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终章(5)
终章5
我不敢少了礼数,依旧向她行礼。
她淡淡撇了眼,说道:“莲妃现如今是有了身孕的人,这些虚礼,以后就免了吧!”
我毕恭毕敬的说道:“夏荷岂敢,这宫中该有的礼数,是不能乱的!”
冬梅为我看了座,我便坐了下去。
何妙雪走到梳妆台前,任着冬梅为她梳头。
那象牙梳在她黑油油的发上,轻轻的篦过。
何妙雪向来不喜欢太复杂的发髻,对于头饰亦简洁得很。
冬梅挽了几挽,鬓角总有缕秀发漏了下来。
我看到何妙雪有些不喜,脸上微带了不悦,说道:“这些年了,还是这样的毛燥!”
冬梅经她一说,就淡淡的冲着我笑了下,仿佛又回到以前,小姐虽然说得恨些,但却并不曾惩罚过奴婢。
我走了过去:“冬梅,让我来!”
“这怎么敢当,您如今也是娘娘呢?”冬梅有些的失措。
小姐在镜子中睫毛微动下,一双眼漠然,说出的话,虽客套,却少了温度:“是呀,怎么还敢劳烦莲妃呢!”
我却径自的夺了冬梅手中的梳子,无所谓的笑笑,轻声说:“昔日里,只我的服侍,小姐最应当,纵使我现在为妃了,小姐是皇后,又比我年长,若不嫌弃,我倒要叫声姐姐的,妹妹服侍姐姐绾个发,也是应当,怎么敢提劳烦!”
小姐的眼在镜子中,扫过我的脸,目光审视而警觉,我只作不知般,只静静的绾着她的发。
几下的梳好了她的发髻,又在她的鬓角簪了一只凤钗。
镜中小姐的脸,明眸善睐,朱唇玉面,却正是十八岁的妙龄。
可是,我知道,皇上对她,未必有心,她对皇上,也不是有意。
“小姐,夏荷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我说道。
何妙雪满意的望着镜子中,我为她绾的发,她扶了扶鬓角的银钗,是的,只有我的服侍,才是最应当。
她脸上的淡漠少了些,神情也松快了下来,听了我的话,就在镜中对着我盈盈一笑:“什么事,好像很郑重的样子?”
我见她多少的露了些好奇,便说道:“其实,夏荷一直纳闷,以小姐这样的荣宠,为何服侍皇上两年之久,却并未闻喜,这其中,可有什么古怪?”
小姐听闻是此事,就神色黯然了下,只是须臾,她很快的笑着说:“许是我福薄,与皇嗣无缘吧!”
她的脸上纵有失望,却也是疏落,并不甚用心,一双玉手,只捻起妆台面的一个耳坠子,慢慢的把玩着。
我心里一凉,突然的觉得,以小姐的聪敏,她怎么会疏忽这香料,如果她有心的话,只怕?
她根本对怀有龙嗣无心,就如当年,她无心侍宠一样。
如果如此,怕我的打算要换一换了。
“小姐岂是福薄之人,不说现在小姐是后宫之主,一国之母,就是小姐的娘家,也是这天朝最显赫的人家。老爷现在身为护国候,掌一国之兵权,三位公子又都是皇上器重的将军,如此皇恩浩荡,只怕这天朝之中,无人能及!”我缓缓说道,只留意她的神色。
何妙雪一直倦倦的神情果然有了些动容,带了些紧张来。
我只作看不见,仿佛漫不经心的说道:“皇上提起何家来,也是满口的称赞呢?”
何妙雪扬眉惊问:“皇上怎么说的我家来?”
我笑着说:“皇上当然是十分的感激的,说这天下,都是老爷帮着打下的。就算再封老爷个护国候也不过分的。何况何家尚有三个可以带兵打仗,英勇异常的公子。权倾朝野,功不可没!”
何妙雪喃喃的说道:“权倾朝野,功不可没!权倾朝野,权倾朝野!”
