抬起头,只见眼前之人一定并非常人,只见他穿绮丽华服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心想一定是有些地位的。
容玉韬讥笑:“你就是那法师吧?”
那骗子急忙点头:“真是。你是?”
容玉韬大喝一声:“你不必知道我是谁,我只问你,你是来给锦贵妃做法的吧。”
那骗子忙不迭点头。
容玉韬冷笑:“你根本就是个骗子,哪里会作什么法,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那骗子浑身颤抖,顿觉自己犯了死罪,急忙欲跪下,谁又想那容玉韬哈哈大笑之后止住他。
“不妨。”容玉韬一副世外高人模样,“除了我,这里无人知道你的底细。”
见那骗子眼神闪烁双腿发软,容玉韬只觉好笑,“你只要知道我可以帮你就可以了。”说着凑上前附在那骗子耳边对他一阵窃窃私语,那骗子忙不迭点头,话了,那骗子还不忘跪地磕头,连连道谢感谢救命之恩。
容玉韬见此景,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到了作法那日,那骗子穿的有模有样,却有几分法师的模样。他头戴一顶大高礼帽,身穿灰黑长袍,袍子上绣着些行云流云的图案,脚下一双高筒靴,面色凝重神态恭敬。
在法师的面前是个摆放了些祭祀物品的桌子,他手拿两个自称神器的摇鼓,闭上眼睛一阵大跳大叫之后,郑重将摇鼓放回,继而拿起几张无字的黄色纸条,对着字条一阵念叨之际,面前一坛子中忽然冒出了火苗,然后迅速将纸撒了上去。
秦落衣远远的看着他的模样,实在觉得好笑,不多时,秦落衣便看见法师的手不断的翻上翻下,在纷飞的纸屑当中忽然抓住一张完好的字条。秦落衣轻笑出声,果然是江湖术士变得一手好魔术。
那法师神色凝重的握着字条,走向站在一旁迫切等待的宋锦雅。
宋锦雅只见那法师一路摇头一面向她走来,宋锦雅只觉内心紧张的一阵狂跳,自己这心病莫不是无方可解。
那法师步至宋锦雅面前,方伸出手,将那张字条递与她。宋锦雅疑惑不已,接过纸条慢慢打开,只见上有一行生辰八字和一个姓氏。
按那生辰八字看来,是阴时生辰,而这姓?
那法师见宋锦雅不解,便故弄玄虚,“本法师刚才用火为您驱逐心魔,然而那些符咒却在火中幻化出这张字条,实乃天意。”
宋锦雅将信将疑,法师继续道:“贵妃您是撞了邪祟,才让心魔无端膨胀,大有吞噬您之意,好在您及时召我来,为您化解这一场劫数。”
“这张纸条上书,为避邪祟,您需找到一位阴时出生之女子,然后将其许给您的儿子,似有些为您冲喜之意。”
宋锦雅看着字条,眉头紧蹙,犹豫不决,她那敏锐的直觉告诉她符咒上说的阴时女子,多半是秦落衣吧。
那法师笑言:“贵妃莫不是在想这人与贵妃如此不睦,居然是您的救星。”
宋锦雅急忙敛去脸上的颜色,“如若不把她嫁给鹤儿会如何?”
那法师面色凝重摇头叹气:“不可,不可,万万不可,若您不同意此番婚事,不仅您的心魔会愈来愈重,恐怕还会祸及皇子啊。”
宋锦雅再欲说什么,只见法师一副高深莫测之态:“宫中这位秦姑娘一定跟您有过节,但其实这便是好事多磨,贵妃与这秦姑娘有着一段解不开渊源,本法师奉劝您还是将她娶进门的好,否则您的大计也会出现变故,若不如此恐怕心愿终将落空。”
宋锦雅见法师字字句句正中她心怀,又见那法师言之凿凿确信无疑的模样,因而深受感染不得不信。
宋锦雅颔首表示同意,那法师无比满意,只听那法师说道,“明日一早我便离开皇宫,今日所提之事,事不宜迟,望贵妃早下决断。”
宋锦雅只是默默点头。
一夜无眠,宋锦雅再三思量忖度之后还是决定听从上天的旨意。她早早来到皇上寝宫,只见此时皇上正在悠闲翻阅着典籍。
宋锦雅笑嘻嘻走上前去,握住皇上的手,取下他手中书籍,扑入皇上怀中,勾魂摄魄的声音在皇上耳边响起,“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
皇上呼吸之间,闻着来自宋锦雅身上那股令人沉迷的香气,醉声问道:“何事?”
