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久违的田家
他也常常被叶微微的行为所感动,被她对自己的感情所撼动,可是他怕,怕她不过似他住在山洞时常常前来向他示好的那些女人们。如果是这样,他将会负掉心底的那个女人,他总觉得自己对那个女人用情至深,绝不能负了她。
所以,在没有最终确定心里的那个女人是谁之前,他不会对任何女人动心。尽管,在看到叶微微哭泣的时候,他也会心痛。但只能是心痛,他劝诫着自己,害怕因为一时的倾心而忘掉最重要的那个人。
除了失忆,他的身体恢复良好,已经不需要医生的二十四小时照顾。组织负责人打电话给叶微微,告诉她,为范慕北安排了一位心理医生,希望可以打开他的心结,并利用催眠术让他想起以前发生的事情。
她对此并不抱乐观态度,不过对方一再表示,那位心理医生十分出色,治愈过不少像他这样的失忆者。抬腕看表,这个时间点,心理医生应该已经到了。她提起买好的菜跳上了吉普车,朝着上扬别墅而来。
范慕北没有在客厅,医生的白大褂却打在客厅的沙发上,说明心理医生已经来了。叶微微寻找着他们的身影,慢慢往楼上走来。
她被一阵笑声所吸引,看到范慕北的卧室门微敞,里面一个扎马尾的女孩笑得甜美。而范慕北,一反平常严肃的模样,竟也对着那女孩笑。
记忆中的范慕北,除了对她外,从未对哪个女人笑得这么随和,叶微微很不舒服地白了脸,更近了一些。
那女人微回头,叶微微的血色急退,低低地呼出声:“夏菡雪?”
是的,那女人就是夏菡雪,她知性的脸庞全对着范慕北,笑意绵绵,手上还握着一样东西--钻石。范慕北曾经制止她碰触的那颗大钻石。
心像被刀割开了一个口子,叶微微痛得差点叫出声来。范慕北不仅对着夏菡雪笑,甚至还让她碰别人不能碰的东西……这是否代表着……范慕北认定夏菡雪就是他心底驻着的那个女人?
她恨不能将门推开把夏菡雪赶走,但在看到范慕北舒展开来的眉宇时却什么也做不了。自从回来,他就不曾这样笑过,好像郁积了许多的疑惑无法解开,一天比一天沉闷。是夏菡雪的到来,让他重新找回了笑容,他的笑是她心中最美的太阳,她怎么能亲手毁灭!
片刻,夏菡雪像想起什么般起身,直接关紧了房门。她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是,那声声笑谈却无时无刻不透出来。她……就像一个追月追累了的孩子,沿着墙缓缓地滑下了身子。
前头,是无尽的荒漠,她忍受着喉咙间如刀割般的干咳四处寻找,却找不到绿洲的影子。没有出口,没有尽头,她只能四处奔走,却一派徒劳。在这片荒漠组成的迷宫里,她彻底地迷失了自己,也迷失了全世界。
她仰面看着天空,一声声呼唤,明明叫着的是范慕北的名字,发出的声音却是“水”。
“水在这里。”
有人道,紧接着温热的水灌入,一点点浇灭心头那团熊熊火焰,她觉得好受了很多。天上的太阳光似乎不再那般强烈,她慢慢地睁开缩痛了的眸,看到的是白色的墙壁。
“嫂子,你终于醒了。”有人在叫,慢慢清晰起来的画面里映入了范冰儿的脸。叶微微不确定地轻呼了声:“冰儿?”范冰儿用力地点头,一脸欣喜:“你总算醒了,我都快急死了。”
她醒了?那么之前……
她转转头,鼻中传来了消毒药水的味道,这里……竟是医院。
“我……怎么会躺在这里?你怎么来了?”她急问。
范冰儿笑了起来:“看来你真的没事了。我和妈还有爸一起来的,他们等不及了要见到哥哥。没想到,到了后看到你晕倒在了地上,我就和昊悦把你送来了。”
她回头温柔地看向远一点的那个男人,南昊悦回之以柔软的一眸,叶微微羡慕极了,不安地动了动身。
“我昏迷多久了?”她想爬起身来,夏菡雪在家,她不放心,她的范慕北,不能被她再次夺走!
“三天了。”
范冰儿的话把她吓了一跳,她一用力拽紧了被子。
“那你哥呢?他……”
“他和我父母一起去了夏菡雪他们的研究室,夏菡雪希望他接受最系统的治疗。”
接受最系统的治疗?只不过是可以更方便地避开自己,然后把范慕北骗到手吧,她曾那么爱着范慕北,怎么可能不抓紧这次机会?