我不再说话,脑中想起的,是她曾亲口对我说过的话:“夏荷,皇上疑心那么重,我担忧父亲,当年赵家如何,权倾朝野,还不是满门遭灾!”
事极必反,满则必损,现在的何家,比之当年,又强盛了几多,小姐,她岂不担忧。
她那时因着此事而焦心忧虑,此时,岂不更要害怕。
果然她抬头看着我,说道:“皇上说此话时,可有芥蒂?”
明人面前,不必再说暗话,我只反问她:“小姐,你说呢?”
“你为何告诉我这些?”她说。
“不为什么,何家对我,当年尚有养育之恩,何况与小姐,也是主仆一场,纵是小姐,并不以夏荷为意,但夏荷始终感激小姐,于人贩子手中救下我来!”我说的是真的,不管她因何故救下了我,却是免了我当时的皮肉之苦,辗转之苦,而何家,从老爷夫人,到小姐,三少爷,对我,都是不错,且不论,他们因何对我甚好。
“你现在也是尊贵的妃子了,不要再自谦,主仆一事,休要再说了,一切,不过是机缘罢了!”她说道,转眸间微微思量,再抬眼与我说道:“何况,你现在,是皇上眼里心里的第一个人,怕不久时,这后位,只怕……”
我争切接口道:“夏荷断没有想成后的心!皇上又岂是率性之人!”
她定了定神,嘴角轻笑:“那你告诉我这些,所图为何?”
“只为平安生下我腹中的胎儿,只为,今后可免了一切的争扰!”我说道,言语恳切。
“你真的不想这后位?”她问道,脸上,有着急切。
“我又没有身后一家子的人去保护,要那虚名做什么,我只要他的心,除此之外,无他!”我真切的说。
她的脸上,终于没了防备,只深深的凝思着。
“现如今,谁又敢去谋害你,怕是你多虑!”过了一会儿,何妙雪终于说道。
“就是这个人!”我把冬梅抄给我的方子并香囊递到她的手边。
她接过去,只看了一眼,就说道:“我初时就让人检了,并没有异的!”
“也未必!”我重拿了回来,只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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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把香囊并方子,给了太医院中稳妥之人,他也说没有什么,断没有麝香之类的,避孕打胎之物。
可是,我深信,如妃并不可能,只这样的简单,真的只为了讨何妙雪的喜。
我叫他去深查,又让他到坤宁宫中。
终于,他来回我,香料虽然无害,但何妙雪的宫中有一种昙花,深得她的喜爱,也是当初如妃所送,那花粉与香料中的一味混和出的气味,却是致女子不孕的熏香。
即查到此,剩下的事,就不用我管了。
何妙雪当然有不显得突兀的方法,揭了如妃的阴谋来。
由此一来,宫中哗然,那些妃子,曾经与如妃相好,不与她相好,皇上的妃嫔,都拿出如妃给的东西去找太医检验。
那些或是花草,或是首饰,或是香囊,皆有着同样的功效。
不得不说的,还有一件事,就是倚雪阁,那程曼娘那里也收出了香料来,也是如妃给的。
单给她的,殿内的花儿不同,那花盆里,浅来色的粉末,却是合欢散。
难怪皇上说,只到了她那里,就制不住情欲般。
心里多少好受些,程曼娘一失宠,就再也没有复宠过,后来自愿请辞,搬出了长春宫中。
如妃心思不可不说狠毒,而她却藏得这样的深,连一向多疑机警的皇上,也骗了过去,只待她如原配夫人般。
只因她尚有着身孕,所以,并不曾做何处置,只将她禁足在她的永寿宫中,等生下龙嗣,就贬到冷宫之中。
后来,她生下的,是个公主。
至此时,她方断了一切的念想。
听宫人言,她于满月之际离开永寿宫中之时,声泪俱下,只悔不当初,抱着孩子痛苦不已,不忍离去,会来,侍卫生生的掰断了她的手指,才拽着她离开了那婴孩,把她关到了冷宫之中。
听到此说,我不由得觉得有些的不忍,但她所做下的冤孽之事,又事关皇室龙脉,又岂可含糊,我不想其它,我只想我自己肚子中的孩子,只想他可以平安的生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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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冷宫见过被废的安如信。
她像是一下子老掉了十岁,真如她自己所说的,是昨日的黄花了。
“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她坐在草褥之上,只神色萎靡。
“姐姐为何如此说,我只是来看看姐姐!”我叫玉儿由食盒里拿出吃食来,一一的放在她的面前。
她满面的戒备,只不信我有如此的好心。
“你……”她不解的看着我。
“这里清寒,姐姐受苦了!”我说道。“这此次来,只是为玉漱公主而来,她哭着嚷着要见母妃!”
