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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紫絮·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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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皇上都没有在昭阳宫中,早朝后,据说,姜才人的身子不太好,他便走去了那里。

中午有宫人捎信来,皇上就在玉秀宫用午膳。

后来,小姐刚好去看姜才人,下午,他们就在一起说话。

想必,皇上很是看重姜才人的这一胎,前前后后,换了几个太医专门的负责她的保胎,吃食与药物都很严格的,几个人来监督着。

皇上也已经二十五岁了,大皇子与玉漱公主,还是他不曾登基时所生的孩子。

还有两个小公主,却是双生子,贵人司马娇所生,玉瑶公主和玉华公主,因着生下来时,先天的不足,所以一直体子弱,近两岁了,却不敢随意的出来行走,平日里也都在宫中,由母妃着指定的宫人精心的服侍着。

除了这四个孩子,就别无所出。

而皇家血脉,自是越绵延越好。

前一阵子,突然的有两个妃子怀孕了,他自是欣喜万分,而刘才人的失孕,给他的打击那样的大,也因此,他禁了皇后的足,当然,也只是他与皇后之间,才知道是怎么的一回事。

自此后,那皇后刘兰芝,慢慢的失了帝心,只一点点的失宠,连最初的那点结发情谊也渐渐的逝去了,而后宫中,得他青睐的,有小姐和上官婉若,还有就是一直相敬如宾的安婕妤。

他这个人,外表上总是淡漠如冰,偶尔的现出的柔情,也够让那些女人来慰藉的。

到得傍晚,就听到宫人传皇上宿在了永和宫小姐那里。

晚上,我只和云奴在一起,我在教她写着那九宫格的大字,她很聪明,只教什么学得都快,但是却没有一点的耐性,只学一会儿,就要吵,说手会疼,然后就粘着我给她画画。

上一回,我无意的给她画过一张画,画了满池的荷花,她就喜得不得了,只说好看,见此时,她兴冲冲的样子,我只得随了她的意。

我正提笔画着一对雁儿,就听到门外有人叫我。

云奴让进来,却是太后身边的紫絮姑姑。

“在做什么?”她笑得和蔼,向桌子上瞅了一眼,就说:“夏荷画得吗,画得蛮好的吗!”

我摞了笔,说:“画着玩的!姑姑找我有事儿吗?”

紫絮姑姑只若无其事的摆摆手:“你们画吧,我也没什么事,就是闲来无事,来这里走走!”

我听她如此说,就叫云奴给她备了椅子,坐在了桌子边上,又给她倒上了碗茶水。

见她倒真的是没有什么事似的,我只好接着拿了笔画起来。

可是,感觉到她有意无意的,只管往着我的脸上看着。

我的心里顿时升起了警觉,平日里与她并不相熟,也无来往,她怎么突然的来这里。

心里就存了小心,手下也慢了。

云奴趴在桌子边上,只指着画说,这里像,那里不像的。

正在这时,听到紫絮姑姑问道:“平日里都是夏荷你服侍皇上的起居饮食吗?”

果然,她要说此行的来意了。

我只笑着放下了笔,对着她说:“皇上的起居饮食,都有贴身的婢女服侍,夏荷平日里只管着茶水,还有分配一些宫人做事!”

紫絮姑姑只点头笑了笑,她看着我的脸说:“你原是淑妃娘娘的陪嫁宫女,几岁进的她的家里做婢女的,家中可还有什么人?”

我答她:“夏荷十岁上被何府买去做丫鬟的,夏荷是孤女,家中再无旁人,再说,那时太小,一些事都记不得了。”

我见她点头,只想着她问这些做什么。

紫絮却不再问了,只看着云奴说:“这孩子命苦,从小就失了父母,我倒也是看着她长大的!”

我想着她的这句话,只想着,云奴的身世,她可知道,那太后可知道。

可她的话没有停,只说下去:“我们做婢女的,命都是苦的。平日里不但要揣摩主子的意,还要事事的赔着小心。饶是这样,也要甘心做我们份内的事,也要守着本份,我在这宫里这些年了,见得事多了,你说,自己不守本份,不但害了自己,还丢下个孩子,去受自己所受过的苦,这便是作孽了!”