叶微微越发不安起来,顾不得范冰儿的劝解就要下床。范冰儿不得不将她强压在床上,叫道:“你去了也找不到他们的,去夏菡雪的研究室是哥自己答应的,他的意思……就是不想因为你在而影响治疗……”
不想因为她在而影响治疗?她在和治疗有什么关系?叶微微面对这不成道理的原因眼直了。这是否意味着范慕北反感她到了极点,几乎不愿意看到她了?
她,这次可真的要被范慕北抛弃?
“嫂子,听我的,先跟我回去吧。哥的失忆症一天没治好,他就一天无法接受你,你守在他身边也没有用啊。”
叶微微固执地摇着头,就算没有用她也要守在他身边,这一次,说什么她也不会离开他。
“叶小姐,我有朋友是医生,他们说这种治疗最忌讳的是被人打扰,慕北他之所以要离开治疗,大概就是怕受到你的干扰无法用心治疗,这样恢复起来将更慢。希望他快点好的话,你就要忍住一时,给他一个安静的环境。如果慕北好了,你们一家也就好了,不是吗?那么又何必在意等这一段时间?”
是啊,几个月几年都等了,又何必在乎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如果用几个星期的别离可以换得他的恢复,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南昊悦的劝说起了作用,叶微微终于同意和他们离开,一起回S市。
回到田宅,刚到廊下,就听到了一阵阵剧烈的咳嗽声。那一声声咳嗽发自肺腑,揪得人心痛。叶微微加快步伐来到厅中,厅中只有田苍桐一个人,他原本只是透白的发已变成一片纯白,短短的几个月,好像又老了几十岁。
他的脊背也弯了不少,握成空拳咳嗽时扯动身体,就像一张行将枯槁的老弓。叶微微竟然无法认出这个人,她怎么也无法想象,田苍桐竟然如此苍老。
田苍桐慢慢转身,在看到叶微微时身形一顿,脸上立刻显出喜态,步子错乱地奔过来,颤声叫道:“微微?”
叶微微心中泛悲,看着他这副体弱又老态的样子,很是过意不去,迎过去,接住了他递过来的双手。
“你总算回来了,孩子。”
他说完这些话,又咳嗽起来。叶微微急急抚着他的背,看着他咳红了脸一阵阵心疼,“您生病了,我们去医院。”
“不,你回来我就好了。”他舒展开了眉头,反握着叶微微的手不肯松开。
田苍桐终究经不起病痛的折磨,进了医院,检查结果是肺炎。
看着已经打上吊针的田苍桐,田蕊拉了拉叶微微的衣袖,叶微微明了地跟着她走了出去。
“爸爸这病已经拖了好久了,我们一直劝他,他就是不肯去医院。说来,还是自从你离开那些天,他心情郁结,总说自己对不起你,整天郁郁寡欢的,人一下就老了好多,没事就把自己锁在书房里,看着妈妈的照片流眼泪。微微,我知道爸爸以前做了好多事对你不公,但他对你的这份心……我们都看在眼里,如果你不回来,他估计就算病死了也不会进医院的。”
垂首,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之,田苍桐对她的这份感情足够让她动容。就算之前他做了些不妥的事,也足够淡忘。
“我说这话的意思是,你一直不肯叫他一声爸爸,他嘴上不说却痛在心里,微微……”田蕊握紧了她的手,两只眼睛熠熠生光,“我一直很喜欢你,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我们很对脾气,对你产生一种姐妹的感觉。没想到上天竟然让我们真的做了亲姐妹,微微,我真的希望你能敞开心扉,接受爸爸,接受我。”
这是这么久以来,叶微微听到的最暖心的一句话,被范慕北差点打败的那颗冰冷下来的心又热了一丝,两只大眼里盈满了泪水,用力地点头。
“微微,微微!”室内,传来急急地呼唤。叶微微和田蕊匆匆跑进去,看到田苍桐已经醒来,正在寻找叶微微。叶微微奔过去,田苍桐松了一口气,又是一阵激动把她拉进了怀抱,老泪纵横下一时无法控制情绪,抖着声音道,“你总算回来了,爸爸的心总算可以放下啦。”
好不容易把他复劝睡下,两个身为女儿的女人小心地为他掖好被子,田蕊轻叹了一声:“他经常半夜醒来就喊你的名字,每次我告诉他你不在家,他的眼里总是涌出无数失望,像今天这种满意的表情还从未有过。微微,你明白自己在爸爸心中的地位了吗?”
她哪能不明白,以前的田苍桐就会为了江美雅而不顾身份找她,要她离开范慕北,这份爱女心切她早就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