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六章 下蛋的母鸡
瑾月第一次见到如此冷清又带着岁月年轮的房子，茅草的屋顶，木房屋临水而建，站在屋内甚至能感觉到脚下游鱼滑动的声音和透过缝隙吹上来含着水汽的凉风。
屋内是简单又破旧的家具，全都是木制的，虽然外观不怎么样，但是实用性很强，一张四方桌子四面摆着长长短短的长条凳子，桌上简单的缺口茶具，这个家是真的一贫如洗。
故作大人样的小五默不作声的添了热水倒入茶杯，从瑾月出现他脸上就没有诧异或者惊喜的表情，只是看见自己的妹妹小七脸上闪过动容。
“好久不见小五。”瑾月凑近道。
小五原本防备的眼神这才划过一丝诧异，这个声音是？
“你是买荷包的姐姐？”
“你终于想起我来了。”瑾月淡笑。
“哥哥，是大姐姐拿回了我的卖身契，以后我就在家照顾奶奶，不会再去花楼了，哥哥不要生我的气了。”小七凑上去抱着小五的手臂摇晃，娇俏可人的模样十分惹人怜爱。
小五一听，满脸的意外，原本他以为这三个人是因为小七又惹了什么麻烦才找上门来算账的，几个人不开口他也不敢随意搭话，所以一直防备的眼神偷眼看这几人，没想到却是救命的恩人。
想到这里小五立即咚的一声跪下，磕得膝盖骨都脆响一声，“是你们救了小七，小五谢过你们的救命之恩，原本以为去了那种地方没可能活着回来”，小五顿了顿又补充道：“今后小五的命就是恩人的，当牛做马都在所不惜。”
瑾月愣了一下，连忙上前去扶，“我们做这些哪里是要求你们的报答，我交你这个朋友，可不要再说恩不恩的了，我还想着认小七为义妹呢，没那么严重，快起来。”
里屋传来一声声连续的咳嗽声，想来是一位垂老的病人，应该就是两个小家伙的奶奶了。
“小五，谁来了？”苍老又嘶哑的声音从里屋传来，能感受到老人正压抑着难受。
“奶奶。”小五连忙起身一溜烟的进了屋子，不时便扶着一个脊背弯曲拄着一根光滑的拐杖的老婆婆出来。
“小七，你回来了，是奶奶无能，让你受苦了，快来奶奶好好看看。”老婆婆朝小七招手道。
“奶奶，这几位是我们的恩人，救了小七回来。”小五低声解释道。
老婆婆回眸看了瑾月几人，“既然来者是客，不嫌弃坐吧，穷乡僻壤的也没什么招待，小五啊，去把那只鸡抓了让五婶帮忙杀了好做饭，好好谢谢几位恩人，咳咳。”
小五知道奶奶指的是家里唯一的一只会下蛋的母鸡，那是家里唯一的最值钱的了，但还是脸上闪过坚定：“好，奶奶您先坐会儿。”
“哥哥姐姐们随便坐，一会儿留下来吃顿便饭吧，奶奶难得这般高兴呢。”小五脸上带着善意的笑。
“哥哥，我跟你一起去。”小七从奶奶的怀里跳了出来，便去拉小五的手，两人欢快的跑了出去。
“等等，不必麻烦，我们马车上带了些干粮呢，就别忙活了！”瑾月出声上前阻止，却被一只苍老无力的手拉住了，虽然垂老，但老人的眼神还是很清明的。
“坐。”老人简单的一个字却让瑾月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看得出奶奶是个执着的人。
瑾月便扶着她往外间的塌上坐下，而冷霄坐在桌边细细打量房间，似乎第一次见到这样稀奇古怪的住处。
舒瑾熙四处瞄了几眼，眼中闪过厌恶，看着桌子上黑黢黢的污垢更是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但姐姐姐夫都丝毫不在意的坐下了，她也不能不给面子，于是极力忍着不舒服坐了长凳的一个角，又不敢把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那个角上，倒有些像是在蹲马步。
“老婆子姓乌，家里也没什么人了，小五和小七是我收养远房亲戚的孩子，以后老婆子走了，也不知道他们两是什么光景，说来还要谢谢几位善良的好人，小七那孩子懂事却没有防备之心，被人诓骗了签了卖身契，若不是今日回来了，老婆子还真不敢下地狱见她们的亲人。”乌婆婆摸了一把眼泪解释道。
或许老人也没有其他可以说的话，一直惦记着两个孩子，所以与瑾月说话也是三句话不离开小五和小七，多次重复的念叨着。
“乌婆婆，小五聪明小七善良，总会好好活下去的，您不要担忧，好好养好身子才是。”瑾月安慰道，感受到乌婆婆手掌心犹如硬壳一般的皮肤，她的手被苍老的手掌紧紧握住，每移动一下就能感觉到一丝丝刺痛，这痛蔓延到了她的内心。
