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白初茶
十三王府。
赫连寒彻皱着眉头批着今天的奏折，远征大将军真是越来越跋扈了，向上请求批下一万两白银，说是要用来给军中士兵发军饷。
可谁都知道，这远征将军贪得无厌，常常克扣士兵的军饷。若不是因为真有几分本事，从未战败过，给天蒙带来平静安详，自己早就请求父王废了他的名号，拿回兵权了。
这么说来，这远征将军今日在玄天殿处处向自己发难，亏得自己都答得上来都明白，估计是帮着周仁这一边儿想要拉自己下马，抽个时间，得整治整治这远征将军了。
这边儿赫连寒彻苦恼着呢，门外的家丁匆忙闯了进来。
“太子殿下！”
赫连寒彻微微皱眉，有些不悦的看了他一眼。
“什么事？”
那家丁恭敬的说，“回太子殿下的话，刚刚白丞相派人来说让您过去一趟有要事详谈。”
赫连寒彻听罢不由得暗骂一声，什么要事，估计找自己过去又是为了白初茶一事。
“去告诉白丞相的人，不去。”赫连寒彻依旧答得果断。
他心里可只有着冷夕颜，白初茶纵然再好，他也是瞧不上眼的。
“可……可那人说……”家丁说的犹豫不决，断断续续不知道该不该说。
赫连寒彻皱眉，翻阅着奏折头也不抬的问，“说什么了？”
“他说，您要是不去也行，夫人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可不关他的事。”家丁一咬牙便说了出来。
“什么！”赫连寒彻惊怒的拍案而起，脸色冷了下来，“这白山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家丁缩着脖子坐在那里唯唯诺诺的不敢说话，赫连寒彻握着拳头狠狠地喘着气，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平静下来。
恢复自若，他现在还不能跟他翻脸，自己的把柄还在他的手里，以白山的脾气是一定要让自己娶白初茶为太子妃，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说服白初茶让她放弃。
他知道白初茶的脾气，说动她并不困难。
“这件事情不要告诉夫人，知道吗？”赫连寒彻冷冷的说。
“小的知道了。”那家丁连忙道，心中腹诽，自己又不是不想活了，告诉夫人万一夫人生气还不把王府给拆了？
“嗯。”赫连寒彻错过家丁朝外面走去。
白山派来的人早就站在马车一旁等待，看见赫连寒彻出了府邸便上前屈身作缉道，“太子殿下，白丞相已经在府中等候，还请太子殿下跟在下走一趟。”
赫连寒彻不答他话，直径上了马车，男人也不恼，面无表情的跳上马车，一甩鞭子驾着马车缓缓朝丞相府而去。
待赫连寒彻到达的时候，白山已经在大厅里等候，看着他走进去，笑吟吟的说，“彻儿来了，坐下吧。”
“白丞相。”赫连寒彻坐下，语气疏离，盯着他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不管你说什么都没用，我不可能娶初茶。”
“彻儿啊，我记得我刚见你的时候是在两年前，你刚来皇城，无依无靠，不知道该如何面见皇上，走头无路之时你遇见了我。”
白山笑到，似乎两年前的时候还历历在目。
“你足智多谋，又有朝气，在众多皇子当中是最让我满意的一个，我也有意栽培你，这些年一直支持你，这些你都没忘吧？”
“没有。”赫连寒彻道。
当年自己的娘刚得风寒去世，自己按照娘的夙愿进了皇城找父皇，自己虽然是当今皇帝的孩子，但也只是个微不足道的私生子而已，没有名没有分，恐怕赫连杰都不知道有自己这么个儿子。
无奈自己人微言轻，找不到出路，这时候他遇见了白山。
白山把自己带回府中，把自己带到赫连杰面前，赫连杰自然没有忘掉他的娘，处于对他和他娘的愧疚立马封了自己为十三皇子。
毕竟是个私生子，到哪里都有人说自己的不是，白山替自己力挡流言蜚语，扶持自己一步一步走上如今的地位。
可以说白山功不可没。
他很感恩白山做的一切，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白山也算是对自己不错。
如果他没有对自己……
“我自认为待你不薄，如今我已经老了，尚有一心愿未了。”白山直直的盯着他。
赫连寒彻心头一跳便知道重点来了！
“我孙女初茶你也知道，我老死西去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茶儿，这孩子命苦，从小爹娘早亡，只能与我相依为命，她性子软，脾气不比别人家的千金小姐。”白山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她从遇到你起就对你暗生情愫，而我也认为，你和茶儿很是般配，将她托于你照顾，我到时也能安心离去。”
