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屠铮向阳
凉亭内，聚集了不少的才子佳人，一见到蒋柔前来，众人脸色微变，显然还在介意当日蒋家之事，害怕与蒋柔接触会招惹来祸事。
苏锦瑟将情况瞧在眼里却默不作声，身边假扮成寻常侍卫的南初洵出声，在她耳边轻声提醒。“角落与屠铮站在一起的人便是向阳。”
随着南初洵的话落下，苏锦瑟的眼眸立即转向了屠铮那处。
只见屠铮正在与一名男子聊天，那人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意，站姿很是随性，却不会让人觉得失礼，他手里拿着一根草，拿在手里把玩着，一身宝蓝色锦衣颜色鲜亮，衬得他那俊逸脸庞上的笑脸更为灿烂，他笑时，咧着嘴，能清楚看见他的大白牙，有点孩子气的模样。
许是苏锦瑟看过去的视线带着过多的探究了，向阳有所察觉，停下与屠铮的对话，朝苏锦瑟这边望过来，嘴角笑意却是依旧，见是个陌生女子，随后转头与屠铮说了一声，竟是朝着苏锦瑟这边走了过来。
“这位小姐面生，不知是哪家亲戚？”向阳客气出声，语气轻松却不轻挑，热情却不浮躁，双目正直凛然，看不出任何污秽之意。
“看来公子是熟记利州各家千金的容貌与姓名了，难道是为多情的风流才子？”苏锦瑟脑袋一转，眼眸亮闪闪的，开始学着白绮梦说话的语气刁难人。
“担当不起，只是时常一起玩耍，若是记不住容貌与姓名，岂不是对各位小姐的失礼。”向阳抱拳一副儒雅之士的做派推拒一番，脸上笑意更浓，眼神中都能见笑意溢出，但随即他话锋一转，反驳了苏锦瑟的话。
“哦？”苏锦瑟故意将话音拖长，语气里满是刁难之意，她做得光明正大反倒是不惹人嫌弃。“这么说来还是我误会公子了，看公子是个聪明人，不妨猜猜我是谁，不然对我可是失礼呢。”
闻言，向阳好似很为难一般，在苏锦瑟一双期待的眼眸下，抚摸着下巴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近来利州来的人不多，正是长乐郡主一行人，而昨日又在晚宴上见过长乐郡主，能得各家小姐这般拥簇之人，身份自然不低，想来小姐是与长乐郡主一道来的那位姑娘吧？”向阳思索一会，立即给出了答案，但这个答案苏锦瑟听在耳中，却不觉得这是他思索良久才想到的，只是不愿露了自己的深浅，所以才故意停顿思索了许久。
苏锦瑟点点头，眼眸中闪过一抹赞赏。“不愧是向家的公子，对利州之事尽数掌握在手，佩服。”
苏锦瑟并非赞赏向阳能够猜出这张脸的身份，而是向阳的话里，表明这个人关注着利州大小事，他第一句话就说近日利州来的人不多，说明利州城门进了何人他一清二楚，若他是守城军将领齐统领的儿子还不足以让人赞赏，可他不是。
一个能随时掌握利州来往之人的动向，可见向阳在这情报方面有才能，能打听到利州所有事。
白绮梦只有来时那日跟在她的身边，而当日她戴着纱帽，所以并不是特别清楚白绮梦是谁，而宴会上亦是未曾提起白绮梦，而向阳却轻易道出两者间的关系，果然不愧是被利州官员举荐之人。光凭这点，苏锦瑟便有理由重用此人，情报对一个打仗的军队而言，同样是重中之重，能够最大限度减少人员伤亡，也能让行事起来少走弯路。
“小姐也不差，尽是初来乍到，第一次见面便能道出我是谁，我更佩服小姐。”向阳笑容灿烂的摇头，谦虚却不自傲，那副模样看得很让人舒心，没有一点官家少爷的浮躁与高傲，但那一身气度却如何都让人无法看低他，这也是一种能耐。
“比不过向公子知道得多，只是听闻向公子与屠公子为好友，方才见你二人在一处，妄加猜测而已。”苏锦瑟轻松自如的拂掉向阳的赞美，巧笑嫣然的应付过去，她眼底清澈，眼中水波如绿黛河清澈的水纹。
