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惊变
第十七章惊变
即使早已出席过无数庆典，这也是陆辰第一次见到如现在这般欢腾的场面。
漂浮在他面前的四十多幅影像中，无一不是在欢呼雀跃着的人们，即使是恒久肃穆的天国之中，此刻也回荡着震天动地的掌声。多少天使的银白面具下甚至都流下了的泪水，为自己能够从事于圣域这项事业，为自己能够在现场见证这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决斗，而感到无比骄傲和激动。
凡人战胜了天使。这对圣域而言无疑是具有历史意义的一天。至于此后会带来怎么样的后果，即使忧思远虑如陆辰，也感到在此刻思考这个问题是一件扫兴的事。
“‘女帝党’和‘冰月党’对这个结果貌似都感到很满意。”智天使·菲利普斯笑道：“关押他们那群党首的地方发来报告，两边已经在商讨共同举办一场狂欢晚会，来纪念这一次精彩的对决，和他们那疯狂的信仰。”
“听上去就像斯大林邀请希特勒共进烛光晚宴。”陆辰嘲笑说。“把他们都放了吧。”同时他默默下达了这条指令。也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早已在玩家们面前扮惯了黑脸，只是最后这次不想再扫了他们的兴致。
而此刻守在天国的那百名玩家队伍之中，有的人如“黑森之鹰”等，早已神情激动，跃跃欲试。他们原以为自己已经穷极圣域斗技的极致，今后只剩下退隐江湖一途，可他们的本事与冰月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冰月的表现就像为他们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让他们从自己潜修了十多年的这款老游戏里发现了新的乐趣；而有的人，如“魔兽”比蒙永不绝种等则在震撼之余露出颓唐之色，他们都身为一派之主，多少都有些壮大门楣、将来与冰月城一争高下的野心，可现在看来，只要冰月不死，冰月城“圣域第一宗门”的牌子只怕永远都不会倒下。当下众人各怀心思，陆辰只是略略扫过一眼，却也可见众生百态。
忽然一道祥和的金色光泽从神座之上发出，激射至冰月周身，顷刻间就令她一身伤口尽数痊愈，甚至连所穿装备都修补如初，可见由御座亲自施放的治愈系神术果然效果拔群。
“孩子，你过来。”御座轻声说道。
闻言，女帝迅速飞回自己的神柱上归位，而冰月则径直向神座走了过去。她再次走过漫长的路途，缓缓地登上另一座高峰。这一次，将会有御座亲手给她授奖。
在那缓慢而庄重的步调中，表现最为兴奋的无疑是天国里的交响乐团。只听长笛悠扬，弦乐柔美，鼓槌雨点般的击打着耳膜，大号低沉的音色为乐曲提供起有力的支撑，在冰月抵达神座的那一刻，小提琴、单簧管、大号、小号、锣、镲、三角铁都达到一个和谐的高峰，乐队指挥忘情挥舞着他的指挥棒，他感觉自己已经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圣歌正回响在他的灵魂中。
御座手中现出一尊三尺见长的银灰色天使像，陆辰一番探测，却是权限“驱逐”，将玩家强制下线的能力结晶，虽然这权限不小，但想必落到冰月城主这样性格身份的人手里，也不会被乱用。
“孩子，这是你应得的。”御座说着，将天使像缓缓递了过去。
北域的女王收敛袍裙，以半跪之姿从神之主的手中接过雕像。此刻圣歌的音浪也达到了最顶峰，庄严，和谐，所有人都把自己沉浸在这浩瀚的音乐里，共同注视着那位圣域第一宗门的主人缓缓直起了腰身。
而正当此时，陆辰的心中，霍然炸开一个令他难以置信的危险信号！
那是一道绝不可能的指令！
但在他做出思考之前，他的身体已经飞出了神柱！作为经年与战斗作伴的战神，他早已形成了顺从这条指令做出反应的本能！
圣歌乍然中断。再一次，天国中的所有人，以及镜头前的全世界，都瞠目结舌地看向陆辰，就像看到昨日的那一幕丑闻重演：力天使不知为何抽出了盾牌，如流星般，向着苍生台的另一个方向飞越。
就连女帝，都没有注意到在身后现行的那道雪蓝巫影。
突然间，再没有人能捕捉到力天使的冲刺轨迹。
只有炽天使神柱上的女帝，看到一片白色在目光中蔓延，范围越来越大，几片雪花一样的东西在她的眼前飘落。
在反应过来之前，女帝愣愣地想着，那几片东西，是羽毛？
但她很快看清了，那是在她面前张开的，六只翅膀。
“喝！”随即刺透了耳膜的，是陆辰震天动地的吼啸，还有“咔”的一声，冰棱断掉的声音。