“初茶纵然是极好的，可白丞相也知道我早有心上人，心里容不下别人，还请白丞相谅解。”赫连寒彻不吭不卑，言辞恰当的拒绝了白山。
“哎，你怎么就不明白呢？”白山长叹一口气，摆摆手，“罢了罢了，如今我叫你来，是想要让你见见茶儿，他就在凤娇阁，你去罢。”
“嗯。”赫连寒彻点头，退出了大厅。
白山看着他英俊挺拔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阴冷，如果赫连寒彻如何都不同意的话，那就只能……
算算时间，也该发作了。
赫连寒彻随着女婢的引领来到了凤娇阁，一棵棵玉兰立在院子中，含苞待放，带着清香。
他示意婢子下去，轻轻推开门，见阁中女子正在长桌前磨墨，面前展开着一张空白的画轴。
赫连寒彻走进去，站在白初茶身后，静静的看着她。
上天收走了她的眼睛，却给了她敏感的嗅觉与听觉，一听轻微的脚步声便知道屋中来了人，回头弯起眉眼，笑道，“小春，怎么进来也不说话？”
赫连寒彻听白初茶这么说，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我是赫连寒彻。”
白初茶一愣，黯淡无光的眸子看着他，惊讶的说，“彻哥哥？”
“嗯。”赫连寒彻应了一声，瞧着她道，“初茶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白初茶心中听的欢喜，白皙的脸蛋飞起两团粉云，抿着嘴唇。
“彻哥哥说笑了。”
赫连寒彻看着白初茶如此欢喜模样，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把要说的话说出口，“初茶，今天你爷爷跟我谈了你的事情。”
顿了顿，直直盯着她，“他让我娶你。”
“啊？”白初茶震惊不已，没想到爷爷竟然这么快就找了彻哥哥，心里期望着赫连寒彻能答应白山，又为自己是个瞎子而自卑，她嗫嚅着小声问，“那，彻哥哥怎么想的？”
赫连寒彻沉默下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不想伤害这个脆弱的少女，孤独的只有自己的少女。
归于一片寂静，清风带动着帘布扫进来，这种寂静让白初茶的指尖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到最后，赫连寒彻还是开了口，不能耽误这个美好的少女，为了她，为了自己，更为了夕颜，“初茶你很好，但是我已经有了爱人，抱歉。”
白初茶一阵天旋地转，心中如针扎似得疼，让她窒息喘不过气来，她努力平复心情，她扯出一抹笑，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淡然平静。
“彻哥哥，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任何人的错，怪只能怪生不逢时，只能怪我天生眼疾。”
残缺的自己又怎么能配的上天之骄子的赫连寒彻？
别奢望了，白初茶。
他早就有了心上人，但不是你。
“不，初茶，我很喜欢你，但是，只把你当妹妹。”赫连寒彻知道白初茶她在自卑，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到底还是说了一句，“对不起。”
“彻哥哥，我娘走之前，她跟我说，想要却求不得的就要放手，我一直记着，如今彻哥哥有了心上人，初茶自然会放手。”
白初茶知道赫连寒彻在担心什么，无非就是自己权势通天的爷爷罢了，“彻哥哥放心，我是不会让彻哥哥娶我的，改明儿我便跟爷爷说去。”
白初茶脆弱，但却又坚强，求不得就不要勉强，伤了自己又伤了别人。
“初茶……”赫连寒彻看着柔弱的少女一时语塞，直直望着她美丽却无神的眸子。
初茶手指按着石墨轻轻磨着墨，低着头让发丝垂下不让赫连寒彻看见自己的神色，“彻哥哥，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赫连寒彻点头，“记得。”
两年前自己走投无路下遇见了初茶，那时候初茶还未及笄，拿着竹篾摸索着悄悄离了家，刚出家门不远便被打劫，而自己刚好遇到了初茶，救下了她，阴差阳错，通过初茶又认识了白山。
“我从出生起就看不见任何色彩事物，可是我能想象，我可以想象花朵，我可以闻它的花香，我可想象大树，我可以下在树荫下乘凉，我知道我与他人不同，我努力的想要变成和正常人一样，可到头来还是白忙活一场。”白初茶说着，“我虽然见不到彻哥哥的模样，但我却可以想象的到，一分一毫，毫不相差。”
“……”赫连寒彻沉默的听她说完。
“彻哥哥你走罢，出来这么久可别让你的心上人等急了。”初茶朝他微笑。
“嗯。”赫连寒彻点头，起身决然离去。
白初茶听见他关上门后，缓缓抬起头，红红的眼眶早已决提。
彻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