“这么说来，小姐确实厉害，连屠铮也认识。”向阳又是抛出一句话，望向苏锦瑟的眼神变得有些探究起来。
“方才听各家小姐说起过，这一眼看过去，就属向公子与屠公子气质有所不同，自然能认出。”苏锦瑟眼眸转动，眼光余光望向不曾走近的屠铮，眸光一闪，随即心生一计，说道：“听闻郡主选要了屠公子与向公子为蒋太守的左右手，不知向公子对此有何看法？”
苏锦瑟这句话算是问得突兀，但从她嘴里说出来反倒是有人不疑有他，正是问得直接没了遮掩之意，方才更让人觉得她的问话没有试探，而是光明磊落，直言不讳。
苏锦瑟话音落地，围绕在旁的女子们都散开了，前天夜里所发生之事还历历在目，那些事情并非她们能听的，所以纷纷寻了事情，假装忙碌的走远，避免自己听到不该听的言辞而找来祸事。
“要说这事，我还是稀里糊涂，这不刚和屠铮商量此事，不知小姐能否给些意见？”向阳再次抱拳，请教起人来了。
苏锦瑟嘴角带笑，好个圆滑之人。
苏锦瑟眼眸看向南初洵，似是在询问南初洵此人如何，南初洵的眼眸绝大多数落在苏锦瑟身上，但对向阳的观察只几眼就能看出，接收到苏锦瑟的视线，几不可见的对苏锦瑟点点头，表明他的态度。
他过不久就得离开了，易泓能假扮他出现在南浔，只能应付一些不熟悉之人，他的兄弟们可都是狡猾之人，一旦见面势必会露馅，所以他也差不多要赶回去了，在此前能找到几个可用之人在苏锦瑟身边相助，南初洵乐见其成，所以他这才亲自跟来。
屠铮不远不近的看着向阳这边，当见到苏锦瑟与南初洵暗中有所交流时，清秀的眉眼微皱，察觉出了其中不妥之处。
“向阳。”屠铮徐徐走来，喊住向阳，声音清脆利落，阻止了向阳继续说话，但语气里却没有一丝的强硬。
向阳不愧为屠铮的挚友，屠铮声音分明不重，但听在向阳耳中却是另一种意味。
只见向阳笑意微敛，凝眸注视着面前的人儿，不露声色的打量，那轻松灿烂的眉眼见多了一份不易觉察的警惕，适时的住嘴了。
屠铮走来，与向阳并肩站在一起，不揭穿苏锦瑟身份，客气清淡的对苏锦瑟说道：“向阳生性如此，失礼了。”
苏锦瑟一听，顿时明白，屠铮已经看穿了她是谁，她并不介意，但她还是佯装思索，轻声问道：“难道不像？”
这话自然是问的南初洵，面前两人都未见过白绮梦，未曾相处过，所以像不像也说不上。
苏锦瑟倒是觉得自己装的还可以，要装成白绮梦的模样，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白绮梦的神韵，白绮梦眼中永远流露出一种俏皮，极为有朝气，一眼看过去就能看到眼底深藏着的笑意，在眼眸深处闪动，尽管想仔细看清时，白绮梦立马就将眼底的笑意敛起，但她眼中的俏皮却极易察觉。
且白绮梦说话时，总是一副随性的模样，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出来了，不是那种随时都违心之人，所以她很直接的就说向阳是风流公子了，没任何恶意的随性而言。
南初洵眼底多出一抹心疼来，不是不像，只是她身上肩负的重担过多，只是她再也回不去以往了，所以哪怕刻意去模仿白绮梦的神情与行径，她姿态礼仪依旧与白绮梦有所不同。
“郡主对自身礼仪修养忠诚了。”屠铮半敛着脸，低声回道。
闻言，苏锦瑟眼眸打量起自己来，交叠在腹间的双手，端正的站姿，衣裙无半点褶皱。
细想之下，苏锦瑟悄然迈动两步，脚不出裙，腰间饰物与发间簪子，轻微晃动却不出半点声响。她受过最严格的宫廷礼仪教导，标准的宫礼，哪怕不刻意注意，她的一举一动都对这些礼仪习以为常，以至于她从未将这些放在眼里，没想到却成为了判断的端倪。
原本为了扮成白绮梦，她将腰间玉佩与发间的白玉簪都摘掉了，注意到这些地方，却望了她本身便与白绮梦有着极大的差别。