她的眼中落下泪来,一张脸更是衰败。
“玉漱她可好?”她终于不再戒备我。
“皇上不让她来,姐姐再等几日,我再求得皇上,让她来看你,只是,姐姐要吃得好些,不要这个样子叫玉漱看到,不然,她会有多么的伤心!”
“好好,我全听你的,只求求你,快快的带她来让我看看”!她跪着向我磕下头去。
我走到门口时,回头见她,已经拿起草褥上的饭碗吃了起来,狼吞虎咽般。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防人之心不可有,害人之心不可无,若她真的领会到这句话,也就不会有今日了。
可是,她终于没有等到玉漱公主去看她的那一天。
我还不及向着皇上去求情,就传来她死在冷宫中的消息。
她死时口吐白沫,双眼微突,口鼻发青,被查出是中毒身亡,可是,她只是废妃,死了也就死了,再也没有去查何人害的她。
她的死与我无关,她已经到了冷宫里,我并不是落井下石之人,可是,她害过的人那么多,所以,自是有人想她死。
听到她死的消息时,我感觉到一些的凉意,原也到了秋天里。
玉漱公主哭在我的怀里,皇上并不许她去见她母妃的最后一面。
相比于那个刚出生的小公主,玉漱要更可怜些,因为,她知道她母妃的,她有过母妃的爱的。
而那个小公主生下后,却过继给了何妙雪,我不知道为什么,何妙雪要过继那个孩子,直到后来,我才知道。
何妙雪一直稳稳的坐着她的皇后位,正如我们于默契中约定的盟约一样。
她保她的后位,继而保她的家族。
我保我的孩子,还有我的爱情。
何妙雪如何劝的她的父亲护国候,亲自向皇上请命告老还乡,我并不知道,只是,我知道,皇上很是高兴,帝王之心,深不可测,伴君如伴虎,也是如此,何振海于他,有当初的夺宫之功,又有后来的救驾之功,可是,他终是不能放心他的。
说到底,没有一个明智的君主会允许手下的大臣,权倾朝野,功高盖主的。
何妙雪把如妃的孩子如亲生的带养着,给那孩子,最好的母爱,以至于,那个孩子长大后,只把她当亲生的母亲,却不知道她另有一个母妃,叫做安如信。
可是,何妙雪自己,一生不曾做个母亲,因为,她一直的没有怀孕。
坤宁宫中,一直的熏着香,虽然并不是如妃那一个,但我猜,可能是有着同一个作用的。
对着小姐,我后来是敬仰的,因为,她对于爱情的忠贞,对于家族的责任感,远超出我的想象。
凌思危一直是驸马,因着周玄冰宠爱皓月公主,所以,也一并的原谅了他曾经的作为。
有了陵王的例子在先,周玄冰再放过凌思危,我就不觉得稀奇了。
与薛不凡不同,凌思危的父亲凌显,与我的父亲除却了亲戚关系,更是莫逆之交。
凌思危是孝子,唯父命是从。
凌显于宫变后,被软禁,后来,与凌思危,皓月公主同住一府上,但他却是老了,宫变失败,使他颓然的老掉了。
小姐一直的爱着凌思危的。
这一点,我知,皇上知,凌思危也知。
只有皓月公主不知,她一直是一个幸福的妻子,幸福的母亲。
凌思危对于小姐如何,以前是个迷,之后,也是迷。
或许,他压根就不曾动心过,因为,一开始,他就退了小姐给他的信,那抛却了一切,要与他私奔的信。
又或许,他对于小姐,就如陵王对我。
陵王说,我会一直的在他的心上,但他不会再去想,因为,有这种想法,就会对不住青青公主与明媚妍。
男人的心,与身,是分得开的。
