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说实话。

肖池和齐蔚都对目前的情况有点状况外。

齐蔚家里灯火通明。

两个应该在外面旅游出差的家长,此时在一楼的厨房里忙碌着。

桌子上满桌的菜,随便看了一眼,有六七道。厨房里好像还有。

“饿了吧。你们把东西放楼上去洗个手就下来吃饭。”齐妈妈端出一个砂锅来。对在客厅里呆若木鸡的两人说。

“上楼吧。”齐蔚碰了碰肖池的胳膊。肖池分明是见到齐蔚的嘴角在无奈的抽搐。

从来没见到总攻这样的一面。

楼上两个人把随身行李放在齐蔚的房间里。齐蔚的房间挺大的，收拾的干干净净。

肖池抓抓人的胳膊道：“那个……该怎么办，我是不是先闪比较好？”

齐蔚抓抓脑袋：“怪不得我妈让我回家住，原来在这里等着我……放心,没事的。”

齐蔚其实自己也没底。

“那个,他们不会揍你吧？”肖池就怕这个。

肖池心里难受有点僵硬。齐蔚倒是无所谓笑笑说：“没事的。大不了他们打完我,你给我揉揉？”

晚饭很丰盛。

原本准备到家了以后叫外卖的两个人。也的确是饿了。

肖池见到齐蔚的爸爸还是有点点害怕。

上桌的时候礼貌的叫了一句：“叔叔好。”

其实满脑子都是齐爸爸打齐蔚耳光的补脑画面。

齐蔚的爸爸有一些发福。穿着一身舒服的家居运动衫。看起挺严肃的,声音也很严肃,但是一说话的表情就会和蔼的带着微笑。

齐爸爸在和肖池说一桌子上海菜的名字。有几道是他做的,有几道是齐妈妈做的。说到那盘拌豆腐的时候,齐爸爸说：“这个松花蛋拌豆腐是齐蔚最爱吃的。这几年他不在家,每次回来都要吃这个。”

肖池心里怕的很，根本不知道现在是几级状况。但是表面平静的微笑点头，基本上介绍到哪里，他就去尝哪道菜。这是基本礼貌，而且，他根本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他已经吃了糖醋小排骨，油面筋塞肉，滑炒虾仁，干煸四季豆……

但因为太紧张了，每道菜什么味道他都不知道。

他现在正在总攻的家里。

和他的爸妈吃饭。

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身份。

不知道热情温柔的齐爸齐妈会不会等他走了以后打齐蔚。

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话……

肖池这时候已经是条件反射一样的去看那个被香菜覆盖满满的白豆腐。要去舀一勺豆腐来吃。

坐在他边上一晚上没说话的齐蔚终于开了口：“你别只舀豆腐，料都在下面。”

肖池原本就紧张，这回手定在半空中不会动了。还有点抖。

齐蔚很自然的抓过他手上的勺子，手碰到他的手的时候发现那个人的手五月天却是凉凉的。勺子上也湿湿的都是他的汗。

齐蔚用筷子和勺子舀了一大勺豆腐到肖池的碗里。勺子还给他说：“你尝尝，我爸做的豆腐比饭店里的还好吃，特别正宗的上海菜。”

同样的声线，齐蔚的话，明显让肖池放松了不少。

依样的把手里的那勺豆腐塞进嘴里——滑滑的，凉凉的，香菜的香味同皮蛋，榨菜和生抽砂糖混合的感刚刚好。口感有榨菜的脆，豆腐的软，皮蛋的Q，还有香菜的独特风味……甜甜咸咸又很鲜……

肖池回了魂。被美食诱惑的眯起了眼睛，愣愣的点头了起来。“唔，好吃。”

“那多吃点。还有这个。”齐蔚给肖池舀了一勺子虾仁：“我妈做这个是一绝，我小时候每天都要吃，所以长得高。”

