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她和他总是不经意间错过
“什么?”叶微微迟疑地问,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夏菡雪知性而睿智,脸上永远带着自信,怎么可能说这种话?
“你赢了。”她重复,叹了一口气,“就算他的母亲用命逼他跟我交往,就算我爱他爱得死去活来,都敌不过你。就算他知道你怀了别人的孩子,都不愿意放弃对你的爱……我真的输了。”
她的心机,她的谋划,都没有错,错的是低估了范慕北对叶微微的那份爱。她学的是心理学,只需要经过短暂的接触,就能抓住每个人的弱点,并且制定相应的策略。
所以,她并不担心叶微微巴着范慕北不放,也不担心范家人会接受叶微微,更不担心自己的计划被揭穿。
然而,她最懂,研究最久的范慕北最终跳脱了常态,用深到无法磨灭的爱为她上了一堂真正的爱情理论课。
“昨晚,我还试图挽回他的心,我知道,他已经签了离婚协议给你。只是……”范慕北没有接受她的求爱,没有叶微微,他宁可孤独一辈子。
“所以,他回组织了,那里有一项任务,需要他去接手。你快点去吧,争取把他留下来……因为,虽然我不知道任务是什么,但我知道,那项任务很危险,极有可能要了他的命!我留不下他,只能拜托你了。”
叶微微转身奔下了楼,耳边响着夏菡雪的祝福:“祝你们幸福!”
连最强劲的对手都低头祝福他们了,他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幸福?叶微微乐观地想着,马上停蹄地登上了飞往组织的飞机。
一夜不睡,飞机刚停稳,她就急匆匆地想要跳下去,好在空姐及时拉住。
又经过数个钟头的车程,组织终于就在眼前,她重重地吁了一口气。
“请问您找谁?”后勤接待的老大看着她手里的孩子问。叶微微吐掉满嘴的尘土,急切地道:“范慕北,我要找范慕北,我有急事找他,我是他妻子!”
接待老大听到这里,一时对她恭敬起来,倒来了水。她满满地喝下一杯,已经等不及要去见他:“他在哪里,我可以自己去!”
“对不起,他已经出任务了。”
哐当,叶微微打翻了不锈钢杯子,眼前的老大的五官变得越发模糊,她的脑袋里响着夏菡雪的话:“他执行的是一项非常危险的任务,随时可能发生生命危险。”
“他……已经出去了?”她失落地问,那份急切更盛!
“是的。”
老大颔首,她叭地站了起来,只手紧紧掐住了老大的腕,力道之大,差点将老大的腕肉掐烂:“我要去找他,他去了哪里!”就算他到了天南海北,去了沙漠枯原或是踏上了刀山火海,她也要去找他!
她再也不能经受那份与他别离的炙烤!
“对不起,这是秘组秘密,我不知道。”老大无奈地摇头,她的指掐得更深:“告诉我,有谁知道!”
“这次的任务只有常司令知道,但是,我想他也不会告诉你的……”
叶微微根本没有把后半句话听在耳朵里,只是加劲跑出去,寻找常石。
常石看到叶微微时,脸上一片惊喜:“微微,你总算出来了,你父亲找得你快疯了。”
她现在没有心情管什么父亲不父亲的,叶微微直接扑过去,揪紧了他的衣袖:“告诉我,范慕北去了哪里!我要去找他!”
常石拧眉沉思了良久,却道:“你父亲一直在找你,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接你回去吧!”
“我,我要找范慕北!”她坚定无比,揪着他衣服的手没有放开的意思。常石不忍拉开她,只叹气道:“微微,范慕北已经出任务了,他的去向我不能向你透露。”
“他是不是去参加很危险的任务了?会不是有生命危险!”她急问,捏紧了指,不愿意放过这根唯一的救命稻草。
眼泪紧跟着扑簌簌地落了下来,仿佛范慕北真的已经出事。常石怜爱地扶起她,他脸上的忧愁凝得更深了。范慕北坚持要去参加那项任务,他已经劝了好几次,却没有效果。
那是一项极难完成的任务,除了他,真的没有人敢于去冒险,因为,除了他,再没有人有完成的可能性。
他秘密带着队伍出发的,就算自己怜爱叶微微也不能将他的去向透露。他只能试着安慰:“范慕北他经验丰富,而且反应极快,一定不会出问题的。你若真去了,只会给他增加麻烦,增加他的危险性,为何不在这里等着,等着他回来?”
