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终章(3)
终章3
山风徐徐,只掠过我们的衣角发梢。
这是第四回,他带我回宫。
第一回,是出征凯旋,我与他之间的爱,尚未明了。
第二回,是劫嫁回宫,我铁了心的,和他回来,就算是知道从些后面对的不光有柔情蜜意,还有刀风血影,依旧和他回来。
第三回,是他夺宫带我走回,那时,我与他之间,伤痕累累,他带回我,只是让我知道,江山在他手中,如同我的人,只属于他,更多的,他是征服与占有的欲望。
这一回,手指缩紧,我不敢作想,我只问他:“你折磨了我这么久,只这么轻易的就带我回去?”
感觉到他的手臂僵了僵,他不答我的话,大步的向下走去。
我挣扎着要脱开他的怀抱,他就低下头,在我耳边说了一句:“回宫后,随你如何处置朕,好吗?”
我看着他的脸,他是认真的,如何处置他?
我不知道,虽然不忍离开,不舍放手,但要走回到他的身边,亦需要勇气。
这勇气,就是他给我,可是,他许我的深情,又让他轻易的许给他人。
回宫随我处置?
我不安,回了宫,他便不是我一个人的他,我捏紧了手心,只要捏出汗来。
其实我在意,一直都在意,他不在我身边的夜里,独寝并不可怕,而可怕的是,我的自怜,拥得身上的被儿再紧,却还是会感觉到心寒,会想到,他在与哪个妃子缠绵,想到此,我便真的不想回去。
可是,真的由不得我。
我看到不远处的御撵,看到十数位的宫人垂手而立着。
见了我们走来。
早有人撩起了御撵上的垂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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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时,已经是晚上,宫内的灯都亮着,宫人前面打着的气死风灯,宫道上立着的石座灯,一路的延伸着。
偶尔路过的宫门前,垂着的灯笼。
我从没有注意过,原来,宫中这么多的灯,许是,因为近一个月来,宿在冷清的山上的缘故,此时,竟有重入俗世的感觉。
入了宫,就徒步的走着。
一壁的走来,路过寂寂的永巷。
听到有哀怨的几声琵琶。
听到有窃窃的私语,由某一处墙壁内传来。
这宫中,多的是寂莫的、哀怨的女人。
路过如妃所在的永寿宫时,看到两个小宫女,坐在宫门前的石阶上说着话。
不想,惊见着皇上走来,就都跪下了下去。
我随着皇上走了过去。
他目不斜视,气宇轩昂,他的手,只温柔的挽着我。
我回过头去,见刚刚那个两个小宫女只慌张的跑进永寿宫中去,我知道,她们是去向她们的主子回禀,看到的一切。
这宫中,只这些如流言的小道消息,跑得最快,就如长了翅膀一样,我想不到明天早上,这宫中的女人,都会知道我回来了。
回过头来,看了下身边的他。
夜风里,灯火星光下,他唇边有着一抹欣慰而温暖的笑意。
许是感觉到我在看他,他的手臂微用力,让我向着他又靠近了些。
再不作其他想,身边的他,就是可以为我抵住一切风暴的人。
只有偎在他的身边,知道他的心,在我这里,才是我可以在这后宫中,长立于不败之地的根由。
到了昭阳宫中,云奴十分不情愿的被他撵到了淑芳斋中去。
当值于昭阳宫内的周全,见了我回来,很是意外,但他很快的镇定下去,不愧是服侍皇上日久的得心应手之人,不一会儿,就有宫人听他的命令,送来一套衣裙。
我还穿着祭月堂中的银灰色佛衣。
到屏风后,在宫女的帮助下更毕了衣服。
周全带着宫人默默的退出了殿外。
我看到皇上径自的坐在床上,我不想走到他身边去。
虽然跟他回了来,但心,心底怎么会没有芥蒂。
他对我,如此的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我刻意的坐到南窗下的椅子上去。
随手拿起书桌上的一本书来,无意的看上面的字,一目十行,入了眼,却入不得心去。
听到他起身走了过来。
我不理会,还径自的看着书。
手上的书被他拿了去,他只手挚起我的下颔,让我对上他的眼睛。
“夏荷,朕知道你还在怨朕,你若不生气,朕倒是要奇怪了,说吧,要朕如何,才可以饶过了朕?”他说着。
要他如何?我倒没想过。
我能要他怎么样,之前他所说的随我处置,不过是一句安慰我的话罢了。
我要他遣散六宫,只余我一人,可以吗?