肖池立马感兴趣了，又都塞进嘴里，发现虾仁非常的有嚼劲，QQ的很爽口。之前齐爸爸让他吃的时候他吞的比较快真没吃出味道来。

……

然后齐蔚一道道的菜的重新给肖池说了一遍。肖池又挨个吃了一遍。

这回不像机器人一样的吃菜了。像是终于尝出味道来了一样对齐爸爸齐妈妈一脸的敬佩。

那个糖醋小排骨，肖池还和齐爸爸稍微切磋了下做法。肖池说他们家做的时候是炸完以后蒸着吃。而齐爸爸是炸完以后直接上甜酱就上桌。两个人说的还挺头头是道的。

一顿饭吃的不快也不慢。

肖池后来放松下来了以后和两个大人都能说上话。

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个讨厌的青少年，也没什么不良家教的举动。如果自己和齐蔚之间没那种关系，一定是两个家长喜欢的齐蔚的玩伴，好哥们，好朋友。而现在……

是装都装不了了。

晚上肖池睡客房。

就在齐蔚隔壁。

客房里什么都齐全。他正好呆在里面哪里也不用去。

不过听到隔壁似乎动静挺大的，都是开门关门的声音。

肖池想想就知道是什么情形。

晚上肖池睡不着，站在露台上看外头发呆。

别墅小区的风景很好，看出去是一篇竹林。在后面是运动场。但是很晚了，里头也没有运动的人。

肖池看的入神。听到隔壁露台传来总攻音。

“肖池？”

是齐爸爸。

肖池吓了一跳。

“齐叔叔好。”

男人穿着睡衣，手里拿着烟，示意道：“不介意吧？”

肖池摇头。

肖池觉得自己穿越到狗血小说里去了。现在正在和小攻的爸爸谈心。基本上小说里攻父母找到受就开始各种谈条件，第一句话基本上都是：你要多少钱才肯离开我儿子。

肖池吸了口气准备迎接各种狗血桥段。却只听到齐爸爸吐烟的呼吸声。

“呵呵，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讨人喜欢。”总攻音再次响起，认真的去听，会发现还是同齐蔚的声音有点不同。是带着些岁月的成熟积淀。

还好第一句话不是问他要多少钱。不然他该要几百万，还是几千万？得要个他们家出不起的价格，这样就不用和齐蔚分开了。肖池乱七八糟的想着。

那边齐爸爸继续说着：“齐蔚很小的时候我和他妈年年都带他去灵隐寺北高峰，求财神。那时候给他求了签，和尚就说齐蔚这孩子未来事业很好但是家庭却惊世骇俗……那时候我和他妈听过也没往心里去，只是往后每年去北高峰，一连三四年都是差不多的解释。我们两个大人都慌了。”

齐爸爸换了个姿势，背靠在护栏上，看着肖池接着说：“他读大学前他妈妈管他特别严，生怕他高中就惊世骇俗一把给我们生个孙子孙女……他妈妈天天开车上下学都接他。后来又怕是师生恋，他班上一有漂亮的女老师教课，我和他妈都要亲自去学校了解情况……好在最后什么都没有发生的，他好好的去念了大学。那时候我和他妈想着，也到了该恋爱的年纪了，到时候真的怎么样了，我们两个也认了，大不了早点当爷爷奶奶，早点见儿子结婚也没什么不好的……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儿子喜欢的人，是你……”

齐爸爸停了一下。

肖池听着心里有些尴尬。低低的说了句：“对不起。”

齐爸爸笑了：“孩子，你没错。齐蔚这家伙太有主见了，大概是我培养的太好，脑袋瓜也灵光。先在我们面前放烟雾弹，然后搞定了他妈妈，最后一个才通知我。我知道了以后也不敢在他妈面前发作。找了个借口去了厦门，狠狠地揍了他一顿。齐蔚也没怎么样，被打完还让我回上海一路小心。把我给气的——”

肖池听着听着怎么听出了喜感。忍着笑说继续说：“对不起。”

