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殷红蔓延
张起聪醒过来时，天色已是大亮，不过他并没有立刻睁开眼，缓了一会儿神，又揉了揉额头，才眯开眼向周围看去。
这是一个很简洁的房间，屋中摆设一目了然，一张圆桌子，几张凳子，侧墙上挂着一个日常所用的铜镜，除此之外，就剩下张起聪躺的这张木床。
房间虽不大，但很干净，这正是张起聪的房间，看出得张母是经常打扫的。
柔和的阳光透过房间的窗户照了进来，洒在屋里的地面上。也许是因为空气中也带了些慵懒的气息，是以让刚刚醒来的张起聪觉得全身很无力。
张起聪又迷瞪了一会儿，坐起身子，刚一起身，头又是一阵发晕，也不知昨天喝了多少酒，怎么回来的他也忘了。
穿好衣服后，喝了几杯凉茶，待心里舒服一些，他才推开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张母正坐在一凳子上做针线活，见张起聪出门，忙放下手里的活儿道：“饿了吧，锅里给你留了吃的，我给你弄来。”
说着，便起身向厨房而去，张起聪浑身无力，又坐在了张母之前坐的那个凳子上，迟疑了一会儿，才问道：“娘，我昨天怎么回来的？”
张母在厨房里忙活着，道：“还不是坤子把你背回来的，不能喝就少喝点，喝这么多干什么，除了难受还是难受……”
张起聪苦涩一笑，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不知名处，一副大有还没睡醒的模样。
晚秋时节，说不上冷，自然也没有难熬的热，清丽阳光洒在身上，让人觉得很舒服。
没多久，张母端着个瓷碗，瓷碗下夹了一个馒头走了回来，将瓷碗往地上一方，馒头递给张起聪道：“锅里有米汤，你先吃着，我再去热一热。你说你，该吃饭的时候你不吃饭，不吃饭的时候你饿了，就不让人省心，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就……”
张起聪木然地听着母亲唠叨。
没当兵之前，张起聪总觉得母亲唠叨起来没完没了，让人心烦，如今当了近三年兵，与母亲在一起的时间少了，偶听母亲唠叨，张起聪反而觉得很悦耳。
昨天与周坤他们一直在喝酒，也没怎么吃饭，如今一个馒头下肚，胃里也舒服了一些。这时张母又端来一碗米汤，随即又从屋里搬来一个小马扎，在张起聪身边坐下，问道：“起聪，昨儿听坤子醉醺醺的说你什么大难不死，又吐鲁番兵什么的，什么意思？”
张起聪一愣：“有这回事麽？我怎么不知道。”
张母白了他一眼：“娘可告诉你啊，在边关那边可别乱跑，再过几个月你就该退伍了，知道麽？”
张起聪点点头，同时心下暗恨自己嘴不把风，想来必然是昨天自己喝多了酒吹牛了。
关于在绿洲遇到吐鲁番骑兵的事情，回来时张起聪还特意嘱咐赵强他们不要跟家里人说，免得传到张母耳朵里，让母亲担心，没想到自己多嘴了。
“看来得告诉周哥一声，让他守口如瓶。也但愿这事儿周伯父还不知道，不然又免不了一顿训斥。”张起聪这样想着。
在三十多吐鲁番人的追击下死里逃生，这番壮举，只怕是找遍整个泉县，也就是张起聪一个人这么干过。
这事情若是被张母、周绮娘他们知道，指不定就得被吓的几天睡不好。
在老一辈人眼里，特别是平头老百姓，什么也不如平平安安，命只有一次，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张母又问了几句，张起聪打着马虎眼，都搪塞了过去，是以张母也没怎么在意。
这时，张母忽然注意到儿子手腕处有一块殷红，问道：“你手怎么了？”
张起聪闻言看了过去，只见手腕处红了一块，隐隐还有些发紫，在殷红最严重之处还有一道爪印。
见着爪印，张起聪立刻想起那只直立行走的白兔，这正是那只白兔留下的爪印。
张母见儿子不说话，拿过儿子的手，仔细看了一会儿：“怎么还有一道爪印，是猫爪的麽？”
这块殷红正处于手腕，很是显眼。
令张起聪奇怪的是，昨天好像还没有，怎么今天……
张起聪道：“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张母白了儿子一眼道：“你说你，干什么怎么就不小心点，吃饱了没，吃饱了就去你老李叔哪儿看一看，涂点药，包一下。”
张起聪点头，随即快步走了出去。
若只是被普通兔子爪一下，他真不会在意，可是那只完全不是生灵一类，是妖怪。
之前这道爪印只是一道普普通通的爪印，在张起聪看来，爪痕并不严重，只要一结巴就好了。
他没想到爪痕非但没有结巴，反而蔓延，他昨天刚回来，一到家就被周坤拉去喝酒，是以一直也没注意。
张母口中的老李叔是城里的郎中，因为也住在城东，比较近，是以住在城门的人们一旦伤风干冒都去他那儿。
这个老李叔是个年迈五旬的慈祥老人，干了一辈子郎中，是地地道道的泉县人。
此时，医铺里没什么生意，老李叔正坐在一张桌子后，‘啪嗒’着他那一根宝贝旱烟袋，见着张起聪进来，便笑道：“是起聪啊，什么时候回来的？”
都是街坊邻居，大家也都互相认识，这老李叔人不错，和蔼和亲，张起聪忙道了声李叔好，随即一伸手腕：“李叔，你帮看看这伤。”
老李叔凑近看看，皱眉道：“是被猫爪的麽？”
张起聪道：“是兔子爪的。”
老李叔奇道：“兔子？怎么红这么大一块！”
张起聪紧张地问道：“你看这要紧麽？”
老李叔又仔仔细细地看了几眼，道：“估计多半是被感染了，都发紫了，不过你放心，没啥大碍，我给你上点药，等一结巴就好了。”
听了这话，张起聪才慢慢放下心来，毕竟老李叔是郎中，他既然这么说，指定是没事。
只不过，事宜愿为，令张起聪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起床时，殷红蔓延的更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