她不想在这里傻等,可常石的话却是对的,她去,只会增加他的危险性。炙热的心慢慢冷却,她缓缓放下了指,松开了常石的衣服。
常石找人好好照顾她们母女,走出去偷偷地打了个电话。
叶微微在到达组织的第二天就病了,病势来势凶猛,只一晚,就将她整得不见人形。数日的焦急奔波,还有对范慕北的担心,最终压垮了她的身体。
她全身滚烫,莫说照顾孩子,就连睁眼都没有力气。软软地躺在床上,她全身无法移动,身体就像分家了一般。
身体里一直燃烧着熊熊大火,几乎把她烤熟,窒闷的空气逼得她无路可走,只能拼命地忍着,呼吸越发困难,她觉得自己像进入了一个被火烤着的密封罐里,难受极了。
她不知道自己病了多少天,每一天都在浑浑噩噩里度过。终于有一天,她听到了外界的响动,那是沉重的脚步声,还有一声略显苍老的叹息声。紧接着,一只大手抚在了她的额头,微凉的感觉滑沁入,她闷热的身体随着他的手的滑过,缓缓地散去了热气。
“总算退烧了。”有人在说。叶微微很想睁开眼看看那双手,还有这个声音的主人,却心有余而力不足,用劲了所有的力气都未能成功。她似乎已经忘记了睁眼这个功能,徒劳无力地与黑暗搏击,最后,只能听到时而简短的对话声。
“您都已经守了四天了,休息一下吧。”
“我不累。”
“您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
“没关系的,只要她好了我就好了。”
“唉,您哪……”
“市长……”
最后一串话来得低弱绵密,叶微微只能捕捉到这个称呼。
市长,这位市长是谁?她在心里问,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片刻之后,那只手再次覆上了她的额头,耳边传来喜悦的声音:“太好了,没有再烧上来了,我总算可以安心了。”
记忆中,除了父母和范慕北,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这种温柔,很有种……父亲的味道。叶微微想起了叶龙飞,她极力地挣扎着要睁开眼,看看眼前的男人是不是和叶龙飞一样。
“哟,她动了。”有女声在叫,叶微微终于突破了黑暗,睁开了眼睛。眼前一片模糊,好半天才慢慢清醒,醒先映入的是一张年轻的脸庞:“她醒了!”那张脸上的唇动了动,女人的声音传了进来。
接着,另一张脸出现,是一张中年的不减帅气,棱角分明不失威严的脸,那张脸本十分严厉的,但在看到她醒来时,竟然绽开,像一朵盛放的菊花。
“醒了?”脸的主人温和地问道,慈祥得与原本的形象无法沾边。叶微微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不敢置信地呼出一声:“你……”
是田苍桐,他什么时候来的?这些天落在耳边的叹息,抚在额头上的手都是他的吗?他的眼睛红红的,布满了黑圈,皮肤干干皱起,明显的精神不足。
“醒了就好!”田苍桐说着,眼角滚下了泪花,不自觉地握紧了她的手。
年轻的小护士递了一杯水过来,道:“你终于醒了,田市长不眠不休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你四天,谁都不让插手,都快累坏他了。”
“应该的,应该的。”田苍桐接过水杯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地喂她。叶微微心底里自然滑过一抹温暖,就算以前的叶龙飞,对她也不过如此。眼前的田苍桐,更是小心翼翼,像她是容易碎掉的珠宝般,而且在说话上也是小心加小心,生怕惹她生气。
堂堂的一个市长,却要在她面前装这份小心,若说不明白是不可能的,若说不感动,更不可能。
只是,噎在喉咙里的那一声“爸”却怎么也叫不出口。她还真没有习惯叫叶龙飞以外的人做“爸爸。”
田苍桐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拍了拍她的手道:“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有我在。”
他说完,站起来,从护士手里接过她的孩子捧在手头,呵呵地与孩子逗乐着走了出去。
护士走过来,轻言细语地道:“市长总算笑了,他刚来的时候听说您发高烧还昏迷了,那副样子真恨不能把我们吞掉!他年纪也不轻了,硬是不让我们插手照顾您,还说欠您的太多,要一点一点地补偿。”
看着门外那宽阔却已经显出弯态的脊背,叶微微觉得眼睛胀胀的,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胸中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