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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这内宅小两口第一次闹别扭级别就挺高,搞得项家家仆整日提心吊胆的,生怕弄出个错处来被主子拿来当出气筒。
好在项望山和徐曼青都是有分寸的人,虽然心内对彼此多少有怨言,但在项寡妇面前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下人也没胆量敢在老太太面前嚼舌根,故而这段时间里倒没掀起什么大风浪来。
只不过那吴夫人还真被项望山设成了拒绝来往户,且吴夫人自上次知道自己的出现给项家夫妻造成了间隙之后也挺有自知之明,之后倒没有再找上门来。
徐曼青在家中憋了数日,也万万没料到平日里向来大度的项望山竟然在这件事上如此上纲上线,也大约明了男人在类似的事情上还真是寸土不让的。
虽说心中万般委屈,但日子终究是要过下去。熬了几天之后原本积的气也消了一些,徐曼青便犹豫着是不是要主动对项望山说些软话哄哄他,也好让场面不那么尴尬。
可还没等徐曼青做好心理建设,原本应该在家中休假五日的项望山竟然在第三日就返回了安郊军营。
徐曼青一开始还以为项望山是气她气得狠了,就连项家都不愿意多呆了,只想到军营里图个眼不见为净。
遇到这种变了相的离家出走,徐曼青就是再坚强这下子也有些撑不住了,这时候难免便想起了闺蜜孔恩霈。
找了个由头去到孔恩霈家里,徐曼青这才发现原本也应该轮休在家的聂定远也被兵部招了去,一探问缘由才知道,原来是皇帝因为翼王入京“龙心大悦”,特地将今年的皇室秋狩提前了。
说到这秋狩,那可是每年咸安的一大盛事,规模之宏大仅次于皇室的祭祖大典。
对于那些整日被拘在深宫里的皇子公主来说,能光明正大地出来放放风打打猎是再兴奋不过的事情了,可对于像项望山和聂定远一类的武将来说,那可真是一件可以让他们忙得人仰马翻的差事。
毕竟这皇族倾巢出动,安全本身就是一个大问题。
且不说除了皇族嫡系之外,有品级的文武百官就有几百甚至近千号人。这人多口杂不说,木兰围场又是个三面环山一面开阔之地,保不齐会藏进一些别有用心的刺客。
就算没有刺客,在围场狩猎可跟舞文弄墨不同,这骑马奔驰不说,还要真刀实枪地放箭,一不小心流箭伤人也是常有的事。
这样一来,不仅兵部那边要出人出力做全程陪护,像项望山这样的安郊禁军更是要起到核心的护卫作用。
而项望山和聂定远都是新官上任,参与秋狩防护也是头一遭。故而兵部和安郊禁军军统都如临大敌一般,在接到德宗口谕之后便赶紧将得力干将给召了回来,紧锣密鼓地开始布置工作了。
孔恩霈见徐曼青竟然不知这样的大事,心下也十分惊奇。又见徐曼青这次到访说起来十分突然,且第一眼见她时瞧着眉眼间又带着些许憔悴,这般一联想倒是悟出了些门道来。
只听孔恩霈小心翼翼地问道:“莫不是嫂子和项大哥拌嘴了?”
徐曼青既然来了,也没想过要瞒孔恩霈,便大约把这事给简要说了。孔恩霈一听脸色都变了,这才抓着徐曼青的手劝道:“我的好嫂子,项大哥这般反应已经是很克制了。”
孔恩霈黯然道:“同是身为女子,我怎能不懂嫂子你心中所想?换做是我,我也知道你是一肚子的委屈。”
“可这世道就是不公,男人可以名正言顺地三妻四妾寻花问柳,女子却要恪守妇道不能有半点行差踏错。我虽心有不甘,但也只得活在这样的规则之下。这倒不是说我生来就对那些女训女戒里说的东西有多信服,只是我十岁那年,一个大我六岁的表姐就是因为类似的事儿,活活被夫家用家法打死了。”
孔恩霈垂泪道:“那表姐跟我是从小一起玩儿大的,她是个什么品性我怎能不知?”
