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兽角笛的声音低沉但宏亮,再加上和新屋区的距离并没有远到听不见,所以在远处回应的笛声响起时,我听见从村子里传来,夹杂著惊慌、疑惑、恐惧以及各种吆喝混合而成的嘈杂声。du00.com
啧!那群人是活得不耐烦了?遇到事情居然不知道应该要保持安静!难道他们不知道这么做只会让自己变得更加显眼吗?还是被保护得太好,所以没有受过教训?到底是谁,还是哪群脑子有问题的居然没事把这群人保护的那么好,而不是让他们适应这个世界?
一堆问号从脑海里迅速闪过,但很快就重新回到眼前急欲解决的问题上。
从刚才回复的笛声细数只有大约七、八个,能够短时间内赶到的只有听起来声音较近的两个,也就是说在其他支援到来前,能够成为主力战斗的异化者并不多。
这是个非常大的问题。
有些烦躁的扒拉着头发,我这才发现长山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瞠的老大,整个人就像尊泥塑像般定格在我让他去叫人的那瞬间。
「发什么呆?还不……」皱著眉弯下腰,本只是单纯想将人拉起来的我却在刚碰到长山时猛的将手缩了回去,同时下腰闪过一把朝我直射而来的小刀。
锐利的刀锋带着尖锐的杀意从离我鼻尖上方不到两公分的地方呼啸而过,直起身体的同时我第一时间看向不远处那扇通往阁楼的小窗子,果不其然看见了萨特满布寒意的脸。
「不.准.碰.他!」仿佛怕我听不懂般一字一顿,萨特用不算标準的腔调咬牙切齿的瞪着我,同时动作迅速的将仍瘫坐在屋顶瓦片上的长山拉了过去。
「果然不能对人……太好吗?」好笑的挑挑眉,我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弧度。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对谁好过了?別拉我!」甩开终于察觉情况不对而回过神,拉着他试图阻止的长山,萨特指著我就是一阵砲轰。「连队长也没在你这里讨到多少好处,你有什么脸面在这里说对人太好?团队里每个人都要看你的脸色,心情好大家都有好日子,心情不好不但自己的食物要自己猎,连带你的都得顺手稍上,这也就算了,可吃不吃还得看你愿不愿意!你觉得这样算对我们好?你这个怪……」
「萨特!」
一声低喝从萨特身后传来,吓得他猛地打了个哆嗦,扭头过去看清来人的下一秒迅速收敛了浑身外放的恶意,态度也变的严谨起来。
「队长。」
虽然光听声音我不需要看就知道那个能够制住萨特的人是谁,但他口中溜出的称呼更确实的证明了这一点。
也对,整个团队里声望最高的除了冬琅还有谁?长山这个和萨特睡同一张床的撇开不提,阿布的声望仅次于冬琅,而我嘛……呵呵。
当冬琅推开萨特出现在我眼前时,我已经将脸上的所有情绪收拾干净,只留下不露一丝痕迹的淡漠。
「小……」
「管好你的人,冬琅。」抢在冬琅开口前,我率先转开了头,声音冷然。「现在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跟空閒和你的人讨论谁对谁比较好,如果这次我能活着回来,那么就把事情摊开来说清楚,如果不能……那还真恰好合了某些人的意,也不需要说了。」
侧头看了眼萨特那张由于隐藏在暗处而看不太清楚的脸,我头一次对于将要面临的危险感到犹豫。
虽然不知道是谁,又是为了什么,从我变成异化者之后就在其他前辈短暂的教导中将"人类遇到灭顶之灾时,异化者有义务成为人类面前的刀和盾"这个观念根植在潜意识里,就算在无数个夜晚不断质问自己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但只要碰到和人类之间出现冲突仍会下意识选择主动避让。
即使事后总会鄙视自己明明比人类更加适应这个世界却偏要做孬种,可无数次的经验告诉我那就像孩子出生后每天睁眼闭眼都听见父母使用同一种语言,导致日后学说话时很自然的使用和父母相同语言说话的情况一样,我完全不能抗拒潜意识影响理性后产生的服从心理。
既然无法抗拒,那么就不要接触,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即便是圈了地定居下来的领异也很少跟人类住在一起的原因。
很消极,但却是对异化者来说最好的做法,而我现在发现因为冬琅而决定改变自己的心性,努力试图融入一个人类群体的做法彻底错了。
前辈传授的是无数个体碰壁后积累的经验,我到底是有多蠢才会认为只要有冬琅在,只要我肯努力,就不会有相同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思绪翻转不过短短数秒,旧屋区外围一声清亮的嚎叫让我迅速将自己从低落的情绪里拉出来,侧头聆听了一会之后才又转头定定看着冬琅。
「告诉边巴,那边有东西靠过来了。」抬手指著现在在我眼中不过就是一大片绿豆大小的黑点,我试着让自己说话的语气听起来严肃些。「我不管你打算怎么做,又是打算怎么跟边巴说明,因为暂时连我都不知道来袭的是什么生物。可依照范围来看数量相当多,我不确定能不能和其他异化者一起将牠们拦截下来。」其他人死活我不管,只希望你能平安。
后面的话被我吞了回去,在几秒的停顿后换上一句不痛不痒的提醒。
「请务必小心。」
说完,我仰起下巴拉长脖颈,先是发出一声类似狼嚎的声音回应先前那一名提醒到来的异化者,接着双脚用力一蹬,整个人腾空跃起,在半空中划出一到完美的拋物线,然后重重落在满布碎石的地面。
呜-----
或高或低或远或近,接二连三响起的声音点染我为了融入团体而压抑许久的野性,再次扯起嗓子嚎了一声,我迈开脚步朝着先前看见黑影的方向飞奔而去。
第一个出现在我眼前的异化者是名看起来不到十五岁的小女孩,四肢在病毒的影响下变得极为修长,和那小不点的躯体搭在一起看上去就像一只放大了数倍的蜘蛛猴,也因此她的移动速度极快,双手抓住树枝一个摆荡所能前进的距离我就得跑上几大步才能打平。
查觉到我的靠近让她有瞬间紧张了一下,但随后我为了避免从远处赶来支援的异化者失去方向而再次吹响的兽角笛就让她松懈下来,甚至还有了打招呼的心思,刻意绕回来吊在离我不远的树枝上朝我点点头,打了个手势确认方向后一个摆荡又从我眼前消失。
紧接着出现的是一名顶著啤酒肚的中年男子,如同飞奔的野猪一路横冲直撞,要不是我速度并不慢,在那棵灌木凌空朝我飞来时已经离开了原先的位置,否则我大概会是异化者史上第一个被灌木砸死的蠢蛋。
紧接着第三个、第四个、第五……我的身边迅速集合了一群体型、容貌、年龄以及变异程度不同的异化者们,除了打一照面有过简短的交流外谁也没开口,乍看之下如同一片散沙,实际上却在简单的移动里不断调整校整各自的位置,整个气氛就像是默契十足的老队友般舒服。
很快的,跑在最前面寻找观察点的女孩身影映入我的眼帘。
她双手握着树枝,整个人如同圣诞树上的装饰品般吊挂在一棵长青树树顶,正专心的看着对我们来说已经不能算远的目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