我见她似无意的说,云奴背着她,她不知道,云奴把那笔死死的抵到纸面上,把洁白的一块宣纸,弄出一个漆黑的洞来。

我只随口附和着她两句,可是,她的意思好像还是不止这些,她又说道:“太后今日里还说着,夏荷你心灵手巧,想是皇上很是受用你,所以,上前线,也带着你!只是,姑姑私下里来告诉你一句,你听便听,不听,也不要往心里去,也不要记恨姑姑!”

我只笑着摇头,对她说:“姑姑这是说的什么话,夏荷年纪小不懂事,在这里,生怕做得不对,若姑姑肯提携着点,夏荷自是高兴都来不及,哪里还敢记恨!”

紫絮姑姑的脸,长得颇为方正,透着抹宽厚的神色,但也许只是表面,在宫中浸淫这些年,且熬到慈宁宫内大宫女的地位,总不是省油的灯。

此时,她的脸笑得舒展开,说道:“也难怪皇上会厚待你,原是这么会说话的一张嘴!”

我只浅浅的笑了,心想着,下面她要说的,才是她来此真实的目的吧。

果然她的语意一转,笑在脸上慢慢的退了下去:“能在皇上的身边服侍,已是修来的福分,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挤上这美差呢,若是心存感激,好好的做事,便也自是能得到赏识,得到该有的荣耀。只是,若心存了不该有的念头,仗着自己有着些姿色,便以为可以得到什么,哼,也不是姑姑口中无德,这宫中,这样的例子还少吗,最后,得到什么,还不如那些普通的宫人,死的死,遣的遣,下场倒不如那些个普通的宫人。夏荷你明白吗?”

她最后一句,到是直接的问着我来,我只觉得脸上腾的涌上了血色,她是把太后的话捎来了,想起昨天晚上,太后望着我的那凌厉眼神,她便因着皇上与陵王的话,而对我,有了种种的猜忌吧。

她没有得我的话,只复问了句:“夏荷,你明白吧?”

我点了点头。

那紫絮姑姑只舒了口气,她看了下我的脸,又看了看殿内,最后落到我画的画上,只又叹了口气:“偏生得这个模样,又多少有些个才气,才会不甘吧!”

她站起身来,我忙退开了下,让出路来,知道她这是要走了。

她走到殿门处,却回过头来,对着跟在她身后的我说:“还有,你自己什么的身份,自己也知道吧,住在这里,不定有多少双眼睛看着呢!可要每一步都要仔细着!”

我向着她福礼道:“谢谢姑姑教诲,夏荷都记下了!”

她点点头,推开殿门走了出去。

我见她端正的背影消失在曲廊尽头,只发起了呆来,月光照下来,映着满庭的疏落。

身后传来脚步声。

云奴一脸郑重的站在我的身后,我讶异的看着她,她的脸上,有着九岁的孩子不该有的镇静,她清亮的眼眸盈盈有神,只透着刚毅。

我听到她用着平静的口气说着:“姐姐,她这是来警告你来了!”

我看着她那一脸如临大敌的样子,只哭笑不得,我绕过她,走回到桌子边,收起那些纸笔来。

“云奴,你知道什么,小孩子不要管太多!”

“姐姐,我懂的,你不要小瞧我!”她只急切的跑到我的身边来,只摇着我的胳膊。

“姐姐,我早就说了,皇上喜欢你的,待你是好的,她们这样来告诫你,你偏不听他们的,谁是一生下来就做奴婢的,谁又是一生下就做贵妃的!你偏要做个贵妃给他们看看,姐姐,我会帮你的,我在你身边,就是姐姐多了一双眼睛,一双手,姐姐放心,云奴不会让人再伤害姐姐的!”

我不由得好笑的看着她:“当贵妃就那样的那吗?”

她小小的脸上满是不屑:“即便是不好,也要去争,难不成,姐姐会被她的话吓倒吗?”

我看到她的样子,对自己的想法再不怀疑,她那样咄咄逼人,对着权位的不屑,与志在必得,都与皇上那样的相似。

我推开她的手,只走到床边去,边铺着床,边对她说:“云奴,姐姐没有那些想法,你与他们都看错了姐姐了!”

正在这时,我听到她说:“难不成姐姐喜欢的是陵王?”

我铺着被子的手顿了顿,只回她:“你这是什么话,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

云奴只跑过来,扬着小脸对我说:“真的?姐姐真的喜欢陵王吧!他们都这么说!”