连想一想都是笑话。
我不屑的笑下,只甩开了脸。
“夏荷岂敢怨皇上,更不敢有什么要求?”我轻声说。
他搂我到怀里,手抚上我的头发:“夏荷,你恨朕怨朕,打朕骂朕,朕只觉平常,若如此的冷淡朕,朕反而不安,呵呵,情之一字,害人不浅!”
情之一字,害人不浅!
是的,它害得我们,都不是正常的人,只不能简单的思想,简单的过活。
我转瞬想起一事来,只任性的说道:“此后不许再拿我的九张机,去与旁人说!”
他手缓下来,推开我的身子,有些的不自在:“夏荷,朕……”
我不去看他,他与程曼娘说的那些话,只如我心底的刺,碰一下就疼,却只有拔了去,才会伤愈。
“你要宠谁,爱谁,自管你去,只是,不能再把那话,再对旁人说,夏荷只此一求,断没有其它!”我说后,站起身来。
他有些怔怔,只回味着我的话。
我走到殿门前,打开殿门,迎面的一陈清风,让我晕晕的脑子清醒了些。
“夏荷,你在我身边,我怎么还会去爱别的人,宠别的人!”他如发誓般。
我回过头去望他,只笑意零乱:“之前,我也在皇上的身边,皇上还是有别的女人,夏荷虽蠢笨,却从没有让你独宠我一人的念想,此后,更是不敢。”
“夏荷,你已经随朕回了来……”他说道。
“是的,我随了皇上回来,是因为,夏荷停不了,心中对您的爱,那渺小而卑微的爱,看在你眼中,或许是可笑又可怜的,但是,却是夏荷留在你身边的勇气。所以,请让我不要失了这份勇气!”我说道。
他要走过来,他张开手臂要抱住我,我只快步的走了出去。
夜色如水。
一个人走过长廊,回过身去,他立在殿门处,他的神情有些惊讶,但看到我看他,就默默的笑了。
回过头来,我快步的离开。
虽然回来,但是,一时还是接纳不了他的亲热。
我的爱,虽是卑微,但却不是低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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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回复了之前的身份,依旧住在长春宫中。
但是,却又不一样了。
那些听到我回来的妃嫔,只想着借口的,明里暗里来看我。
头一个,便是如妃,她还是那样的热络的口气。
她的身孕应该有三个多月了,身形虽还没有太大的变化,但说话间,却多了喘息。
她向来仔细,此时更是倍加小心。
“妹妹回来了就好,姐姐一直惦记着妹妹,山上清寒,妹妹怎么受得了苦,皇上不知是怎么想的,怎么就舍得妹妹去那里,好在,妹妹是回来了!”她见了我的面就说道。
我忙让拉她到软榻前坐下。
我们亲热得真如姐妹般。
我心里知道,这亲热只是表面,我防她,她未必不知道。
她之前送我的东西,首饰我一概的不曾带过,吃食,我一概的不碰触。
互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过一会,她便说道:“妹妹回来,姐姐我自是高兴,不过,怕也有人不喜呢?”
“是吗?呵呵,原来还有人介意我?”我轻声的笑着说,摇着手中的团扇,她此来的目的就是此吧。
“不说旁人,头一个,就是那坤宁宫中的!”如妃说道,刻意的放低了声音。
“怎么是小姐?”我故作惊诧的问道。
她略略松了些神色,“看,妹妹还叫她小姐,可见还念着她旧日的情意,可是,她可不一定这样的对妹妹呢,我只听她不止一次的说起过,你的出身云云,还有,说你在她身边,就不安分的,呵呵,姐姐我这也是听来的,也不一定是属实,只是,妹妹防着些便是了!”
我只感激的握了她的手,亲切的说:“谢谢姐姐提醒着,妹妹不懂事,以后,还要姐姐多多的照顾着!”
