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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徐曼青又好奇道:“在这珍颜阁中到了妙手级别已经是最高了,不知张妙手年岁几何?若还想往上奋斗的话,岂不是失了目标?”
那小丫头笑道::“这哪能这么容易就到头了呢?张妙手在这阁里虽说是数一数二的好手,可在珍颜阁之上还有‘国手’!这类妆师是御用的,专门在宫里伺候后宫的嫔妃娘娘们上妆,寻常人家是根本见不得的。之前阁里也出过好几个御用妆师,大家都很羡慕呢!”
徐曼青点了点头,看来这次尉迟恭是有意要将这个张妙手推到宫中去做御用妆师了,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在宫中安插自己的眼线,还能给珍颜阁带来极好的名声,可以说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可惜这张妙手似乎不大能体会尉迟恭的苦心,到现下都还迟迟不肯现身。虽说这妙手在珍颜阁里是一等一的好妆师,可在她徐曼青看来,自己这个掌握了现代妆法技巧的妆师与她相比应该也是不相伯仲的。
所以说人活于世最怕的就是自高自傲和轻敌,徐曼青就算人再好也不是没有脾气的。
待和那小丫头聊完,半个多时辰过去了,屋里的茶水也不知续了多少杯,徐曼青喝水都快喝饱了也没能等着人来。
徐曼青将手中的杯盏放下,与那小丫头道:“今个儿估计张妙手有要事脱不开身,要不还是请大管事转告东家让别的空闲的妆师来学这个技法吧。”
“说真的我这个技法并不算很难,估计技手一级的妆师就能学会。”
小丫头一看徐曼青要走那还了得?赶紧急道:“嫂子莫要着急,要不我再去催催……”
徐曼青想了想,也不至于为难像小丫头这样的下人,便点头道:“你且去一次,若再过一盏茶的时间还没等着人,我可就真走了。”
小丫头风急火燎地去了,果然没到一盏茶的时间,便见一三十多岁的妙龄女子气冲冲地进了门来。
两个女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相接,差点没发出电流声来。
看着那张妙手脸颊绯红,整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若是徐曼青没有猜错,方才她定是被大管事好一番训斥了。也不知大管事把话说得有多重,竟然让这张妙手失态至此?
反观这等了半个多时辰还气定神闲的徐曼青,这淡定的气场一下就看出谁的段数更高些了。
徐曼青原本并不大计较这种无谓的意气之争,还想着既然人家已经贵为妙手而且年纪也比自己来得大,从礼节上来说她先开口打声招呼倒是应该的。
可徐曼青刚站起来,便看见后脚跟在那张妙手身后的小丫头低头掩脸地走了进来,细看之下,不难发现小丫头的眼眶通红,明显就是哭过的模样。再加上那掩着脸蛋的样子,徐曼青一看便知是这张妙手将气撒在去传话的小丫头身上了。
看这不知礼数气焰嚣张的张妙手,徐曼青气不打一处来,原本要开口问安的话便立刻变了味儿。
“以前我便听东家说,这珍颜阁里的妆师是最讲礼数最懂礼节的,故而这咸安城里的贵人们都争着求着阁里的妆师出妆,光是一次送嫁不惜砸下千百两雪花银。”
徐曼青上下打量着那张妙手,不无讽刺地莞尔道:“可如今看来,阁里的妙手也不过尔尔,不仅连最基本的守时都未能做到,还娇蛮霸道恨不得把主人家的威风都给压下去。若真压不过了,那便恼羞成怒,把气往无辜的人身上撒。”
“啧啧啧……”
徐曼青摇头道:“请恕我实话实说,就张妙手您这气度这人品,小女子我还真是自愧不如。”
那张妙手也没料到那原本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徐曼青竟然会突然发难,看徐曼青说话像连珠炮一样响个没完,中间连喘口气儿的空挡都没有。张妙手显然没遇到有人敢这般对她下脸子,一时半会地竟然想不出句反驳的话来,只能听得干瞪眼。