“谁?谁这么说,你又听来了什么话?”我问。

云奴撇一撇嘴,说道:“锦儿和玉儿今天早上说话,叫我听到了,她们说,陵王要立你为妃,皇上不同意,还是太后拉开了陵王,不然他还要与皇上争执,姐姐,我不喜欢陵王,你要是喜欢他,不是对不住皇上吗?”

我只坐到床上去,对不住皇上?我对他哪来的对不住之说,只是,如今的后宫中,因着陵王要我为妃被拒一事,都会对我颇多说辞,连太后也着紫絮姑姑来警告我。

“夏荷啊夏荷,你要朕拿你怎么办呢?”他总是这样的说。

而皇上,你又要我怎么的自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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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日,长公主周皓月与着附马凌思危回宫中来。

他们与皇上在正殿内说着话,我听到凌思危来了,就在侧殿内有些坐不住,只想着怎么的才能与他说上句话,也好问问他,若余的事。

在这时,我看到锦儿拿着茶水欲往正殿去,我忙走出去唤住了她,我拿过她手中的拖盘,“让我来吧!”接了她的工作。

走到正殿内,我只垂着脸把茶水奉上,眼角里我见到凌思危也在看着我。

长公主在我给她上茶时,只微微一笑,她接了茶,只看着皇上说:“我那回要夏荷去我的附马府,你不同意,原来却是存了私心,把她收在了自己的身边!”

皇上只哼了声,全当作回答,然后问道:“你附马府内婢女如云,倒是来这里与皇兄争个宫女来!”

“我只是喜欢她的不卑不亢,那日里,我见她被人如戏子一样的戏弄,可是,她的傲骨,却让我钦佩,人若在高处,自是一切自在,若自处低微,却犹保持着那份骄傲,却是难了,怕你我都不能。”长公主只说着,她笑笑的捏了我的手,“夏荷,皇兄对你好不好,若是不好,你告诉了我,我带你出去!”

她在我眼中总是一幅脱俗出尘,不涉世故的样子,此时被她这样亲昵的对待,倒是有着些不自在。

听到皇上在一边朗声的笑了,只说道:“皓月,你只拿着她取笑,倒是吓到了她!”

长公主松了手,扭过脸去,与着皇上说话,我只退了下去。

我候在殿门外,听着里面不时的传出长公主与皇上的对话,而凌思危则偶尔的插口一句。

就在我心里烦燥时,却终于见到凌思危寻了借口走出殿来。

他只扫了我一眼,便走到那长廊里,我跟上去。

他的步伐缓而沉稳,我几步的赶上了他,只装作无间的跟在他的身后。

我看到附近无人,忙问他:“若余此刻在哪里,他可好!”

凌思危头也不回,只轻轻的说道:“他很好,我已经把他接入了附马府内!”

听他这一句,我的心就放了下来,若余在他的身边,不论怎么样,他都会护他周全的。

“谢谢你!”我说着。

“香如,你我之间,还谈何谢谢!”他道,我低头跟在他的身后,只见他白色的袍角随着走动,而慢慢的翻滚着,那下摆下坠着的金色缨络上,有着几块圆润的美玉嵌在上面。

他如今已是人人艳羡的附马爷,倒是根本没有必要来帮我这个罪臣之女的,一句谢谢又怎能表达我心内的感激。

在廊边一丛花树的掩映下,他突然的停了脚步,他回过头来,我见到他温润如初,他的唇角带着抹安慰,他说道:“香如,我已经给若余找了个好的身世背景,若是不出意外,我会把他送到宫内来,也好叫你可以多看看他,也放下心来!”

“进宫来?”我诧异的看着他,这怎么可能,他以什么身份进来,进来又做什么?

“你不要怕,是这样的,前一阵子,皇上要为大皇子找个陪读,让父亲物色个身世背景好的,年纪相当的,我想着这倒是个机会,你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断不会有事的,只是,你自此后,自是能多见到他,人多眼杂,你要注意,不要让旁的人看出什么来!”凌思危说着。

我喜出望外,不想他竟告诉我这样的好消息,虽然他说来轻松,但我想他定是花了很多的心思,才能做好这一切。

“思危哥哥,要我怎么的来谢你,你放心,我定会小心的!”我说着,只眼中要感动出泪水来。

凌思危只是一笑,眼波里的柔情轻轻的荡漾开,他只拉了我的手:“香如,我能为做的,也只这么多了,我知道你在这里,倍受着煎熬,皇上拒了陵王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我不知道皇上的心思,但陵王的,我懂!”

