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月夜观晶石

天地大破灭后十万年。

月色朦胧，凉风吹拂，浓云滚动，将本就朦胧的淡月完全遮蔽了起来，夜空也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深邃。

东华洲，西泽赤阳国，流云阁境内。

流云阁外围的一片荒凉丘陵上，零星散落着几栋小木屋，这让这片荒凉地带有了些人气。

这里是流云阁杂役弟子的住处。

微弱朦胧的灯光若隐若现，赵漠一手掌着油灯，另一只手捧着一块通体漆黑的菱形晶石，借助微弱的灯光，研究着手中的这枚菱形晶石。

“这块晶石的材质，真是前所未见，便是藏书阁中的《奇珍异宝》以及《诸天杂物录》也不曾有过记载。”赵漠心下不由发出惊叹。

这两本书，几乎囊括了天地间所有的珍宝异事，但这上面却依旧没有关于这枚黑色晶石的任何相关信息。

晶石呈菱形，只有拇指大小，通体漆黑，灯光无法穿过，会被那深邃的黑色吞噬。

晶石上面，还有这一条条极其细微的纹络，极其细微，如果不仔细研究，根本无法看见。

这种纹络，就像是人体血液脉络一般，极其复杂，并且难以看清。

虽然依旧没能弄明白这块晶石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有着什么样的作用，但赵漠丝毫不怀疑，自己这次是捡到宝了。

毕竟，自己手中的这枚晶石可是伴随天外陨铁一起降临的，陨铁降落尚且会有碎裂产生，而这块晶石却丝毫无恙，岂能平常？

就在一个时辰前，一颗流星降落在流云阁的外围边缘。

大地颤动，尘土飞扬。一时间，流云阁上下都为之震动。

因为，在流星降落的深坑里，发现了罕见的天外陨铁！

天外陨铁，那可是极其珍贵的炼器材料。

一些传说中的神兵灵宝，很多都用到了天外陨铁。

普通的凡兵，若是能够熔炼一块陨铁碎片，说不定就能让这凡兵变成一件宝器。

届时再寻一魂灵，将之注入宝器当中，便能让这件宝器拥有灵智，从此成为一件灵宝。

一件上好的灵宝，可夺天地之造化，对于持有者有着极大的好处。

不得不说，赵漠的运气真的很不错。

天外陨铁降落之时，他正好从藏书阁回来，那划破长空的陨铁正好落在他的附近一里左右。

陨铁坠落，剧烈的冲击让迸溅出来的碎片飞的很远，一块人头大的黑色陨铁如炮弹一般撞在赵漠身边的一座山岩上面，当即就将那山岩撞得粉碎。

而那本就裂痕斑斑的就像是粘黏在一起的黑色陨铁也终于分化成了几大块。

陨铁碎裂，赵漠发现了陨铁当中暴露出来的黑色晶体，当即便将黑色晶体收了起来。

以他对《诸天杂物录》以及《奇珍异宝》的了解，自然一眼就认出了天外陨铁，并且也深知这天外陨铁的价值。

他知道，这些天外陨铁，就算他现在将之取走，之后宗门也定会前来收回。

反倒是这神秘的黑色晶石，引起了赵漠的注意，并且没有丝毫迟疑的就纳入自己囊中。

这枚晶石与天外陨铁一起降临，但却丝毫无损，不用想也是一件了不得的宝贝，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没有人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

将黑色晶体收好之后，赵漠也没有对这些天外陨铁弃之不顾，而是将之尽数取走，并且主动将之交到宗门执事处，凭此换取了不少贡献点。

这些贡献点，足以让赵漠在今后的一年里都不愁吃穿了。

事实上，在天外陨铁降临之后，宗门高层的执法者就在第一时间赶到，封锁了这片区域。

距离近一些的弟子，捡到的陨铁残片，全都被宗门没收。

不仅如此，宗门还遣出执法者对附近弟子进行逐一排查，确保不会有任何一枚陨铁残片遗落。

这让赵漠心中松了口气，庆幸自己早一步主动将陨铁残片交了上去，还借此换取了不少贡献点，不然若是被查出来，自己不但无法保住陨铁残片，而且还不会得到哪怕一个贡献点，甚至还有可能暴露自己偷偷藏起来的黑色晶石。

灯油即将枯竭，微弱的灯火不断的摇曳颤动，似乎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这颤颤巍巍的，犹如垂暮之人的灯火映照在赵漠清秀的眼瞳当中，却是越来越亮。