一直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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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的秋天,静蔼的秋,因着如妃的事败与死,多少的有些肃杀,但,仍不失为一个平静的秋天。
有时,他与我,会挽着手,走在御花园的小路上,踩过金黄色的落叶,沙沙的作响。
有时,他垂一尾鱼杆于太液池上,我与云奴坐在亭子中下棋,他偶尔的走过来,给云奴支招。
有时,他会立在我的身后,见我全心的扑在绣架上,为着我们的孩子,绣着小衣。
我最初怀孕时的不适感已经消失了,但是,身子却是越来越沉了,总是坐着躺着不想动。
因着太医嘱着要多走动,好生下孩子来,他总是哄着我,拖着大腹便便的我,走在园子中。
因着他的宠,与初为人母的喜悦,这怀孕的日子虽然很累,但却是幸福的。
过了一个冬季,再开春,就是我要分娩的日子。
不知为什么,越临近分娩,我越感觉到他的紧张。
我笑他,又不是头一次做父皇,怎么比我还害怕。
他不语,只凝神看我,眼神一错不错的看着我,他这样,让我也紧张起来。
我亲眼的见过姜容华生孩子,她当时痛苦的样子,只让我的心里留下了阴影。
一直沉在喜悦中,我刻意的不让这阴影阻了我的兴奋。
可是,这一天终于的来了。
那一天,清晨,我刚起来,就觉得腹中不适,到得中午时,时有阵痛袭来。
我想起太医的叮嘱,我忙叫玉儿去传太医。
可是,太医还不曾来,我就已经疼得受不得了,只倦身在床上,左右的翻滚。
锦儿只叫我忍着些,我也知道这就是要生的先兆了。
过了片刻,太医到了,很快的,宫人传皇上也到了。
他被阻在殿门外。
产房内,男子是不能进的。
听到他在门外焦急的喊我的名字:“夏荷,夏荷,莫要怕,朕在这里陪着你!”
心头一暖,那疼痛也稍减。
太医一产妇只忙来忙去的。
我的腹痛却一波紧似一波,那下坠感,渐渐的明显。
孩子,我的孩子,你终于要出世了,我等了这么久,求你快些的出来!
这样一想,胎动就更为明显。
我仿佛听到自己的骨头都发出开裂的声音。
于疼痛中听到太医在一边说道:“娘娘尽管喊出声来,也请娘娘按着产妇的命令来做!”
我点点头,但想到那一日姜容华撕心裂肺的喊声,一抹担忧涌上心来,我忍着疼痛吩嘱到:“玉儿,洗个干净的毛巾来!”
玉儿不解我要做什么,但也听从的洗了来。
我只让她拧成一条:“若我忍不住喊叫时,塞到我嘴里来!”
玉儿有些犹豫。
太医却点头道:“这样也是可以的”!
就这样的说话间,疼痛更甚,我咬牙翻转着。
疼痛的感觉一直的剧烈,我才知为人母的艰辛。
玉儿已经将毛巾塞到我的口中。
疼痛难忍,我只死力的咬着毛巾。
可是,怎么还不生下来,我已经按着产妇的命令用力!
如此的反复疼痛用力的几次,我几欲昏过去。
于朦胧中,我听到产妇说:“不好了,胎位不正,要不要回禀皇上去!”
太医忙说道:“快去说!”
我不知道是怎么个不正法,只是,意识却慢慢的浼散开来。
汗早浸透了头发,衣衫,整个人像是从水中捞出的一般。
可是,我的孩子,他还不肯出来。
我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殿内点着灯,亦熏了香,我知道那是催产的香。
听到皇上咆哮的声音在外殿:“什么胎位不正,朕不管,你们一定要让她平安的生下孩子来,听到了没!”
