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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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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谁?”

牧野一时语塞,百口难辩。

他想说自己只是无意中闯入了别人的居所。

他想说自己只是为了避免误会而躲入泉池中。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他吸走了人家占有的整整半池药泉。

此刻他精力充沛,浑身蓄满力量感,显然刚刚借药泉之力,升为淬体境四重。

“敢跑到我这里来打贪泉的主意,胆子倒不小。将这么多药泉能量完全吸收,却没爆体而亡,说明你还有些门道。”

白衫中年面色冷峻,左手食中两指并拢,其他三指弯屈,结成一个古怪手印,隔空对准池内的牧野。

一道白色气流顿时从这手印中喷出,把牧野狠狠轰击到池内石壁上。这气流蕴含的力量极其霸道,将周围空间完全扭曲,形成一张以牧野为中心的蛛网状透明裂痕。他面色惨白,感觉体内经脉骨骼跟身畔石壁一样,已经全部崩裂破碎,几乎跟废人别无二致。

狂暴、野蛮、不可阻挡,他对这中年信手一击产生的威力感到深深震撼。

“龙的气息……你是头万年魔蛟!”牧野嗓音喑哑,凝望着龙爪状手印,流露出深深的恐惧之情。他试图挣扎起来,却发现身体已瘫痪,根本不听使唤。

龙族可以说是整个大陆上最古老的种族之一,拥有强大而又尊贵的血脉力量。在西楚帝国历史上,曾经出现过某些龙族后裔留下的足迹,但那已经是数千年前的事情了。

他们一般群居在某些神秘领域内,极少外出走动,更不说来到出蛮荒森林这种狭小地方占山为王。但这头魔蛟竟然真的出现在这里!

只有修行万年的强大妖兽,才有极小可能化成人形。他心中万分懊悔,自己早就该猜到,有资格居住在这森林腹地的生物,必定是整片领域的最强霸主无疑!

他这个猎物主动跑进万年魔蛟的窝里,还吸走了人家半池药泉,看来今天无论如何都难以生还。

“我乃紫鳞魔蛟,属于玄霜龙族一脉,统御整座蛮荒森林。你能立即猜出我的本源,眼光倒也不错。只可惜,马上就要成为我的腹中美味!”中年人舔了舔嘴唇,眸里闪烁着妖芒。

牧野艰难喘息着,心里暗道,这次重伤太过恐怖,玉蛹体质修复速度毕竟有限,难以立即吞噬袭入体内的龙印真气。必须要想办法拖延时间,尽量争取恢复伤势。

“能死在你这种强者手里并不冤枉。我只是好奇,你的修为究竟达到了哪一层境界?”

魔蛟对牧野的坦然微感意外,怅然感慨道:“我现在是洞玄境九重,原本离晋入通幽境界只有半步之遥。只可惜,我在破境时遭受偷袭,五脏六腑全被震裂,命不久矣!”

牧野震惊无语。淬体境以上为元神,突破元神境后是洞玄境,洞玄过后才是通幽。没想到这片森林的统治者原来实力如此可怕!

他的目光扫遍魔蛟全身,这才赫然发现,魔蛟腹部右侧有处被洞穿的森然伤口,正往外流出暗紫色血液,令人发指。

“原来兽潮是由你们交战引起的。你是这片森林的霸主,又有龙族血脉,即便在整个妖界同样身份尊贵,谁敢把你重伤成这种程度?至少在这蛮荒森林内,还没有这种级别的强者吧!”

牧野神情微凛,道出心中的疑惑,玉蛹神体同时在疯狂修复着各处内伤。

魔蛟闻言站起身,回忆着当时的恶战场景,脸上情绪异常复杂。

激动,震惊,悲伤,更多的却是恐惧。

“那人的战斗力……简直耸人听闻。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他只是个跟你一般大的少年!”

“少年?!”牧野夸张地瞪大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哪个少年有这等逆天本事,能够重伤一位通幽境巅峰的龙族强者!

“是啊……”魔蛟沉浸在那段痛苦回忆里,幽幽地道:“他修为极低,但神力无穷,肉身异常强悍,竟可以跟我的龙躯正面碰撞,并且毫无损伤,实在太变态!”

牧野听着魔蛟的描述,若有所思,嗫嚅道:“这是传说中的某种神异体魄吧?”

话刚出口,他旋即又意识到,自己具有玉蛹神体,现在都不堪承受这魔蛟的精纯龙息。看来至少在身体强度方面,那神秘少年的体质远比自己的还强!

魔蛟点了点头,赞赏地看着他:“我也是这么想的,你果然见识不凡。如果仅凭这一点,那少年最多只能跟我不相上下,并不能伤我丝毫。但他最可怕之处,在于另外一种能力……”

牧野屏息聆听,心脏砰砰直跳。他知道,魔蛟接下来要说出的,才是那少年的核心秘密。

“妖族也好,人类也罢,无论境界有多高深,都是通过吸收真元提升修为,运用天地元气进行战斗。但那个少年,似乎能够无视修行界的这一基本法则。我对他使出各种攻击手段,无论多强大的真元力量,只要一触及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神光,就会立即烟消云散,彻底无效!”

牧野顿时目瞪口呆。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天赋已经足够妖孽,没想到那少年更为变态,竟可以完全无视修行法则!

