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谁缘素手试新妆（三）
而此时莫坤敏夫妇却还在怄气。只听李青舟道：“你就相信大哥的话，认定是禅儿勾结外人害了阿公和凡音？”
莫坤敏不耐烦道：“不是又能怎样？还不是随人家去说？我们也没有证据说禅儿是清白的啊！”
李青舟道：“哼！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冤枉了别人要被冤枉的那人拿证据说自己是清白的，若是换了别人，随大哥怎么闹腾我也只是在旁边听着。禅儿可是咱们的儿子，莫坤敏你给我听着，若是你那个好大哥敢动禅儿一根手指头，就算是拼了命，我也不会放过他！”
莫坤敏道：“你瞧你，二十多年了，还是这副臭脾气。”
李青舟不满道：“你现在嫌我脾气大了？二十年前是谁说就喜欢我蛮横任性不讲理来着？”
莫坤敏老脸一红：“都过了这么久了，你还记得！”
李青舟道：“怎么能不记得？当年就是听了你这鬼话才被你骗了，从此没过上一天舒坦的日子。那年你丢下我们娘俩，如今真的又要不管禅儿吗？”说罢，竟婴婴地哭了起来。
莫坤敏长叹一声，走上前来，将李青舟搂在怀中。李青舟含泪道：“敏哥，救救禅儿！救救我们的孩子呀！”
就在莫坤敏还想安慰李青舟之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只听有小厮说道：“启禀二爷，前边传消息说姬家派人来了，家主请二爷同去大堂准备迎接。”
莫坤敏问道：“知道姬家这次派谁来的吗？”
门外答道：“听说还是姬家二爷和姬无心父子俩，好像还带来了一位小姐，小的也不是很清楚。等他们到了就知道了！”
莫坤敏应了一声：“知道了，你先去，我就来。”
李青舟道：“姬家的小字辈中好像没有丫头，止有两个男孩儿，怎么又凭空多出一位小姐？”
莫坤敏道：“你怎么忘了，当年我们大婚，姬家不也有喜帖说莫万言得了一对双胞胎吗？后来便从此没有这对丫头的音讯了，怕是一直养在家里，算年纪现在要出阁了，所以让姬千语领着来认认门，等过些日子便嫁到这边来。”
李青舟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印象，但是姬莫声还在，姬家这次怕是来挑上门女婿的。若是禅儿能应了这门亲事倒也不错，这样一来，纵使大哥想定禅儿的罪也只怕要三思了。”
莫坤敏道：“别高兴太早，还有莫舍离呢！算日子，他也该从关山回来了！我先出去看看，你要一起去吗？”
李青舟不悦道：“不去，我现在看见你大哥就不舒服，我就在家呆着吧，你早些回来！”
莫坤敏赶到后堂时，莫乾睿和莫梓婕已在大堂等候多时了，姬莫声独自站立在下侧。忽然，一小厮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向莫乾睿说道：“启禀家主，姬家众人已到门外了！”
莫乾睿道：“慌张什么，请进来就是了！”
那小厮面露难色，吞吞吐吐道：“嗯...云开和云伤二位大人已出门迎接，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那一众人里有个女的，却不依。指名...指名要莫家的主人亲自去接！二位大人不知那人是谁，也不敢妄动，便派小人来请示家主。”
莫乾睿不悦道：“哼，姬家人好大的面子！”说罢，莫乾睿望了一眼姬莫声，又继续讽刺道：“走，我们便出去看看，看是来了哪位贵客，我这个家主也好当面赔礼，莫让别人笑话我们莫家没礼数。”