她笑得婉转,回着我说:“我也是受了不知多少的苦,才学会这看人处世之道,我平日里,并不多管这许多的闲事,只是与妹妹脾气相投,见妹妹心思存良,可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哼,说得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看着如妃端庄娴静的脸,若不是有青鸾的话,怕此时,真的是会信她。
她又坐了片刻,便离开了。
让我奇怪的是,同住于长春宫中的,以前也一直热络的程曼娘,此次于我回来之后,却是沉寂了,连远远的住在别处的宫殿内的妃嫔都来过了,她还不曾来问安。
但是,我却于锦儿玉儿口中得知,在我不在宫中的近一个月时间里,却是只有她被揭过几次的牌子。
难道她倚宠自傲,自认为,再不需要亲近我,可是,以她原来的性子,却是不像这样的人。
但我无暇去顾及她。
总有妃子来了又去。
我忙着应酬,但也不能失了礼数,有些,又亲自的去回访。
连每日的清晨,我亦像原来一样,不早不迟的去朝拜皇后何妙雪。
不论如妃所言是否属实,我与小姐间的恩怨,却不是一朝一夕可以了了的。
宫中的两年岁月,并不曾在小姐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她还如初始,京城第一美人的样子。
坐上了皇后位,一向娇蛮的小姐,也有了婉约合度的风姿。
这满宫中,只有她,可以穿正经的红色,可以带真正的凤钗,可以在庄重的仪式上,与皇上,同起同坐。
坤宁宫中,只比原来小姐住着的永和宫中,不知大了多少。
有时会看到冬梅,她更是富态了,她已经是坤宁宫中的大宫女,管着一宫的宫女。
以前实在的冬梅,现在也多少的伶俐起来。
见了我,她会叫行礼叫娘娘,我初时不习惯,后来,不能乱了礼法,就只有适应了。
还有喜凤,如今十四岁,长得胖了些,高了些,总跟在冬梅的身后,再也不毛手毛脚,看上去,比冬梅机警些,倒是冬梅的好帮手。
每一次进坤宁宫中,都觉得奇香异常,我记得,我离开永和宫后,从不熏香的小姐,就喜好在宫中燃起香来。
满殿的香气,以前不觉有异,只最近,鼻子却是有些的敏感起来,闻不得一点的怪味道。
这些天到坤宁宫中,都会觉得反胃。
这一天,众妃嫔还都聚在坤宁宫中,不曾离开,就听得皇上来了。
我正剥着一颗石榴,刚露出里面红红的籽,就听到宫人的传唤。
忙放石榴于几上,忙同众人一起的参见皇上。
他满目春风,很快的走到座上去,向众妃道了平身,然后他看到我,向着我笑笑:“玉瑛还吵着要找你去,她还没有来吗?”
他说的玉瑛就是云奴了,我笑着摇摇头。
重新拿起几上的那个石榴,我感觉到周围射过来的眼神,有艳羡,有嫉妒,皇上对我的语气,亲昵而自在,是与她们不曾有的。
一点点的剥着石榴,我无视那些眼神,之前,刻意的韬光隐晦,此后却不想了,直觉的,他的宠,就是我无所不利的尚方宝剑。
听着他与何妙雪颇为礼貌的一问一答,其实,自从何妙雪贬我到辛人库中之后,皇上对她的热情就不如初始。
他们两个人之间,就如有着一条约定,一条为家族,为皇室,利益的约定。
何妙雪对皇上,不争宠,不避宠,只尽着做为妃子的礼道周全,她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她的心中,始终是有着那个凌思危的。
而皇上对她的冷淡,怕也是于那一天夜里,何妙雪迫我替她侍寝而遭拒时,看出些端倪,精明犀利如他,怎么会看不透,何妙雪的那一点点心思与伎俩。
我对何妙雪,却并不怎么的怨恨,纵然她对我,从来不是尊重,便她为人高傲,对任何人也是如此,而也正是因为她,我与皇上才有了这之后的种种纠结与缘份,说起来,我倒是要谢谢她,不是她,皇上怕不会注意到我,不会由好奇而到动情。
至于我与皇上之间的情爱,是幸或不幸,就不关他人的事了。
胃口一阵阵的难受,总是想吐,早晨吃下的东西,总是梗在嗓子口,吃得不曾急,也不是不对胃口的东西。
我有些诧异,只怕自己的身子有恙,最近总是精力不够,不说吃的东西上,很少有对着胃口的,还总是泛困,感觉倦得很。
莫不是?