天地骤冷！人们终于发现，神座前的冰月化成了一道残影，而她的真身早已瞬移到炽天使的身后，手执冰剑猛劈直下，正劈断在护卫着女帝后背的力天使巨盾之上！
“后方1米，攻击数值6400，ID冰月”
女帝还没有反应过来，陆辰就已经拉过她手腕，一把扯到自己身后，再度以盾牌迎上另一侧冰冷的剑锋。那寒彻骨髓的杀意再一次回到了天国，只是这一次，更加凶狠而决绝！仅仅是看到冰月在空间中现身，陆辰就感到难以站立，冰寒刺骨。力道碰撞，更是锥心之痛，手腕要断掉，骨头要断掉，人要断掉。
但他终究是顶住了！
冰剑再次折断，下一瞬，伴着数百声惊呼，冰月却是出现在两人上方，手握冰刺，向着女帝的头顶笔直刺落！那倾城的伊人面目肃杀，冰刺割断金色的秀发，但就在刺入脑门的前一瞬，却被金纹的“问敌”剑拦腰斩断！
女帝此时终于换上了战铠，俏脸微抬，便朝着巫袍的美人劈掌而去！冰月顺势和她对了一掌，力道收揽间，已经闪身在十步开外。
“这是我还你的。”
陆辰“哇”的一声，向前跌了半步，一大口鲜血这时候才喷了出来。
女帝匆忙扶住陆辰，顾不上去追赶逃向神门的冰月。而除了她冠绝圣域的速度，其它人再难以捕捉那在半空中闪烁的雪蓝身影。
但神国的天空，突然暗了一瞬！
那是不存在的一瞬间，神国的圣光永远不会褪色，更不会被遮掩。那一瞬间所有人都产生了错觉，以为天空黯淡，因为所有人的心率都停跳了一拍，看到了名为“死亡”的阴影。
看得见的“死亡”，在每个人头顶略过，那是一道细长的阴影。它同样让人感到寒冷，但与冰月的冰寒不同，那是令人从心底犯出的恶寒，伴同着绝望。
这般感觉，半空中的冰月体会最是强烈，她本能的试图进行瞬间移动躲避，但她在这个世界的化身竟仿佛是凝固了，什么都做不了，只有心里的那股恶寒在翻腾，令她只能怔怔地看着那道阴影向自己接近。直到最后一瞬，她多年的从军经验终于令她回想起来，这股恶寒的名字，是“恐惧”。
雪蓝色的身影在空中撕裂。
直到这个时候，人们终于看清了，那是一柄金柄的长枪。
圣器，“碧落黄泉”！
“哐！”一声高空坠物的响声，冰月坠落到了苍生台上，这里是她书写历史的地方，创下屠神的战绩，但此刻，她的敌人仅仅用一击，就把她钉向了死亡。
她的身体全部凝结成冰，化作片片冰屑飘飞。在最后时刻，冰月城主的目光转向能天使·安德烈的神柱，金发优雅的美男子玉立其中，若非那只因为用力过猛而发红的手臂，真难以想象这一枪会从这样人物的手里扔出来。
终于，这位始终雄踞在圣域庆典舞台中央位置的绝世佳人，所有的痕迹都从天国中消散。
围观了这一切的人们此刻还都是一副反应不过来的神情，难以相信刚才在他们的眼前发生了什么。但是，那位神座之上的老人忽然在此时张口，把所有人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很遗憾，诸位，看来典礼必须要到此结束了。”御座缓缓说道。
百名玩家们互相对着脸色，这个时候的他们用“一脸懵逼”这句俏皮话来形容简直最为合适。主天使·黛丽丝默默地施展开魔法，那两展天国的大门再度打开，只是这一次，门扇却是朝外。
“今日失去的，今后都会得补偿。诸位，请回吧。”御座的声音依旧很轻，只是这一次，却像炸在了每个人的耳朵里，令人们不自觉地遵从了这句话语中的威严。有些玩家忽然遥想到很多年前，杰拉尔丁还同大天使一道奋战在圣域工作第一线的时候，雷厉风行，也曾是这般风采。
只是这一点被勾起的情怀，竟比刚才激动人心的对决，更令他们眼眶湿润！
“要挺过去啊。”有个玩家在走出神门的时候，回头望了端坐在神座之上的老人一眼，这样说道。
而这时的陆辰，终于平复下一身血气，六只翅膀尽数收揽。他望向神座所在的高台，只见那尊金石大案前，御座所赠给冰月城主的天使雕像已经被整个冻住，掉到地上摔裂成几块，当即脸色大变，哑声道：“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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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传安德烈少年时，由家族引荐，师从东方武师，于圣域内外均刻苦修练。过十年，师者病逝，家人接遗骨归国。安德烈乃于圣域东海崖岸边，其师传道之所，立一影冢，日日在此操练。
力天使·辰常往观之，每叹息道：“你这又是何苦？”
能天使·安德烈答曰：“师傅与世长辞，世长辞，人不辞。”
——来自《“力天使”陆辰的笔记·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