“呵，你知道不，我回来以后就被他妈发现，我立刻被老婆狠狠地揍了一顿。哎，也难为他妈……他妈从小就特别的爱他，生他的时候难产，最后剖腹，什么罪都受了。最后推出来的时候脸都是绿的，我边看边哭，想着这辈子都得听老婆的话……现在好了，你们的事情老婆发话说不许我管。我也只能听着看着。只是，肖池呀……哪个父亲不希望自己孩子好好的。打儿子我也手疼心疼，但是就是气打不出一出来。怎么就是我儿子呢……”

齐爸爸烟抽完了，去拿另一根，还是没有点上。只是放在鼻子前嗅一嗅，放了回去。

“后来我回来被老婆打了顿，心里想想也是，她妈站在你们这边也不是没有理由。当年我和他妈在大学里认识，我就是一个北方小县城的穷小子，她是h市副市长的闺女。怎么看都门不当户不对的。她全家都反对，但是最后还是她特别有魄力的和我说：没事，结不成婚大不了私奔，再不行弄出个孩子来生米煮成熟饭就好……呵，那时候可不比现在那么开放，她平时看起来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柔柔弱弱的，但为了我，连自己名声都不顾了。也好在，那时候她没有因为家人的反对放弃我，才有了我们的今天这个家。”

“那时候我也刚毕业，分到个事业单位画图纸。每个月赚的钱，连我老婆身上一件好衣服都买不起。那时候也不知道未来会这样……所以，和现在的你们一样吧，是好是坏。谁知道呢。齐蔚这个人，念了大学以后我还是挺担心他的，这家伙看什么有去都要去试一试，一直也没有怎么失败过，于是眼界就狭窄了。那时候我让他出国，后来他又不肯去了，这回似乎为了你又答应了……不是说我逼他什么的，只是男人嘛，总得要眼界开阔点，多失败失败，对将来才有好处。我就怕他太自以为是，以后出什么乱子来……”

齐爸爸在儿子面前不善表达，但是对着肖池一下子竟然能说出那么多的话来。自己也有点惊讶。

齐爸爸看着愣愣听完呆呆看着他看，像个小学生的一样的肖池，心里是又郁闷又无奈，还有点小喜欢。

郁闷儿子竟然喜欢男的，而且喜欢的那么义无反顾。

无奈自己揍也揍过了儿子也没用，如果再用别的强硬手段，老婆必定会揍死自己……

小喜欢嘛：肖池这孩子长的干干净净，眼睛里像一汪清泉一样的清澈。根本不是那种别有用心的孩子。安安静静的乖乖羊，他也是喜欢的。

最可恶的是，晚上两个孩子坐在一起吃饭，需不需要那么和谐呀。就是看着两个人，会有一种：老子有两个宝贝儿子的错觉。

好久。肖池消化完齐爸爸的话。明白这字字句句都是齐爸爸的担忧和无奈，满满的都是父爱。

肖池在夜幕中扬起一抹笑来：“叔叔，齐蔚不会让你和阿姨失望的。”

肖池其实早就忘了自己曾经想过见到肖池爸妈要说自己是他们儿媳妇的事了。只想着，其实齐蔚的父母都很爱他，对他也是竭尽全力的在包容，真的好难为他们。

齐爸爸听肖池这么说，赶紧补上一句：“啊，我和你说这些，不是让你和他分手呀。只是看到你就挺想说说齐蔚的事儿。”

“嗯。叔叔放心，我不会和齐蔚分手的。”肖池笑着遥遥头：“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但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就想过未来不会很好走，一起去闯一闯就好了。男人嘛，没什么好怕的。”