他对这枚神秘的黑色晶石产生了极其浓厚的兴趣。

这种材质，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凝神观望晶石上面那复杂难明的脉络，恍惚间竟让他有种时空错乱之感。

仿佛有种魔力，让赵漠心里不由自主的腾生出一种要对这黑色晶石一探究竟的强烈欲望。

他有种直觉，这枚与众不同的黑色晶石的价值，绝对超出想象，甚至有可能改变自己身在宗门底层的命运……

赵漠原本并非是流云阁的杂役弟子，一年前，他还保持着流云阁记名弟子的身份。

虽然不是流云阁的正式弟子，但其身份地位，也远比现在要好许多。

在流云阁，新来的记名弟子都有一个“考察期”，入门三年，若是还停留在凝气期五重以下包括凝气期五重境界，不能突破者，要么自己下山离去，要么选择成为流云阁的杂役弟子。

这也是流云阁为了督促新来的弟子努力修炼，同时也是为了选出优秀的弟子好进行培养。

而像赵漠这种入门三年都还不能突破到凝气六层以上者，则失去了继续培养下去的价值。

和赵漠同期上山的弟子足有千余人，他们如今大多已经成了流云阁的正式弟子，甚至有些天资出众者已经步入内门。

只有包括赵漠在内的少数几十人没能达到要求，被剥夺了记名弟子的身份。

这几十人大多选择了下山，少数的几个人选择了继续留下来，成为流云阁的杂役弟子。

赵漠便是其中一人。

他没有选择离开。

赵漠本是赤阳国苍云城八大家族之一的赵家嫡系子弟，由于其天资平庸，且其父与赵家当代家主不和，所以他在进入流云阁前，在赵家生活的也并不如意。

亲近家主一脉的子弟经常刁难欺辱与他。

其父赵炎为了让自己的儿子能有个光明的未来，不顾代价，几乎花光了毕生积蓄，这才为赵漠求得一个进入流云阁当记名弟子的机会。

赵漠能够想象，若是自己没能晋升成为流云阁的正式弟子，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到家族，那么，不光是自己，还有自己的父亲，也将沦为家族的笑柄。

而且，更重要的是，父亲一定会很失望。

他可以不在意这个世界上任何人看待他的眼光，不管是族中家主一脉的年轻弟子的戏谑嘲讽，亦或是如今宗门内弟子看着自己时眼中所含有的浓浓的不屑，以及那轻蔑的称呼他“废物”的口吻……这些，他统统都能承受，因为他相信，只要他坚持不放弃，自己总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但，父亲赵炎的目光，他不得不在乎。

他不想让父亲沦为家族的笑柄，不想让父亲失望。

所以他不能离开，选择了继续留在流云阁，成为流云阁的杂役弟子。

夜更深了，房中油灯跳动了两下，终于还是被黑暗淹没。

唯一的光亮也被这无边的夜色所俘，赵漠感觉自己仿佛一下子坠入了深渊，黑暗将他慢慢蚕食。

他渐渐回过神来，收回思绪，漆黑的眸子无法看透黑暗，只茫然的看着前方幽幽一叹。

对往事的回忆，勾动起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一丝悸动。

这让他破天荒的感觉到，自己竟是如此的孤独。

不由自主的紧了紧手心里捏着的黑色晶石，赵漠茫然的立了半晌，方才深吸口气，平息了心中的那一抹悸动。

他推开窗子，朦胧冷淡的月光挥洒下来，斜斜的照进屋来。

远处荒凉的枯藤倒垂在老树上，在冰冷的月色下张牙舞爪。

清冷的晚风吹来，让赵漠清醒了许多。

睡意不兴，他索性推开房门，来到屋前木桌前，接着昏暗的月光，继续打量起手中这枚黑色晶石。

在月光下，原本一直没有任何征象显现的黑色晶石突然闪过一抹微弱的乌光。

这抹乌光是如此的暗淡，在加上这黑夜作掩护，以至于让赵漠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但很快，他便发现，这并非错觉。因为那黑色晶体再次闪过了一抹乌光，被他清晰的看在眼里。