他的玉蛹神体可以自动修复真元造成的伤害,但这就存在两大弊端。

首先,对方的元气攻击可以对肉身造成伤害,牧野仍需要经历痛苦的受伤过程;

其次,自动恢复的速度无法人为控制,仍需要有足够时间疗伤。像现在遭受的这种迅猛强横攻击,险些将牧野一击毙命,如果没有喘息机会,还是会危及性命。

反观那少年的神秘体质,竟能避免玉蛹神体的两大缺陷,压根就不会被元气攻击伤害,更谈不上需要恢复时间,简直就是人间无敌!

“既然他这么无敌,为何没有杀死你?”牧野的思维反应得很快。

“你如此聪慧,我真有些不忍心吃掉你,”魔蛟诡谲一笑,负手再次走回池边,俯身盯着他。

“这世上没有谁能天生无敌,那少年虽然逆天,终究也有致命破绽。他可以无视元气攻击,却极度畏惧冰火刀剑等实体攻击。我的利爪可以把他的身体割裂,吐出的玄霜寒气可以冰封他的血脉。若不是当时正处于突破晋升的紧要关头,以我的修为,不但不会被他偷袭重伤,反而足以留下他的小命!”

牧野明白魔蛟的话意,点了点头。

其实他早就提前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因为他也怕这些。

“既然你不忍心吃我,又何必非要勉强?放我走吧,我会永远铭记您的大恩!”说着,在魔蛟注视下,他缓缓站了起来。

魔蛟脸色骤变,无比惊讶地打量着他,话音莫名有些颤抖,“你明明身受重伤,经脉尽裂,怎么还能……”他刚回忆完一个变态少年,转眼间就再次见识到另一个变态少年。

“神体这种天赋,其实我也有。”牧野话音柔和,强忍着剧痛,笑眯眯地走出泉池。

他体内伤势已好转许多,但距离彻底恢复尚远。魔蛟肯定不会再给他更多时间,他只好假装没事,借神体的名头来装腔作势,说不定真能搏出一线生机。

果然,魔蛟的情绪依旧还停留在对那变态少年的恐惧中,紧张凝视着牧野的一举一动。

牧野淡定从容,踱行几步,走到石床前坐下来,信手摆弄着上面铺满的各类药草。

“我跟那少年体质不同,虽然做不到无视你的真元攻击,但却能无限恢复伤口,不死不灭!”他信口雌黄,试图震慑住魔蛟。

魔蛟紧盯着他,眸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牧野继续说道:“你脏腑被毁,即使吃掉我,照样无力回天,很快就会陨落。不如放我离开,我会努力修炼,日后利用自身天赋打败那少年,替你复仇,如何?”

魔蛟面露嘲讽,哂笑道:“你以为我傻吗?只要让你逃出生天,你就会立即把复仇之事抛诸脑后,怎么可能还愿意替我卖力复仇!既然如此,不如直接吃掉你,还能饱腹一餐!”

牧野没有别的办法,一边暗中疗伤,一边继续竭力劝说:“反正事已至此,你何不选择相信我,赌一把我的信誉。如果你还有其他未了却的心愿,可以一起托付给我,我会尽力帮你完成!”

魔蛟这次没有立即开口,面带犹豫,显然是动心了。他思索良久,终于拿定主意。

“说起心愿,我确实有一个。只要你答应帮我完成,我不仅会放你离开,还会把一腔魔蛟宝血传承给你!”

牧野闻言,眸光骤亮。能得到魔蛟的传承,还有这等好事!

魔蛟话锋一转,阴险狞笑道:“小家伙,不要高兴得太早。我用自己的鲜血为你洗髓淬体,同时会在你体内种下一道血咒。十年之内,只要你能帮我找到那个人,她自然会帮你解开血咒。如果你没有帮我找,或者没有找到,嘿嘿,到时你就会爆体而亡!”

“谁?”牧野顿时心头狂喜,眸子里迸射出激动的火花。

他现在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如果不冒险尝试一下,他立即就会葬身蛟腹中,还不如饮鸩止渴,先逃出眼前的绝境再说。

更何况他还能获得强横精纯的魔蛟宝血。龙族后裔千百年难得一见,想夺取他们的血液难如登天,这简直是天大的机遇!

淬体境修行的奥义就是淬体强身,即便是在同一重修为上,不同武修的肉身强度也参差不齐。牧野毫不怀疑,只要能用这魔蛟鲜血淬体,一定可以让他的强壮肉身提升到更为变态的程度,强势碾压绝大多数同修为对手!

魔蛟从袖内掏出一枚血色戒指递给牧野。牧野放在手心细视,它鲜艳圆润,竟是用一块骨头打磨而成。

“这是血煞魔戒,世间仅有两枚,另一枚就在你要找的那人身上。她是一个爱穿红裙的丫头,年纪跟你相仿。只要你们两人距离相近,两枚魔戒就会同时发出红光。我把一丝神念封印在里面,到时候你只要把这枚魔戒交给她就行了。”

牧野凝视着魔戒,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确定那姑娘真懂得如何解开血咒?”

魔蛟鄙夷地瞥了他一眼,“这个你可以放心。不过我倒是得提醒你一下,这血咒是本族秘法,外人只要尝试解开,就会立即激发咒语,到时候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

见自己的心思被说破,牧野悻悻地低下头,小声嘀咕道:“这么说来,那位姑娘是位小龙女咯……”

魔蛟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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