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百花深处一梅楚
何墨带着落云出了希尔顿大酒店,这家酒店的餐饮服务称得上是业内顶尖水准,但是论及一方特色美食,一流高手的确在星级酒店的后厨,然而极高深者往往都是大隐隐于市,何墨就知道一家藏匿于闹市之中的私家菜馆。
那还是几年前泡论坛的时候,他的网友——自称为贪得无厌老饕餮一代吃货王强烈推崇过的餐馆,那吃货发帖表示自己距燕京实在遥远,一年到头也不过可以去吃寥寥数次。平日里虽身不能至,心向往之。吃货王在美食板块的帖子从来都是不折不扣的精品,何墨起初来到燕京,就想着满足一下自己的口腹之欲,却因为总在找工作的路上疲于奔命,他就放下了这个心思,如今落云初来乍到,无论如何他都得带她去那梅楚园吃上一吃。
从希尔顿大酒店出来的时候,前台的服务员就有些诧异的盯着何墨的背影,这住客连日来并没有访客,为什么手中牵着一个明眸善睐的小姑娘啊,想着那匆匆一瞥小姑娘的面容,她有点记不清楚,只觉得应该是极美丽的。前台觉得自己也明白了另外一件事,为什么这几天总有警察来暗中调查何墨,看来又是一个拐卖甚至绑架富家儿童的大盗了,想到这里,她毫不犹豫的拨出了之前便衣警察留下的电话。
何墨走在大街上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他回头看了看这个大酒店,心中有种被坑了的直觉,摇了摇头不再多想,他拉着落云拦下了过路的出租车。
燕京的出租车司机一向健谈,得知何墨二人是要去梅楚园吃饭,他就操着一口京片子,介绍起了这家胡同深处的私房菜。
红绿灯的间隙,他问着落云:“小姑娘,你可知道私家菜这三字的来历?”
没等落云回答,他就自顾自的开口说着:“这私房菜啊,起于明清时深宅大院中的美味佳肴,当年那些高官巨贾之间时兴‘家蓄美厨,竞比成风’,互相攀比着自己个儿在人生第一要义‘吃’上面的品位。……那些家主们的品味渐高,大厨的手艺见涨,久而久之就形成了有名的私家菜。得嘞,您二位到了,胡同进去走七八十步就瞧见那梅楚园啦。”
下车之后,落云一脸震惊的望着何墨说道:“想不到凡间的司乘都如此渊博,操纵着如此大的汽车都可以款款而谈。”
何墨哭笑不得说道:“那汽车并不是他发功催动的,只是里面的发动机燃烧汽油。”他住了嘴,一旦解释起来又是没完没了。何墨转移话题说道:“不过这燕京的出租车师傅那是出名的健谈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新鲜时政,明星八卦,他们什么都能给你聊聊,估计说个几天几夜都不带重样的。”
说笑间,二人来到了百花胡同深处,挂着梅楚二字的铆钉大门前,两只石狮子守护在侧。大都市的灯光依然在不远的街头交相辉映,可也许这胡同曲折终于通幽,属于城市的喧嚣消失不见,这儿只有一片静谧。何墨忽然觉得心情变得宁和下来,不由叹道:“于闹市中开辟出这样的环境,也难怪那老饕餮如此推崇了。”
落云也接腔说道:“就是那句诗嘛,未成曲调先有情。”
于用餐前,先将食客的心情进行一番平复,随后不论菜品如何,单单是这样的手段就足以称得上一道用心良苦的餐前小点了。
从门内出来身穿对襟的伙计将二人迎进大院里面,年岁不大的小伙计在前边领路时说道:“一般我们这儿都是预约用餐,但二位来的凑巧,今天还剩下一阁空桌,运气不错。”
何墨心想从这外面可看不出来餐馆食客很多的样子,不过落座之后他才了然,偌大的梅楚园,每一楼每一阁,甚至一亭才有一桌,如此格调确实配得上它的名气。
不多时,一位衣着考究的老者路过正在点餐的何墨与落云,他先是被落云这天然雕饰的脸蛋吸引目光,暗赞一下,然而当他看到何墨时,之前那番高人气度立刻就被他扔在一边,老人来到何墨身前,弯腰作揖。
何墨一头雾水,赶忙扶起老人,他问道:“老先生,您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老人激动的说道:“英雄出少年啊,年轻人你不记得了吗,前些天就是你将一个抢劫团伙一网打尽。”
何墨奇道:“老先生你怎么知道这事儿的?当时你也在场吗?”
落云懂事的扶着老先生坐下来,老人开口说道:“那帮劫匪本就是抢走了我外甥女的银行卡,后来他们被警察全部抓获的时候他们供出来是你的。恰巧我在内部也算能说上话,调取录像的时候就看到你了。”
何墨点点头,现在社会就这样,到处都是那些“天眼”。
老人继续说:“鄙人白秋枫,对少侠你那手狮吼功可是倾慕的不得了,一吼之下敌手尽皆口鼻飙血,实在是了不得的内家高手啊。”
何墨这才明白,感情这大爷把自己当成了绝世的武林高手了,不过他也不置可否,总不能说那是天上的仙人略施法术产生的后果吧。
何墨故作高深的客气道:“哪里哪里,雕虫小技罢了,老先生还望你不要跟他人提及此事,我不太想被人知道。”
白秋枫听了更加确定这就是自己一心想寻找的内家高手了,他压抑着狂喜的心情,又与何墨随便聊了几句,坐了片刻就起身准备告辞,他临走前对何墨说道:“既然小兄弟你不愿意抛头露面,那明面上的事情我就帮你压下去。我今天来是看望这里的掌勺,昔日战友,他在这儿一天只做一道菜,我把今天的份额给你求过来,免得白来一趟。”
说着这白秋枫眼神在落云与何墨之间来回转了几下,然后朝着何墨竖起了大拇指,露出你懂的微笑,留下了一张名片后大步离开了何墨所在的听云小阁。
何墨冲着老人的背影喊着:“你在想什么呢?不要误会啊!我和她是清白的师生关系好不好!”
落云本来因为老人走前的手势和眼神有点羞红了脸,可听到何墨这几句话,嘟着嘴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她心想,就算你是老师,也就和自己年龄相仿,难道自己不配和你产生点误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