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上衫禅秀

山中藏匪，海上有盗。明太祖朱元璋发布的内迁令就是个笑话，为了防止匪患，将大陆沿线岛上的居民全部迁入到内地，留下空荡荡的海岛在大陆沿岸，结果这些岛屿不但成为倭寇天然的落脚点，还成为他们上岸劫掠的跳板，让大规模的倭患愈演愈烈。

虽然在茫茫大海中能找个落脚的地方不容易，但是海岛的生活却是极端无趣的。上杉禅秀一直认为死气沉沉的大海既是保护自己的天堑，也是困住自己的牢笼，只有从天空划过的海鸟，才是岛上最自由的生灵。自己每天必做的事情，就是站在海边远眺，以前是期待大岛的出现，希望他能为自己带来明军的消息，自己好避开明军，毕竟战斗总会死人的，这百十位手下还是要避免折损。

大岛君这次一去不返，好像失踪了，等不到大岛传递的消息，上杉禅秀只好冒险带队上岸掳掠，结果却出奇的顺利，明军赶到时，自己已经带着手下返航了，看着领兵将领气急败坏的脸孔，真让人舒心。

自己有多久没高兴过了？十多年了吧，自从兵败镰仓之后，不幸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首先是被上衫家除名，家主的地位不复存在；好不容易靠假死偷生十年，却走漏了风声，面对足利氏再次围剿，暗中集结十年的心血毁于一旦，自己也彻底没法在关东呆了，只好带着心腹家将出海远遁到此

上杉禅秀看着自己的部下陆续把粮食和物资从船上搬下来，他很满意这次行动，这次主要是抢了一些粮食，虽然有限，也够吃月余的，毕竟这百十号人，不能天天靠海里的鱼虾生活。

当家将们从船舱拖出两个女人的时候，上衫的脸色变的很难看。这种冒险的抢掠，不应该多带些粮食和布匹回来吗？自己的战船，船体小，船舱少，他们竟敢不顾自己的命令，不装粮食装女人。

看着家将们那褴褛的衣衫和被海风吹皱的脸，上衫又把训斥的话咽了回去，这种乞丐样的装束，实在让人联想不起他们曾是充满荣耀的武士。自己的家将正用狼一样眼睛盯着那两个村妇，血红的目光中充斥着残忍的欲望，似乎没有看到自己站在旁边，上杉摇了摇头，转身走远了，身后传来了女人凄厉的惨叫声。自己的这群家将已经习惯了麻木的抢劫，习惯了混吃等死，及时行乐，对自己的尊敬也在这麻木的岁月中消磨了不少。离开关东的时候，他们可是和自己一起发过誓的，要助自己回去，让上衫家族恢复昔日的荣耀。

一个幽怨的声音，打断了自己的遐思“父亲大人还在指望这些人吗？”问话的是自己最宠爱的女儿上杉明香，已经十四岁了，从小就出落的异常美丽，肌肤犹如富士山上的积雪那样洁白，笑容好似上野的樱花那般绚烂。明香不但美丽还十分聪慧，不但知晓书画之道，还精通诗词俳句。

离开关东的流浪生活，女儿跟着自己吃了不少苦头，面容也有些憔悴，更可气的是自己的那些家将，看着自己的女儿，他们的公主，目光从最初的敬畏，变成了现在带有猥亵的眼神，他们怎么敢觊觎自己的掌上明珠。

“父亲大人，他们不再是我们骄傲的武士，只是麻木的强盗”女儿斜睨了一眼那群正在发泄的部下，幽幽的说道。

听到女儿这么评价，上衫痛苦的闭上眼睛，部下不是没见过女人，自己担任幕府执事的时候，许多小城主都争着把女儿嫁给自己这些最信任的家将，来求得上衫一族的庇护。

“怎么办，我还能回去吗？取回自己失去的一切，光复上衫家族已经不可能了吗，”上衫禅秀将长刀插在自己脚下的沙滩上，呜呜的海风似乎也在嘲笑自己这缥缈的愿望。

上衫明香看到父亲落寞的样子，一如他逃离关东时失落的模样，有些不忍心，便走上去，扶住父亲的手臂，轻轻的说道：“父亲大人，只要能让他们看到回去的希望，他们还会继续跟随我们的。”回去的希望还有吗，明香看不到也想不出？凭自己父亲刚愎自用又自怨自艾的性子，就算回到关东又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