宋锦雅媚声道:“臣下想再为鹤儿定下几门婚事。”
“哦?几门?”皇上不解笑道。
“正是。”宋锦雅道。
“人家都希望自己儿子忠诚大业,虽说这鹤儿确实是人中龙凤无可挑剔,可你这做母妃的怎么如此着急,竟比儿子还急。”皇上哈哈大笑,“这有何难,你只管做主便是了。”
宋锦雅闻言,自然是笑逐颜开,如此一来,不仅可解那法师之言,又可提防那秦落衣,真真是再好不过了。
宋锦雅本想在多陪一会皇上,谁知有人来报,说有大臣在议事厅等候,皇上遂匆匆别过宋锦雅抽离温柔乡前去面见大臣。
宋锦雅这一宠妃不是浪得虚名,当晚皇上便亲下诏书,带着诏书来见宋锦雅,两个人又是好一番云雨缠绵。可笑的是那宋锦雅在鱼水交欢之际,心中仍是不忘那把宝座,抱着皇上犹如抱着那日思夜想的龙椅般,如痴如醉,似傻如狂。
第二日,宋锦雅仔细端详着那一纸诏书,心下想着秦落衣,总觉得放心不下,不可就这样让她顺利过门。
秦落衣孤身一人站在那桃花树下,桃花纷纷落下,她丝毫不动站在桃花雨中,忽而一种悲戚涌上心头,如若可以,她多想和母亲闲居山野,哪怕每日扫扫花吃吃茶也好,何苦卷入这纷争之中,落得如此下场,身不由已。
秦落衣以手接桃花,粉面含笑,人比花红,她看着手中的落花,如果能做一简单的葬花人该多好,每日无烦无忧,再得一知己相伴还有何求。
而如今只苦了自己,空落得这些寂寥与仇恨,此恨不去,何以得活,今日既如此,那前方是刀山是火海唯有义无反顾的跳,万没有回头的道理。
来不及细想究竟是对是错,看着夕阳落霞,残阳如血,心想大概就是明日了吧。
宋锦雅一身洒花袄华贵雍容,那张脸比不少年轻丫鬟还娇嫩许多,更何况是模样。宋锦雅在众人簇拥下,一呼百应颐指气使来到秦落衣处。
秦落衣知道她此次来不仅是为了来宣旨更是特意来使个下马威,好让秦落衣知道她的手段,秦落衣看着远远走来的宋锦雅一声冷笑,她的手段,比这更残忍的都见过,何必如此这般费事。
秦落衣面无表情的接过圣旨,她无心再多做任何反应,但是树欲静风不止,宋锦雅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拦住秦落衣的去处。
“站住,这样为免太过失礼,以后我就是你的公婆,还不快跪下。”宋锦雅眼角微斜。
秦落衣本不想与她多做纠缠,但见此番光景实为不悦,“锦贵妃,您这样是否有些矫枉过正了?我可是听说您非我不可,如若我嫁过去是此番光景,我必当禀明圣上,我不嫁也罢!本因圣旨赐婚,我不该如此,但人生苦短,落衣何必为难自己。”
“你……”宋锦雅被秦落衣眼神中的决绝盯得说不出话来,果真如此,现在便敢如此,真不知她嫁过来以后是一副什么光景,我该早早提醒鹤儿才是,万不可被这个女人迷了心智。
宋锦雅拦不住秦落衣,只能眼见她手拿圣旨扬长而去,只留下她一个人在原地跳脚生气,只是着实委屈了那些下人。
秦落衣绕了很久的路,谁也不知她竟是拿了圣旨到了冷宫。秦落衣为避开所有人,不惜来来回回绕了很久,终于来到了这让她觉得些许安慰和温暖的苦寒之地,她苦笑,除了她谁还愿意来到这里。
秦落衣寻得一处干净之处坐下,打开圣旨略微扫了一眼,随意合上,只是静静坐着,直至天之将晚,才又站起身慢慢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