随后赶来的大管事刚好一字不落地把徐曼青方才的一番话听了进去,见张妙手被她讥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方才那被张妙手给激出来的火气也顿时消了不少,差点没给徐曼青当场鼓起掌来了。
其实说穿了,那张妙手在入阁之前也不过是跟徐曼青一般是平头百姓家出来的小媳妇,不过是因为心思灵巧懂得举一反三,做了喜娘几年之后这才被招入了珍颜阁。只不过因为如今阁内她一人独大,再加上平日里因为送嫁接妆的关系结识了不少权贵,说话的声量都比以前大了不知多少。所以这时日一久的就难免有些忘乎所以,不分场合的拿起乔来了。
徐曼青原本并不介意将人体彩绘的妆法传授给珍颜阁的妆师,可如今见识到了张妙手的为人,徐曼青只觉得这妆法若是传给她也真是白瞎了,况且张妙手也没有丝毫想要求教的意思。
一个连别人的妆法都没见识过就在那妄自尊大的人,徐曼青实在是不想深交。
那张妙手回过神来,立刻不甘示弱地指着徐曼青的鼻子道:“你,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娘我在给别人上妆的时候,你还在兜着尿布满街跑呢!”
“别以为你捣鼓出了一个什么金花燕支就能得意忘形了!若你真是这般厉害,怎不见东家把你召进阁来?”
徐曼青闻言忍不住叹气——这并非是尉迟恭不想把她招进阁里,而是她自己不愿意搅进这滩子浑水里把简单事情复杂化罢了。
感觉跟这张妙手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徐曼青转过身来跟大管事道:“今日我等得太久了身体有些不爽利,就先回家去了,劳烦管事您转告东家一声,这传授彩绘妆法的事情明儿再议吧。”
虽未明说,但徐曼青的言下之意已经非常明显——这攀高踩低的张妙手实在入不了她徐曼青的眼,今儿所有的事情都先作罢,等明个儿重新换了人选再议吧!
大管事见徐曼青一脸严肃不似说笑,也知道张妙手这次玩火是玩得过分了些。如今尉迟恭亲自交代下来的事情没做好,这全部的责任都在张妙手这,怨不得别人。
大管事也不怕在尉迟恭面前给这个张妙手告上一状,反正这女人在阁里的气焰越发嚣张,有时候连他这个大管事都不放在眼里。如今有人这般清楚明白地给了她一个下马威,他倒是真想看看她颜面无存的模样。
张妙手一听这徐曼青不愿意教了,更是气急攻心。
“你个小蹄子,你不愿意教老娘我还不愿意学呢?什么破人体彩绘,不过就是在妓子身上画化罢了,能高贵到哪去!”
懒得再听那张妙手气急败坏怒骂,徐曼青径直往门外走。那张妙手见徐曼青还真没有要和解的意思,没了台阶下索性破罐子破摔地一路跟着骂了出去,两个小丫头上前拦都险些拦不住,还平白挨了几个巴掌。
徐曼青见身为男性的大管事不好插手,径直上前一把就将两个才十多岁的小丫头扯了过来护在自己身后。
“我听闻玉芍在沦落风尘之前也是二品大员家的高贵小姐,身份可一点也没比张妙手您低到哪去的。虽说落魄凤凰不如鸡,但大家同为女人,你又何必这般趋炎附势欺负弱小?若您真看不起玉芍那样的风尘女子,这个妆我便替玉芍向您拒了。还请您回去之后天天烧香拜佛,只求这后半辈子千万别有落难的时候,免得到时候被人这般指责,还不得一条白绫了结了命去?”
徐曼青说完,便将两小丫头交给大管事,还分别塞了两个小荷包到她们手里。
小丫头们先是受了欺负后又受了维护,又委屈又感动地在那哭哭啼啼的。徐曼青安慰了两句,实在是不想跟那张妙手多聊,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珍颜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