玉儿见我睁了眼,就忙去回禀了皇上,听到外间静了些。
皇上焦急的声音又响起,却是对着我说:“夏荷,不要怕,再忍一会,就会生下来的,朕在这里,朕一直的陪着你呢!”
随着苏醒,疼痛的感官也一起的苏醒了。
为什么,过了两个多时辰了,我的孩子,他却还生不下来。
再一次的随着产妇的命令而用力,但力气显然的没有第一次那样的大了,我听到产妇们诧异的说道:“哎呀,怎么是脚在下面,怕是难了”!
我的眼前一黑,只惊吓异常。
他们喂我喝睛浓浓的汤药,想必也是催产用的。
脚在下面,不会的,我想起太后说过的,她生皇上时,就是如此,直折磨了她三天三夜。
怎么会,这样的疼,如果要生上三天三夜,只怕不等孩子生出来,我就已经痛死了。
就在这时,听到殿门被撞开,玉儿惊叫道:“皇上!”
转瞬间,口上堵上的毛巾被拽了下去。
他疼惜的痛呼声响在耳侧:“夏荷,夏荷,不要怕,朕来了,朕来了!”
我于半昏半醒间,感觉到他在抚我的脸,他的声音哽咽,只如哭诉般:“是报应吗,是因为我曾那样的不信母后,所以报应来了,不要让夏荷受难,是朕的错,来报应朕好了!”
我听到太医在他身后说道:“皇上,看此情形,断不能顺产了,皇上,若有意外,是保娘娘,还是保子嗣!”
他回过头去声色俱厉的道:“朕两个都要,你们听到没有,若是他们有一差二错,你们都不要活了!”
疼痛难当,我只拽他的袖子,他回过头来,眼底充血,只急得如困兽。
“皇上,听夏荷的,要孩子!”我忍着痛,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
“不,夏荷,朕都要,朕要你们都好好的!”
我闭上眼,听到太医说,事不宜迟,请皇上快些的定夺,不然,两个都保不住了。
痛到此时,已经麻木般,我用尽最后的力气,耳边听到他吐出几个字来,那样的艰难:“要大人!”
不,不,皇上,我要孩子,不要伤了我的孩子,我要他,就算是我死了,也要留下他来,我与你的孩子。
我心中狂喊着,口中却说不出话来。
更大的疼痛袭来,双脚间似涌出无数的血来。
我又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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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的醒来,如在鬼门关走回。
身子犹是粘粘的,我慢慢的睁开眼,却是天亮了,看着账顶的光亮,怕已经是正午的天色。
小腹上空了一大片,我想抬身去看,却不能,我的手轻轻的抚过好里,我还活着,那我的孩子?
我的泪流了下来,我的孩子没有了吧,我曾那样一心保护,要生下的孩子,却没有了。
我哽咽的哭起来,另一只手一动,却碰到床边的一只手臂。
有人伏在我的床边。
我侧过脸去,是皇上。
他刚刚被我惊醒,定睛看到我醒了,就满脸喜色,但转瞬他的泪就掉下来,喃喃的说道:“夏荷,朕对不起你,朕对不起你!”
听了他的这句话,我更是绝望,眼泪止不住的留下来。
吃力的喘了几口气,我才道出:“为什么,不留下我的孩子!”
他的表情听了我的话后,极为的惊愕,而后,却反极而笑道:“夏荷,你在说什么,我们的孩子好好的,夏荷,你为朕生了个皇子,呵呵,一个皇子!”
我像是做梦般,只以为自己听得差了,惊诧的问道:“这么说,他还活着,我的孩子,他还活着!”