我惊诧的看着他,只震惊在他的这句话里。

他笑了,目光如冬日里的暖阳,那笑容里有一抹淡淡的无奈,只说下去:“香如,有许多话,此时不便说起,我想对你说的就是,若这世上,还有一个人会真心的对着你好,这便是陵王了,从第一次,惊见他出手救你之时,我就已经发觉,而他不顾着再次陷入险境的危险,而决定千里迢迢的去找你时,我只感觉到他要疯了,他这些年的隐忍,却终是逃不过一个情字,这是喜还是祸,我只不知。”

他的眉上凝上了担忧,心思也沉重起来,他的手有些抖,再回了神看我,却如经历过了千山万水般,“香如,思危哥哥不好,总是负了你,此后,有一个能这样的对着你,思危哥哥也为着你高兴!”

几句话,只如风吹起湖面,泛起的阵阵涟漪,一波波的漾开来,再漾开来。

那惊是不断的,只一时的让我反应不过来。

他说起陵王的语气,他对于陵王的熟悉,都让我意识到,他和陵王间,定有着很深的渊源,那陵王口中的旧部,难道就是他,抑或是,他的父亲?

陵王若起事,定会有拥护者,而今朝堂之上,又有多少,是他的追随者。

以往里若是听着陵王说着,私下谋划,暗自筹谋,以图重夺天下,那在我是那样的遥远,远得,就像是天边的明月,可望而不可及。

在我的心里,有着那希翼总是好的,若是实现,总是如镜花水月般的不现实。

可此时,凌思危的几句话,却让我感觉到,那未来之日,可见的腥风血雨,就仿佛已在眼前,没有人在痴人说梦,只是,这平静的湖面下,所蕴藏的波涛汹涌,又会掀起怎么样的骇人之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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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晚些时,皇上坐在御书房内看书,周全叫我去给他沏茶,我正把滚开的水浇在那茶叶上,待茶叶翻起后,轻轻的滤过,倒掉了头遍的水。

却听到他在身侧说着:“凌思危与你,是旧识吧!”

倒水的手,略停了停,我以尽量平静的口气回着他:“是!”知道瞒他无义,他这个人,想知道的,总会知道的,不论从哪个渠道。

“朕就说吗,你真是厉害,若不注意到你,也是不行的,朕身边的人,都与你有着渊源,夏荷,你说凌思危对公主,是不是真心的呢?”他的口气一转,竟提到这了儿女情长上面。

“附马爷对公主一往情深,任谁都可以看得出来的!”我说道,又倒去了第二遍的水。

“是吗?我看不见得吧,凌思危心高气傲,却对着公主低眉顺目,极尽讨好之能事,倒不像是他呢?”皇上说着,只带着凝思。

我看了他有起疑的神色,只一边奉上茶,一边说道,“人说情便是债,总有一个人负了另一个的,所以,他对公主如此,也是公主的造化。”

皇上一只手拿过我手中的茶盏,另一只手拿拉住我的手,“夏荷,朕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朕这样的对着你,呵呵,说得好,一个人总负了另一个的,所以,你便是我要负的情债吧!”

望着他眉目间舒展的笑意,我只觉透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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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天,皇上突然的忙了起来,再也没闲情叫我去给他沏茶,也不拽着我说那些,让我心慌又心悸的话来。

原来,因着之前在边境上,与大氏国的交战,受了翟劲的帮忙,也结了盟誓,所以,此时,为了信守诺言,便要助着翟劲,做夺权之争。

原这天下,王权便是最好,各处里,关于它的争夺,总是不断。

过了半月有余,终于听到传来,翟劲逼宫成功,得了皇权的消息。这便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事,想必他之前,也做足了准备。

又是一场布满鲜血的夺权路吧,只是,那是别国里,所以听上去,也只是个消息,再也惊不起太多的骇然。

这一天临近傍晚,敬事房的太监又拖着那布满绿头牌的盘子来,让皇上挑选今夜侍寝的妃子。

皇上的手揭起那盖在上面的黄绸,只在那倒着一排的绿头牌上徘徊了下,却重摞下那黄绸。

“叫去吧!”他轻声说着,只示意今夜不去哪个妃子那里,要独寝昭阳宫了。

周全摆手退下了那太监。

“天色还早,备了御撵,朕要去园子里瞧瞧!”皇上吩咐着。

周全忙下去准备了。

皇上一扭头看到我,似无意的说:“你也同去吧,去添了衣服来,夜里要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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