“是，会好好的，都是我拖累了他们，我死了也就好些了。”乌婆婆沉声道。
没想到老人会这样想，瑾月有些愣顿，不知如何接话。
这时冷霄起身端过水杯，一杯水递给老人另一杯水递给了瑾月，脸上是淡淡的神情，看不出有何不同。
“这是你夫君吧，一表人才，你会是个幸福的孩子。”乌婆婆感叹道。
从进门来，三人可从来没有表明身份，没想到被乌婆婆一眼便看了出来，这让瑾月有些惊讶。
见瑾月疑惑，乌婆婆嘴角微笑道：“这位公子虽然性子有些冷，但还是个会疼人的，夫妻之间会有无形的默契，外人能感受到的，不知这位姑娘是？”
舒瑾熙见老人看着自己，立即扯出僵硬的微笑，“我是……。”
瑾熙还没说完，老人好像有些遗忘了刚刚的发问又朝瑾月看去。
“那你呢，叫什么名字？”乌婆婆轻声问道。
“我是瑾月，婆婆叫我月儿便好，这是我夫君冷霄和妹妹瑾熙。”瑾月见瑾熙有些尴尬，连忙介绍道。
“月儿，好名字。”乌婆婆抚摸着瑾月的手笑道。
“奶奶，饭做好了，这就开饭吧！”小七一脸脏兮兮的跑进来笑道。
瑾月见她脸上黑黑的好几团污渍，忍不住噗哧一笑，起身道：“姐姐也来帮忙，相公，你去车上将吃的搬下来吧。”
冷霄淡然点头，接着便起身去了，只留下瑾熙一人孤单单坐在桌边，瞧着床榻上慈眉善目的老婆婆，感觉到别扭得紧。
她舒瑾熙是不屑和这么垂老的老人谈天说地的，也不想这个人拉着她唠叨一些没趣儿的事，索性起身道：“我去帮姐夫拿东西去。”
屋子里只剩下老人拄着拐杖坐在塌上发呆，看着走出去的娇俏身影，忍不住叹气：“孽缘呐！”
“大姐姐很快便要走了吗？要去哪里呢！”坐在河边被瑾月拉着洗脸的小七问道。
“是啊，小七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奶奶和哥哥，以后姐姐有机会一定来看你好不好？”瑾月轻轻擦拭掉污渍，点了点小七的鼻子。
“那我们拉钩，大姐姐一定要再来看小七，带着大哥哥一起。”小七欣喜的伸手道。
不知是不是瑾月多想了，她觉得小七一家人好像不太喜欢瑾熙，又或者是瑾熙性子不那么活泼所以显得高冷的缘故让这一家人不敢靠近。
“小七，吃饭了。”小五站在门口唤道。
冷霄抱着带来的东西进了屋子，顺手放在了柜子上，一件一件的整理好，倒是很安静。
只不过若是忽略掉身边非要帮忙抱着东西老是站不稳的舒瑾熙的话，会更加和谐一些。
瑾月拉着小七进门的时候，便看到瑾熙不小心踢到了柜子脚身形一晃朝冷霄怀里扑去，若是冷霄让开的话她一定会磕坏头的。
冷霄极力忍住要闪身的冲动，身子已经移动了一半，实在伸不出手去扶。
“瑾熙，小心。”瑾月连忙冲了上去，一把抱住要磕伤柜子角的舒瑾熙，惯力撞开了冷霄，瑾月的后背直直磕上了那个尖角，顿时疼得瞳孔一缩，但这样倒避免了瑾熙受伤，暗道，还好，最多乌青一团，过几天就消散了。
“没事吧？”
“谢谢姐姐，是瑾熙一时不小心。”舒瑾熙原本有些得意的表情在瑾月抱住她的那一刻错愕，愣愣的推开了瑾月，听到瑾月关心的问候才回神过来，抱歉的解释。
一旁被撞开的冷霄脸色一暗，伸出去的手从瑾月的背后放了下去，盯着舒瑾熙的眼神有些冷。
舒瑾熙很快便将这事儿圆了过去，只不过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坐在塌上发呆的乌婆婆眼里。
桌上是一大碗炖鸡，用的是土碗，更加显得农家味很强，虽然没什么调味，但是整个屋子都弥漫着鸡肉的香气，瑾月注意到碗里有好大几个未成形的鸡蛋黄，这只鸡应该很会下蛋。
一旁还放着一碗咸干菜，切碎了装在碗里，以及冷霄从车上拿下来的烧饼，而每个人面前都有一碗清粥，绿色的菜叶子漂浮在其中，放在瑾月三人面前的是干干的一碗粥，而乌婆婆和小五小七面前的是清汤寡水的一碗米汤。
瑾月笑了笑，将自己面前的与乌婆婆的调换了，又看了一眼冷霄，在他的注视下将他的那晚给了小七，“我们不太喜欢吃太干的，婆婆多吃点，你身体不好，需要营养呢。”
舒瑾熙或许反应了过来，连忙将自己的调换了，有些嫌弃的端给了小五，“我不太饿”。
小五见此也不做声，“奶奶，多吃点。”家里的米都下了锅，晚上说不定要饿肚子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