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上衫明香的诱惑

云海在南京城里拜见郑和，皇帝朱瞻基在北京城里看密奏，这些密奏是各地的镇守太监和锦衣卫呈上来的，不经过六部和内阁，用后世的俗话解释就是“小报告”。

今天的密奏都是让人欣喜的，如王安、王瑾监察的西宁诸卫军这份奏报，“大将史昭讨伐曲先，大胜，生擒敌将脱脱不花，及男、妇三百四十余人，缴获驼马牛羊无数。”还有郑和、王景弘的奏报，“千户王祯领水军破倭寇于海上，斩贼寇八十二人，无一逃脱”。

这些奏报每一份都能让自己的胃口更好一点，自从去年朝廷从安南退兵，再加上年初开平卫的屡屡告急，自己每天都寝食难安，大明的国威不能在自己手上折损，先祖的基业不能在自己手上败坏，虽然内阁一直劝谏要休养生息，弥补永乐帝消耗的国力，自己今年依旧下决心要重下西洋，再不震慑这些异邦，真以为大明是病猫了。

太监金英从御书房门口走到朱瞻基的身边，弯腰轻声说：“皇上，三位杨大人都在前殿候着呢?”

“知道了，朕这就去前殿，”朱瞻基站起身，在侍卫、宦官、宫女的引领下往前殿走去。

“皇上驾到”金英尖锐的喊声传来，正在奉天殿中等候的杨士奇、杨荣、杨溥，不慌不忙的跪下。

“臣等恭迎圣上。”

“众爱卿免礼，看座。”

杨士奇起身手持笏板向朱瞻基行了个礼，便朗声说道：“现在有九个州的知府空缺，陛下曾要臣举荐优良，臣已经优选出九人，他们的履历还请陛下过目。”

说完便将一本奏折放在宦官的端上来的托盘里，由他们递给皇上。

杨溥看到杨士奇坐下，便起身说：“国家之道，农事为急，今海内已无大营缮，请陛下让军夫归田，不要耽误农事。”

朱瞻基想了想，民以食为天，马上就要到秋收的时节，不能在动用民力了，便说了句“善”。

杨荣看了看朱瞻基，想了想措辞，也站起身，说：“南京兵部奏报，民户稚龄之子云海出海剿倭有功，推为高邮卫千户，屯田新开湖、清水湖畔，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布衣稚龄之子，被推举担任千户，这可是大明立国头一遭，杨荣刚看到这份奏报起先以为自己看错了，第二以为王祯傻了，想想王祯是钦赐南京守备太监王景弘的儿子，也是三朝老臣，绝对不会信口胡言，但是奏报上并没写云海的生平和功绩，难道守备太监给皇帝的密奏上解释了原因？杨荣当堂把这个问题抛出来，一来是想看看皇帝的想法，二来自己也能了解到更详细的情况。

朱瞻基沉吟了会，开口道：“南直隶所奏并无不妥，爱卿还是看看这份奏报把”说罢便把郑和上报的剿匪密奏给三杨传阅。

杨士奇看过之后，捋了捋胡须，便起身行礼：“臣恭贺陛下，此子乃头角峥嵘之辈，平定高邮水患，此子可用，但便宜行事，此句欠妥。”

朱瞻基笑了笑，说道：“杨爱卿多虑了，高邮水患虽是癣疥一样的小患，但是累疾河道那就会动摇我大明的根本，郑和保举此人三月内能平定水患，若真能做到。这便宜行事倒也使得，朕也不能凉了老臣的心。朕有些累了，爱卿们退下吧。”

看到皇帝不待见自己，杨士奇、杨荣、杨溥三人就知道皇帝已经下定决心了，一个小小的千户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也只有三个月的试任期。但是皇帝的尚武之心要注意，自从安南兵败，皇帝心里就憋着一口气，不顾群臣反对，重开下西洋的举动，也预示着这个信号。

走到殿外，杨荣苦笑着问杨士奇：“东里兄，陛下心意已定，劝阻是不成了，南直隶除了苏州、松江、常州、杭州等知府要增补外，扬州、淮安两地知府，两位可有良人推荐。”

话音刚落，杨溥开口说：“兵部侍郎彭远，知晓兵事，可知淮安府；饶州通判陈贞，精通律例，性格淡然，可知扬州府。”

杨士奇听罢，仔细想了想：“淮安府靠着黄、淮二条河道，是漕运三河交界之地，需要一个懂兵事的人；扬州府人口众多，商贾、军户、漕工等，今岁又有两个县是春夏不雨，需要通晓政律的名士去安抚民心，杨弘济你的安排，实在是高明，有这两人去南直隶，顺利的话可以协助云海剿灭水匪，万一云海剿匪不成，还可以防止匪患坐大，吏部要尽早安排任命，不能耽误。”

北京城内的“三杨”为云海的事情忧心忡忡，闽北的海面上却开始笼罩了一层阴云。上衫明香和家臣们站在一艘被劫掠的商船上，船上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护卫的尸体，侍女们站在舱门前瑟瑟发抖，几个大肚子的海客被反绑着双手，跪在甲板上。

上衫明香戴着斗笠，脸上始终蒙着一层厚厚的黑纱。上衫明香用柔和的语调劝慰站在甲板上的水手，“勇敢的水手们，你们无惧狂暴的海风、凶猛的海浪，你们受苦了。”然后用手指了指跪在甲板上的海客怒斥道，“你们辛苦赚来的钱财，却让他们拿去享受，你们能忍吗？杀了他们，你们就能加入我们。”说完又用更加勾魂的声音蛊惑着，“只要你们加入我们，就可以带走一个女人，如果不想加入我们，你们也可以从海上游回去。”

蛊惑让人心动，威胁是明目张胆，沉默了半晌，终于有水手走出人群，拾起甲板上的刀向曾经的东家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