“果然是宝贝！”赵漠神色变得兴奋起来，这黑色晶石总算起了变化。

凉风吹拂，将他激动的心绪抚平。

黑色晶石安静的躺在木桌上，上面时不时的闪过一道乌光。

赵漠目不转睛的盯着黑色晶石，他发现乌光闪烁的频率渐渐快了起来，同时他还发现，这黑色晶石每次闪光，都对应了晶石上面的一条纹络。

那光华越来越盛，闪烁频率也越来越快，到了最后，已经无法在察觉出其是否依旧还再闪烁了，因为那整个黑色晶石都在散发着朦胧的乌光。

一条条神秘纹络自黑色晶石上面浮现出来，正好对应了黑色晶石上隐藏的极其细微的复杂脉络。

并且，到了现在，赵漠已经能够感觉到，有一道道银白色的匹练自九天当中倾洒下来。那是月华，旁人无法看见，只有在黑色晶石乌光笼罩的范围内可以看到。

“吞噬的月华之力越多，这黑色晶石上面的纹络也越亮，但……似乎止步于此了？”赵漠沉吟，依旧有月华之力注入到黑色晶石当中，但那黑色晶石却不再有其他变化。

乌光不在闪烁，神秘纹络也不再变化，唯独月华还在不断的注入到黑色晶石当中。

“莫非是吸收的月华之力还不够？”赵漠猜测。

他不敢妄动，很有耐心的坐在那里等待，安静的观望。

两个时辰很快过去，黑色晶石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他心思开始转动，脑海中不断回忆《奇珍异宝》上面的一些知识。

“但凡宝物，大多都对天地精气很是敏感，莫非……”

他目光微闪，看着木桌上的黑色晶石，将之一把拿了起来。

他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既然有了决断，便不再犹豫，运转体内真气，向着黑色晶石涌去。

刹那之间，随着第一缕真气涌入，那黑色晶石果然异变再起，一缕缕奇异的力量波动出现，被赵漠敏锐的觉察到。

“果然有效！”他心下微喜，继续往黑色晶石当中注入真气。

随着越来越多的真气注入黑色晶石当中，那股奇异的力量波动也越来越强烈，很快，一个拳头大小的漆黑洞口就凭空出现在赵漠面前。

在那黑色洞口四周，流动着一缕缕奇特的神秘能量，恍惚间竟让赵漠有种时空错乱之感。

这种感觉，他之前也曾感受过，却没有这么强烈。当时他甚至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但此时，这种感觉变得越发的强烈。

那漆黑的洞口，仿佛一个门户，周围流动的黑色能量，仿佛一条条纽带。

赵漠目光变换不定，心中很吃惊，这种能量，他以前从未见过。

他没有停止注入真气，随着越来越多的真气注入黑色晶石当中，赵漠脸色也渐渐变得苍白起来，拳头大的洞口也在迅速扩大，到了最后，形成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圆形洞口。

洞口依旧一片漆黑，一条条黑色的“纽带”在洞口飘动，游走。

“这……”看着面前这个神秘洞口，赵漠心中感到有些不可置信，他面色苍白，体内真气已经消耗一空，不得不停止了继续往那黑色晶体当中注入真气。

出乎他意料的是，那黑色洞口并未因此消失，依旧浮在虚空当中。

他开始仔细打量起这个由黑色晶石制造出来的神秘洞口来，感受着这股从未见过的神秘力量。

“太神奇了，这神秘洞口，怎么看都像是一个门户，竟然能够就这样浮在虚空。”赵漠忍不住惊叹。

他对手中的这枚黑色晶石越来越好奇了，同时，对于浮在自己面前的这个门户一般的洞口同样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若当真是个门户，不知通往哪里？”

他心中好奇，但对这未知的事物，却不可能轻率冒失的以身犯险。

借助清冷的月光，目光扫视四周，突然灵机一动，寻来一颗人头大的石块，让其代替自己进入面前这个神秘洞口一探究竟。

他将石块扔进黑色洞口当中，黑色洞口生起圈圈涟漪，瞬间将这枚石块吞噬。

紧接着，那黑色洞口周边的黑色能量也开始疯狂倒卷，下一刻，那黑色洞口忽然一闪，几乎是千分之一个刹那，整个洞口便消失不见，原地不留丝毫痕迹。

看着这惊人的一幕，赵漠不由眼皮直跳，浑身毛发倒竖，他甚至没看清那块人头大的石块究竟是如何消失的。

而且，那神秘诡异的黑色洞口，在吞噬了那枚石块之后，竟然也跟着消失不见，这让赵漠心中无法平静。

虽然他并没有从那神秘的黑色洞口上面感受到任何危险的气息，但这世上，未知的事物，才是真正最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