我从不曾往这上面想,因着之前太医的话,我一直忌讳着。
正在这时,又感觉要吐出来,我忙胡乱添了几粒石榴籽进嘴里。
刚刚就是如此,只要吃一点那酸酸的石榴籽,还好受一些。
可是,此次却例外了。
我只忍不住,一口干呕出来。
吐出了那几粒石榴籽,玉儿忙走过来,帮着用帕子擦我的衣裙。
皇上诧异的问道:“夏荷,你这是怎么了?”
我抬头向他笑笑,玉儿代我答道:“娘娘这几日不知怎么了,只吃什么吐什么,今早只吃了一点,这不,又呕了出来!”
我看到皇上有些急切的问道:“可曾找太医问过?”
我笑道:“又没有什么,只是感觉乏一些,可能是最近在路上周折了些,所以还没有缓过身子来,犯不上去找太医。”
正在这时,旁边的贵人常清汐,也就是原来的常在,大皇子的母妃,与上一次我加封为莲妃时,同时的受封为贵人。
她向来不多言语,此时却吃惊的问道:“莲妃娘娘这个样子,有多久了!可还有别的症状?”
我看着她好奇的样子,突然的升起了一种焦急来。
“也有近一个月吧,初时只是觉得反胃,并不曾注意,这些天,又乏又倦,只不想走动,吃的上,也更是难了!”我一边说,一边的回想,初时觉得恶心,就是在躲在莲池的花树下时,那时倒并不曾留意过。
一旁的司马娇插口道:“莲妃娘娘这个样子,臣妾瞧着竟像是有喜了,倒是真要找个太医来瞧瞧才好!”
座上的皇上霍的站了起来,只掩不住眉头的兴奋,急切的说道:“真的如此,快快去宣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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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怀孕了——
此时,我坐在长春宫的软榻上,后背上让锦儿垫了个锦垫,我说不用,皇上却说要的要的。
他很是兴奋,在殿内看着宫人们忙碌,他也有些兴冲冲的。
我不是第一个怀了孕的妃嫔,他如此兴奋,皆因他所说,这是我与他的孩子。
我与他的孩子,这样想一想,心头也觉得暖暖的。
宫人们依着太医的嘱咐,只撒掉了一些的帷幔屏风之类,以求空气顺畅。
又撒掉了香熏烛台,这便是历来的悲剧所换来的机警,宫中不知有多少胎儿,死在腹中,皆是香料惹的祸,我本就不喜这些,现在都一并的撒了去,我只觉空气亦清爽静蔼起来,一直压抑在胸口的不自在,多少的去了些。
到了傍晚,云奴便跑来了,她进了殿内就嚷着恭喜。
皇上刚走,她就来了,也同她的父皇一样,满宫的查视,只怕有一点的疏忽。
我知道有不少的人,都盼着我生不下这孩子来,皇上与她的过度关切,也不是过分。
夜阑人静之迹,我坐在南窗下。
窗外的夜,寂静而无声。
手抚着尚且平坦的小腹,原来,我不知道,他已经存在了两个多月,那时,皇上对我粗暴而无礼,只想着占有,征服,让他也让我,彻底的没了退路。
那时的心凉与现在的心安,皆是因为皇上的缘故。
经历了那许多的大悲大喜,又在祭月堂中,受了许久的讲阐布道,我想我心中的戾气,定是消除了不少。
之前,还会犹豫,自己又一次,跟他回宫来,是不是还会被他所伤,而现在,腹中的胎儿,叫我不能再犹豫,为着我们的孩子,我也要回到宫中来,纵然之后,面对再多的困难,我也只有坚强。
是的,我只有坚强,这后宫中,谁不是和着血泪的过下去。
我比那些自怨自艾而又相互陷害的女人,多的是,他的爱,只要他的爱,他的心在我的手中,便没有什么,可以再伤得了我。
说到底,我只是个弱女子,一个普通平常的女人罢了。
我想得的,也只是幸福,与这一世的安稳。
手抚过小腹,我只对着那里的孩子说:“孩子,娘亲为着你,也要坚强起来!”