想过之后，苏锦瑟只是轻叹一声，浅笑道：“倒是班门弄斧了。”
苏锦瑟的不在意，让屠铮一笑，而向阳却还是紧盯着苏锦瑟在看，似乎不是特别喜欢苏锦瑟这个举动。
“郡主，若是想见人大可召见，为何要这般行事？”屠铮出口，缓和气氛。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对那些官员做派也不太想见。”苏锦瑟往凉亭边缘走了两步，望着远处的山景答道。
向阳的态度少了刚才的热忱，跟在屠铮身边，依旧笑得春光乍现，却是不出声了。
屠铮理解地点点头，恪守礼节的身子落后苏锦瑟半步，将身份拉锯开来。
“屠公子对利州有何看法？”凉亭内已经开始赛诗会了，对这边情况没了之前的关注，苏锦瑟这才缓缓问出声。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屠铮中肯的回答。
“利州是个好地方，有能力的人定能让利州更好。”万里河山，能有哪座城池当真如所想那般有真正的做到最好呢？“不知向公子对此可有好的建议？”
向阳闻言，又是一阵皱眉，随后才出声。“陈新割旧，举贤重用。”
同样八字，说得有些隐忍在其中。
“你二对利州再清楚不过，望你二人能做得更好。”苏锦瑟望着远方，青山绿水，希望利州能配得上这潋滟晴空的好风光。
怀才不遇是不幸之事，千里马常有，而伯乐却不常有，哪怕屠铮与向阳有雄心一展抱负，却没那个机遇，苏锦瑟将这个机遇摆在了他们面前，屠铮毅然的选择了抓住素锦抛出的橄榄枝，向阳却还有所犹豫。
向阳所忌讳之事，不知是她，还是他自身，但苏锦瑟相信，聪明人是不需要过多提醒的。
利州是个好地方，将这里做好，对屠铮与向阳而言，都是一个能够闯出一番天地的好开始。
“今日以此来见向公子，有些唐突了，但我有自己的打算，这些无法对你们提及，三日后我便离开利州回京，能提点二位的地方不多，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苏锦瑟转身，望着那群正在吟诗作对的男女，嘤然有声的说着。
看那些人，谈笑风生，一派悠闲，许是不知时局动荡，才能有此闲心。
“郡主想要一个怎样的利州？”许是明白苏锦瑟话中之意，屠铮与向阳互看一眼，交换各自的想法，最后依旧由屠铮开口。
“在乱世中仍能安居乐业之地。”苏锦瑟展颜一笑，给出一个霸气的回答。
屹立于乱世之地，莫说是是选在利州，便是京城都无法做到，但或许正因利州不是京城，反而有了它的优势。
苏锦瑟要的从不是一个死城，既然要让苏锦轩登基，那必然要尽可能的减少战争带来的损失，否则哪怕是她赢了承乾帝，北定国也经不起其他国家的攻打，会落入他人手中，她将承乾帝拉下皇位，完成报仇，可不是为了成为北定国的千古罪人。
至少，现在不是！
此言一出，屠铮与向阳皆是一惊，这可比壮大利州要难得多，要让一个城池适应乱世，首先就得让百姓们明白，何为乱世，要在乱世中生存，就得明白不能坐以待毙，关键时刻百姓也能拿起武器去战斗，这对寻常百姓而言，这个要求过于苛刻了。
百姓到底是与官、与兵，大不相同。
“此事并非朝夕间能做到之事，你们不必过于在意，我无法要求所有人与我眼光一样，但至少要做到让利州有自保的能力。”看懂两人神色，苏锦瑟表示理解。
“有能力之人，只要有时间，定能做到。”南初洵临了在后面补上一句。
这句话一出，让向阳眼神落在南初洵身上，他思考片刻，随即便猜出了南初洵的身份，恭敬的点了点头。
苏锦瑟微笑，不加以反驳，有点刻意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