齐爸爸心里一揪，想着这比齐蔚还小一点的小鬼，说起话来道还挺实在的。

貌似比自己家那个成熟点？

齐爸爸刚想说什么。肖池就听到自己屋子里的敲门声。

肖池转头去看。是齐蔚的声音，他回了句：“进来。”再去看隔壁的露台。齐爸爸人已经一半进了屋子，探出半个身子指了指自己的嘴，用食指做了一个摇手的手势。

肖池会意的点头，想着这个爸爸和儿子之间的相处还真的闷骚哟。

齐蔚已经走进来了，穿着睡衣，一脸担心的看着肖池。

“你和谁说话呢，不会是我爸吧？”齐蔚去露台上张望，爸妈房间的移门关的好好的，窗帘也拉着。

去看肖池。

肖池遥遥头转移话题：“我在看风景呢。你们小区真好呀，露台都不装防护窗，也不怕小偷？”

齐蔚这才安心道：“这里物业费很贵，但是很安全，如果都装上护栏，住这里和住别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区别了。那个——你没事吧？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突然杀回来了。”

齐蔚拉着肖池坐在床上，用手掐掐肖池的脸。

“我没事。你爸妈挺好的，做饭好好吃。呵呵。”肖池卖萌，他心里是真的这么觉得。

齐蔚觉得肖池肯定是心里害怕嘴上逞能罢了：“明天我们一大早就走。不行的话晚上偷偷的溜也成。”

“啊？去哪里？”肖池问。

“去h市，留这里怕你不自在。”齐蔚揉揉肖池的脑袋。

肖池赶忙拒绝：“拜托别弄的像私奔一样好不好，你好不容易回来陪陪爸妈，我真没问题的。”

“难得一起旅行，开心点比较好。”总攻还是坚持着。

肖池无语了。捧着齐蔚的脑袋，吧唧——亲了口。认真道：“是谁说要带我看自己长大的地方的？”

“我怕他们和你说奇怪的话。”总攻皱眉。

“齐蔚！”肖池杀手锏。

总攻消停了。

齐蔚叹了口气：“我妈说明天让我们去城隍庙，趁现在人不多的时候去。过几天就连站着的地方都没有了。”

“唔，好的。”肖池点头。

齐蔚继续说：“你未来婆婆最近休假中，所以明天可能一路随行……”

肖池听到婆婆两个字脸有点红：“好，丈母娘随行我明天一定表现的好好不给你丢脸，放心吧。”

齐蔚听着也不恼。

拉着肖池要睡觉。

肖池这回有点蒙了：“那个……你睡这儿？”

“嗯。我刚把果汁打翻在床上了。”齐蔚去关了露台的门。往床上一靠，拍了拍身边的枕头说：“不早了，你不睡？”

眼里是直勾勾的是坏坏的表情。

肖池有点囧。

自从齐蔚不在话剧社做老大了以后，确切的说，是他们分手又在一起了以后，这个人就变得——特别喜欢逗他，耍无赖什么的经常来。

肖池盯着齐蔚想着事情。齐蔚也眯着眼睛在等他。

“想什么呢？”总攻音哑哑的问。

“想以前怎么没觉得你挺流氓的。”肖池实话实说。

“啧啧，你现在知道也不晚。”总攻长像很正直，但是现在这个歪着嘴笑钩钩手指头的表情。真tmd地痞。

肖池想着你自己爸妈隔壁，你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想都不想的，就去床上躺下，还往齐蔚身边挪了挪。

今天一天白天上课，下午飞机，回到这里又来了这么一大出，他也累了。

齐蔚家的被子好软好软的，他躺下就犯困翻了个身，还真给他速度睡着了。

而总攻大人对着已经呼吸均匀半个脑袋被头发遮住的肖池，看了挺久。在人脑袋上亲了口。

给他掖了掖被子。就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隔壁两双眼睛两双耳朵盯着他们两个人看呢。总攻再牛逼对着爸妈也不敢乱来。

还是灰溜溜的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想着：肖池那个对着自己万般无奈强装镇定的模样实在是太可爱了！而且……好像，爸妈也没有那么的排斥他们。

似乎，革命成功有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