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之所以认为是水井而不是土坑的理由其实连我自己也不是很确定,但我想应该不会有人无聊到在地上挖了个洞,还花上许多时间将弧形土壁仔细的砌上石砖,甚至连底部都刻意压平整,连个木刺或者是轻易能从厚皮的熊身上刮下一层皮的逆棘藤都没放,就拿来试图坑害一些愚蠢的猎物来打牙祭—好吧,如果真的有愚蠢的猎物,那么我肯定是其中一个。
叹口气原地跳了几下,确认自己除了因为从高处跌落时,在狭窄的空间里调整姿势而留下的一些细微擦伤外没有任何问题后,我这才一脸嫌弃地将脚下那只被踩烂了肚腹,原本雪白毛皮早就被血汙与泥土沾染的汙秽不堪的兔子挑起来踢到一边,接着像是故意炫耀武力的豹子般猛地将双手往两边一甩。
如同按下时间快进的录影带,十指上原本透明干净,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指甲迅速染上如同昆虫甲壳般的金属黑,然后迅速暴涨成适合狩猎攀爬的锐利爪子。
叽呀————
指甲与石块摩擦时发出的尖锐摩擦声相当刺耳,在小空间里还得加上回音的干扰,所以几乎在声音响起的同时,我就忍不住要对死也要炫耀武力,属于野兽那部分本性的行为感到唾弃。
并不是说这举动不好,而是在与同类或者遇到实力不相上下的肉食动物时,这招用来宣扬武力并且威吓对手有著相当好的成效,甚至在某些情况下还能够轻易逼退敌人,从而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可那是建立在对敌或驱赶两个大前提之下,在这就只有我一个活物的狭小枯井中,这已经下意识深埋骨子里的行为就成了坑害自己的绝妙招数。
猛地打了个寒颤,我花了几秒的时间才从那令人打从骨髓开始颤栗的声音里回过神来,又盯着双手好几秒,才终于想起自己不嫌弃麻烦的后续处理而弄出这双爪子的用意。
泥煤,劳资是要出去,却搞得像是想把自己耳朵给戳聋了是哪招?
抽抽嘴角鄙视了自己好一会,我才瞅準一处些微出现裂痕的石块缝,抬起爪子开始枯井脱逃……研究石块大业。
唔,我知道这的确已经完全偏离了最初的预定目标,可谁知道这井壁上契的石头居然这么坚硬,光是从井底往上爬到目前所在的中段位置双手的指甲就已经生生凿断了好几根!虽然指甲比不上金属,但好歹我的指甲也是经过进化的好吗?切起犀牛骨来都跟切菜一样轻松地啊!这会儿居然不过就是戳几块石头就断掉,怎么看问题都是出在石头上好吗?
但问题是当我用断掉三根指甲的代价终于从井壁上敲下一块石头,又以这种掛在墙壁上的姿势皱著眉来回研究了好一会后,得到的结论依旧是"它就是块石头"。
没有变成金刚石,也没有突然发现是某种全新的稀有矿物,仅仅是一块灰扑扑,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只能用石头两个字形容它的……石头。
「……好吧,看在你够坚硬的份上,我就多带几块当板砖用。」咂咂嘴将石块扔进空间里,我甩甩已经被反作用力震得有些不舒服的手腕,重新选定下一个目标继续往上爬。
只不过这次,我所经过的地方总会出现几个大小不一的缺口。
再次回到地面上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而我这路痴发现自己现在又得面临另外一个大问题—迷路。
相较於某些只能算是轻度路痴的人来说,我完全不避讳地承认自己就是个连光线变化都会影响判断的重度路痴,基本上过去可是连回家的路都要掐著时间走,否则一旦时间不对了,哪间店打烊休息了,我就完全认不出那条路是不是天天走的。
更別提摔到井里时我压根没注意自己是从哪个角度摔下去,自然连爬起来时是不是沿着同样轨迹爬的都不知道,除了瞪着眼前黑漆漆,完全分不清这棵树跟那棵树差別在哪的荒郊野地发楞外別无他法。
当然其实我也可以无所谓的随便选个方向继续走,然后找个顺眼的地方休息,但到了隔天问题依旧摆在那,不过倒是可以就近找棵能够看见枯井的树窝一晚,等天亮了再回到枯井旁找路就没问题……吧。
挠挠头叹口气,我在心里默默对成了异化者后的第n次针对"病毒进化是否也同样加强路痴本能"这点进行了一个小小的答辩活动,再次得到这完全就是过人天赋的干扰而给病毒判了无罪的结论后,还没来得及寻找过夜地点,就闻到了那个令人安心的熟悉气息。
「小琰!」
嗯,这下不是只有闻到味道,连声音都听到……声音?!
正摩娑著下巴对于某人超强行动力暗暗点讚的我顿了顿,转过头往身后看了一眼,就看见冬琅那被草木遮掩地有些模糊,在我眼里却又异常清晰的身影。
唔……好吧,实际上他看起来不像是来找我,反倒是寻仇。
下意识缩了缩脑袋,手更是极其自然的往后遮挡住屁股,就算明知道这种意图遮掩的举动有种欲盖弥彰的意味,我仍在确定遮挡好后才缓缓转过身,讪讪笑着和看到我之后冷著脸大步流星走过来的冬琅打招呼。
「嗨……那啥,我不是不想回去,这不是迷路了正在找路嘛……」随着冬琅的逐步逼近,我一边解释一边避开枯井悄悄往后退,试图借着拉开点距离来减轻心理上的压力负担。
不过冬琅那边跨一大步,我这里才退一小步,来回几次除了让冬琅眼底燃烧的愤怒更加炽烈之外,完全没有达到我想要的目的。
得,缩头一刀深头也一刀,还是乖乖站著不动,以不变应万变得了。
将正要往后继续挪动的左脚收了回来,然后眼睁睁看着冬琅在我跟前一步远的距离停下,接着下一秒,我整个人就被他伸长手臂捞进怀里,像个失而复得的宝贝般被牢牢抱住不肯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