“只是她在出嫁前曾被一登徒浪子盯上,嫁入夫家之后那浪人竟然买通了里头的婆子要给表姐递东西。”
“谁知那东西被表姐夫家截获,这事就露了出来。”
“可怜我那表姐,好端端的一个人生被一顶品行不端的大帽子压得透不过气来,终是憋不住便与表姐夫大吵大闹了一番。后来这事儿惊动到了她婆母,她婆母一气,便动了家法。”
“表姐是个硬气的,虽是被按着打得厉害,但嘴上一点都没软,还是一刻不停地骂。最后骂得夫家那边下不来台,这家法就动得重了……”
“其实这事儿不过是那浪子对我表姐一厢情愿,我表姐又哪里有半分过错?若说真是过错,那便是因为她不会投胎,偏托生成女人罢了……”
徐曼青一听,倒也有些傻眼。
虽她知道在这封建大齐若女子出墙后果不堪设想,但也没想到就算女子没有丝毫过错,只是引了别的男人的觊觎也要算在女人的头上。
孔恩霈劝道:“嫂子,这事情我自然知道你行得端做得正,但有时候并非这样就足够的。”
“况且越是官家,这些条条框框的规矩就越森严,这所谓的避嫌也是必要之事,千万不可小觑才是。”
在孔恩霈看来,虽说徐曼青生得一副玲珑心思,但毕竟不是出身世家大族,幼年又是在乡野长大的,故而对规矩教养之类的东西难免心有抵触,便不自觉地多说了一些。
只是她又何曾料到,这完全是因为徐青的壳子里活着的是从几百年之后一个标榜着男女平等的高度发达的社会里穿过来的灵魂?
徐曼青听了这事后戚戚然,原本还对项望山有颇多埋怨,可现在一想起项望山不过是个封建士大夫,能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便已经十分难得了,如今为了吴岳泽的事情吃了飞醋,虽然态度十分恶劣,但细细想来却不那么可恶了。
徐曼青叹气道:“多谢弟妹开导,听得你这番话,嫂子我知道要怎么做了。”
孔恩霈一听这才放了心,也知道徐曼青向来是个心有计较的人,点到即止便可,旁的也不必再多说了,便又闲扯起别的话题来。
徐曼青从承宣使府出来,心下已经好受了许多。想着项望山其实也并不是真心要恼她,大约是因为一来她没有及时跟他报备过吴岳泽的事儿,二来是东窗事发之后她没有在他面前表过态度。
想起之前尉迟恭那事,她便斩钉截铁地说了她只把尉迟恭当姐夫看,项望山倒是再也没拿过这件事来说事儿。
徐曼青回了家里,也不知项望山要忙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但吩咐下去要日日备好滋补的食材,只要项望山一回来她便亲自下厨炖个好汤让他补补。
她就不信她这般献殷勤外加献身的,项望山还能跟自己继续拗那驴脾气!
可惜徐曼青这一等便生生等了大半个月,这项望山忙得完全不着家不说,甚至连口信都没传回来一个。
后来还是徐曼青憋不住遣了家仆去安郊军营探问,这才知道所有在皇家秋狩当日有防卫任务的人员都要在秋狩结束前全天待命,更不得与外界有丝毫联系,以防相关人员将秋狩当日的防卫部署信息泄露出去。
虽说没有问到项望山的消息,但徐曼青倒是弄清了秋狩的时间。
明儿是十五,正是秋狩的日子。徐曼青想到秋狩结束之后项望山便能告假回家,心下难免有些激动,但在晚上临睡前却忽然没来由地觉得一阵心神不宁,眼皮子噌噌直跳。
徐曼青心下不稳,但又不知为何缘故,便也只得干瞪眼般地在床榻上辗转了大半个晚上,困极之后才勉强入睡,可待到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便又早早醒来。
小翠见徐曼青起了个大早,便来伺候梳洗传膳,谁知那乘着粥的碗刚递到桌上,徐曼青一个手滑便将碗打翻在地。
看着青花瓷的碗碎裂了一地,徐曼青顿时只觉得心脏一紧,也说不上怎么回事,就觉得眼前有些发黑,看着倒像是点像犯了低血糖的样子。
小翠哪里见过徐曼青这等模样,吓了一跳之后便赶紧将她扶回榻上,匆匆请了大夫来探脉。
可徐曼青又没有什么大病,大夫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只说是休息不好气血亏虚,开了个万金油似的四味汤便走了。
徐曼青斜靠在榻上昏昏沉沉地熬了一天,心中仅有的一丝埋怨也消失殆尽了,只想着念着项望山赶紧回来才好。
可等到了傍晚掌灯时刻还不见项望山的人影,徐曼青有些急了,又催了下仆出去探问。
可谁知话刚吩咐下去没多久,便听见前院传来一片兵荒马乱的声响。
徐曼青如今心神不宁,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姿仪之事,便赶紧提了裙摆出去探看。
谁知刚走出后院,便见几个蓬头垢面的士兵抬着一个血人急匆匆地往里送。
徐曼青定眼一看,那在担架躺着的人,不是自家夫君项望山还能是谁?
顷刻间,徐曼青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若不是一旁有小翠搀着,当即就要倒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某草:大山,别怪为娘的……不虐你只能虐青妞,所以想了想,还是虐你算了。
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