娘亲,嘴里余了一抹苦涩。
我压下去,那些一直让我不能忘却的仇恨,那些横亘在我们之间这么久,那些带给我们不可能消除下去的裂痕的仇恨。
我的娘亲,我的爹爹,我的若余,你们,可会怨恨我。
只是,我只想做一个幸福的人,一个可以有人疼,有人爱,有以后可以去想的女人。
之前,我过得太苦,我从没有过真正的快乐,之后,也许,他也会让我伤心,让我失望,只是,有了这腹中的孩子,我想,我会坚强,我会成长。
娘亲,爹爹,弟弟,请不要责怨我,我只想得到我应得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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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那样平静无波的过下去。
宫中有两个妃子,且都是位份尊贵的妃子怀了孕,这让皇宫中,终于摆脱了前一阵子的阴霾。
在夏日将过时,我收到一封信,来自翟国的信。
陵王,他们已经到了翟国,信不长,介绍路上的奔波与风景,就占去了多半,我看着,可以想象到他笔下的空旷万里的草原,与绵绵不绝的塞外炊烟。
他还有提到翟劲,翟劲有询问我,我可以看到他爽朗的笑,可以听到他大声的喊我:“丫头!”
只在信的最末,我看到他轻轻的问了句:“他对你可好?”
他对我可好?
应该是很好的,他对我,相敬如宾,又百般的呵护。
我收到太多嫉妒而艳羡的目光。
我的身孕已经有近四个月了,身形已经微微的显现出来。
这是我跟在他身边后,最平静与安稳的岁月,没有外忧没有内患,他的眉头从来都是舒展开的。
人前人后,他只不避讳的扶着我,生怕有个不小心,我有什么闪失。
他也会贴耳于我的小腹上,孩子气似的听着胎儿的心跳,可是,太医说,此时还尚早,他却不以为然,只说,他听得到,我们的孩子,强而有力的心跳。
长春宫中,末日的荷花,开得盛好,他挽我走在莲池边,看错过了一夏的妖娆的荷花,我们皆不语。
之前,他始终想给我最好的,却给不了想要的。
那之后,我感觉到他的手臂圈在我的腰身上的力道,是温柔的,强劲的。
他在这里,曾说出那绝情绝意的话来,而此后,他那些话,或许再不说了。
他百般温柔的对我,只待我如手心上的宝。
只是,他口中的情话,却不再是带着让我心悸又心寒的感觉,他再不说,那样充满了激情的话。
他只说温情如许的话,只许我以后的天长地久。
我与他,直如老夫老妻般,平日里,最多的,便也是,吃食上的叮嘱之类。
不过,这也便是我一直想要的现世的安稳吧。
我与他,只如过了懵懂的年纪的少年,少了对以后种种的莫名的兴奋。
那些激情,这一世,有过一次,便也是足够了,此后的人生,或许会一直的这要静蔼下去。
可是,也有阴影会浮在我的心头,就是他的那些女人,宫中的那些旁的女人。
之前,他没有因为我而遣散六宫,之后,也断不会,太后临终所说,后宫安,则皇室安,皇室安,则天下安。
他岂会不懂。
他依旧会揭牌子,依旧会夜宿他妃之处。
这是他的职责,他不可含糊的为王之道。
只是,他还是顾忌到我,只一点,他不在夜宿倚雪阁。
虽然在我远在祭月堂时,后宫中的妃子,只有程曼娘得他专宠,但我回来后,这专宠就消失了。
一开始,我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只是,后来,我终于发觉,不论我在做什么,背后总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
这让我很不自在,看过去,就看到她,那初始,给我最初印象里,有着一双如秋水的墨瞳的女人,程曼娘。
此时,那最初清沏,如水的眸子里,染了一层的哀怨。
我岂会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