说罢，便让那小厮引路，走了出去，众人紧接着跟着他，姬莫声在原地站了一会，也跟了出去。
莫府的大堂到莫家府门相距不远，莫乾睿却硬生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莫坤敏心里偷笑：“我这大哥当真还是这臭脾气！”
众人随莫乾睿出了府门，只见莫府门外已停满了人。此时已是晌午，又是七月天气，太阳正辣的时候。莫乾睿一眼便看见那立于马上三人满脸是汗，心中说不出的畅快。但却快步走上前去，朝莫云开和莫云伤二家将骂道：“这么大热天的，你们是怎么招待客人的？看清楚了，这可是姬家二爷。”
那二位家将心中有苦难言，低下头道：“是属下失礼，请家主责罚。”
莫乾睿却并不理会他们，走前两步，向着姬千语道：“二爷，这帮奴才不识礼数，怠慢了各位，莫某待他们像二爷赔罪。”
姬千语面色尴尬，却听左边那年轻妇人阴声道：“你这话倒是没错，这帮奴才们没礼数，只怕也是跟你这蠢材学的！”
莫家众人听她出言不逊，皆面露怒色，莫乾睿听有人骂他蠢材，正准备发作，却听后面姬莫声叫道：“母亲，母亲大人，你也来了！”说话间，已到那妇人跟前。
莫乾睿一惊，姬莫声叫那妇人母亲，那这个女人是...是莫徵薇？莫乾睿抬头望去，只见那妇人着一袭淡黄色衣服，面若桃花，分明是二十来岁的少女模样。莫乾睿倒吸一口凉气，若这姑娘真是莫徵薇，那她便是自己的姑姑，后来嫁到姬家，几十年不通音讯，按理说到现在她也六十多岁了，怎么还是小姑娘的模样？莫不是姬莫声认错了？可哪有人连自己母亲都认错的！莫乾睿心中诧异。他身后莫家众人莫坤敏等也都张大了嘴巴，与莫乾睿心中也有着同样的困惑。
还不等莫乾睿反应过来，那女人又说道：“怎么？你这蠢材还不请我们进去？”
莫乾睿如梦方醒，才请姬家父子下马，而莫徵薇却早已自行下马。也不理众人，在姬莫声的陪衬下，径直走进了莫府。
莫徵薇刚进府门，那莫家众人便围到莫乾睿跟前。莫坤敏率先问道：“大哥，这真是四姑？”莫坤敏出世的时候，莫徵薇已嫁到姬家一年多了，故尔只听说过父亲说过自己还有个姑姑。
莫乾睿不悦道：“你问我我问谁去？”说罢，莫乾睿却又扯过就近的姬千语问道：“二哥，这莫非真是我家四姑？怎么会...”
姬千语无奈道：“这确是老夫人，这些年我也没见过她几次，三十年前，三叔去世的时候，我见到老夫人时便是这副模样。这三十年也就见了她这么一次，前些天，我再见到老夫人时，也和你们现在一样，以为碰见鬼了！”
众人皆知姬千语是个实在人，不会说谎。但莫徵薇出现得太过诡异，众人均不知所措。
“父亲，我饿了！”说话的是姬千语的儿子姬无心，今年刚满十岁。
姬千语面色尴尬，拉过儿子道：“没出息，就知道吃，见过各位叔叔伯伯。”
那孩子却怕生，低着头迟迟不肯说话。莫乾睿笑道：“是无心啊！一年不见，又长高了！”
姬无心不理莫乾睿，却向莫梓婕问道：“姐姐，那个好玩的大哥哥去哪了？”
莫梓婕脸色瞬变，瞪了姬无心一眼便转身进了府里。
姬千语见儿子得罪了莫梓婕，抬手朝众人道：“小儿无知，得罪诸位，我替他赔罪了！”
莫乾睿压下他的手来，说道：“唉！此事也不怪小孩子，凡音前些天也...也遇害了！”
姬千语张大了嘴，他只接到信说莫角寒死了，怎么才几天莫家小少爷莫凡音也去了？忙问道：“是谁竟对一个小孩下如此毒手？”
莫乾睿不答，说道：“二哥远道而来，先进屋喝杯茶再说。叔父和凡音的葬礼安排在明日，今晚二哥便好好休息！”说着已拉着姬千语穿过人群，向屋里走去。莫坤敏也急忙赶回屋去找李青舟一同去见姑姑莫徵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