“那是当然,我们的孩子,健康的很,呵呵,小家伙,哭声都特响!”他骄傲的说着。
“可你刚刚说对不起我!”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呵呵,朕说对不起,是因为,你为朕受了这样的苦,朕只觉对不住你!”他说道,脸带笑意,十分的怜惜的抚过我的脸。
我按住他的手,只急切的说道:“那他在哪里,快些的让我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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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满月的时候,我同时被封做贵妃。
我抱着我们的孩子,受着妃嫔的朝贺。
此时后宫之中。
何妙雪为皇后,稳坐后位,但只我与她知,这后位于她,不过是个护身符般,她与我,更是盟友般,互为帮衬,各取所需。
而我,身为贵妃,一人之下,众妃之上,得尽当今圣上的宠爱。
后宫中,其他女子,上官婉若,依旧清冷高傲,对谁人都是如此。
姜蔼芳,绍依依,皆因我对她们有恩,而臣服于我,听命于我。
至于其他的妃子,皆位低人微,再也无从顾及,不必顾及。
可是,后宫岂会宁静!
今天的开春,就是三年一度的选秀之年。
当驴车的辘辘声,辗过官道之际,我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又满怀着希翼,投入到这宫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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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留用的秀女不多,但终是有新的血液注到这后宫中来,也带来了新的一轮的争斗。
可是,我所在的长春宫,地远位偏!
那些争斗,与我无关,我守着我的孩子,快乐的过下去。
这一天夜里,我本已经安置就寝,珍儿,也就是我的孩子,被奶娘抱到了侧殿去。
珍儿是他的小名,皇上说,我们的孩子,断比不得旁人的,要取个最好的,结果,过了满月,也不曾起好,我笑话他,他便匆匆的起了个小名珍儿,
我刚躺下,朦胧欲睡间,却听到殿门响,起身间,他已经走到身边。
“你干吗,又是这样的走来,就不怕被人见到笑话!”我说。
“谁敢笑话朕!朕是皇上,在这皇宫中到哪处,还要受着限不成?”他说道。
“你看你的样子,哪里还象皇上?”我笑他。
“唯你这里,朕是不想揭牌子的,朕只待你是唯一!”他说道。
不知道他此时说的话里,有几多的真情。
因着,他已经覆身过来,人家说,于情欲之时说的话,虽然动听,但却不要当真的。
罗衫褪尽,肌肤相亲。
他说爱我,我便信他爱我,这世上,我原本只有他了,而现在,我们的孩子,让我们的心贴得更紧。
而当我独寝时,亦不会再有恶梦缠绕之时,我知道,我的心结,已然的解开。
漫漫长夜,唯有与我温存无限的他,才是我立足于这冰凉的宫中的根本。
有他在身边,有他的爱相伴,我再不怕黑夜,再不怕梦魇。
我的手抚过他光滑的后背,心里涌起一阵的悸动。
想他亦如此,他颤抖着声音问道:“爱我吗?”
“爱!”我艰定的答他。
“爱我吗?”我回问。
“爱!”他亦不犹豫。
“永远在一起!”
“永远!”
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唇齿间温柔的话语,肌肤上火热的烙印。
这世上,他便只有我,我便只有他。
殿内,春色如许,直染到窗外,那一树树桃花,并着窗下的合欢花,径自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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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原文大纲,前三卷几本一致,只让亲看下第四卷,原来的悲剧走向:
第四卷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夏荷于侍寝前夜失身于陵王,并将刘嬷嬷交于她的玉玺交给陵王,但也是于那一刻,她发现她爱上了皇上。
皇上对于陵王的反,早有预料,他逃在了何府之中。
皇上又一次返回王宫,陵王被他再次缚住。
夏荷求皇上放了陵王一命。
皇上封何妙雪为皇后。
夏荷不愿在宫中与一干妃子争宠,求皇上放她到皇庙中。
皇上于气恼中同意,却又后悔,去皇庙时,看到陵王竟与夏荷私会,继而愤怒,打斗中,误伤夏荷。
陵王暗中把夏荷带往天山,对她救治。
好了的夏荷失去记忆。
夏荷偶遇南巡的皇上,隐隐的得知了一切。她对陵王说,想回到皇上的身旁。
而皇上也尾随至他们的居处,发现夏荷已与陵王过着平常夫妻的日子,还有一个儿子。
他气愤至极,与陵王打斗,要杀掉陵王时,夏荷挡住了他的剑,最后对他说出的是:皇上,那是夏荷为你生的儿子,你喜不喜欢!
昔年,夏荷一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