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她的坦诚
花园内，只有少数的男子聚在一起聊天，对王府门前那对聘礼并不上心。
见到苏锦瑟与南初洵一起走进花园，站在远处朝两人行礼，之后便继续谈论，只不过眼神偶尔还是会落在两人身上。
“王府有何好逛的？”苏锦瑟走到一处凉亭前停下，思考着该带南初洵去何处逛逛，但又觉得没哪里是比较好逛的，大相径同的格局与摆设，家家户户都差不多，要么是院子，要么是鲜花，被困在家宅中，这些也着实没有让人想观赏的兴致。
“听雨轩？”南初洵未如苏锦瑟那般说法，提出一个他认为有“逛”的意义的位置。
此话一出，让跟在近前的绿芜与翡翠羞红了小脸，默默的将脚步挪开，离苏锦瑟远了一些，似乎这是她们不适合听的话语，而非做出制止南初洵说这种话语的行径来。
见状，苏锦瑟徒然升起一丝不自在，娇嗔的横了南初洵一眼，低声嘟囔一句。“你也不陌生不是。”
南初洵进她院子跟入无人之地一般，朱雀军也不拦着，大大方方的让南初洵溜进她的闺房，这会却是提出要去听雨轩了，明的暗的他都不知道进了多少次听雨轩了，她院子里栽种着什么花他都能说出一二来，还有何好看的？
南初洵转移开注视着苏锦瑟的视线，假装自己在赏花，轻咳两声，快速说道：“我去准备些东西。”
话音还未落，南初洵便落荒而逃了。
苏锦瑟凝望着南初洵走远的背影，唇角一弯，转身走到凉亭里坐下，心绪更加沉重了。
“你看起来不是很开心。”白绮梦在一处安静的位置找到苏锦瑟，上下打量苏锦瑟一番，见苏锦瑟虽然在笑，但笑容中有那么点落寞的滋味。
“有吗？”苏锦瑟灿然一笑，反问道。
白绮梦打了个寒颤，用莫名的眼神打量起苏锦瑟来。“洵王在你及笄之礼时下聘，省了份礼所以不开心？”
“怎么会？”苏锦瑟轻笑，撑着下颌看着院子内玩耍的才子佳人，又是一句模凌两可的话。
“这答案是否正确还有待商榷，但一定是因为洵王吧？”白绮梦在苏锦瑟对面坐下，也不拐弯抹角的探听苏锦瑟不开心的原因，直奔主题而去。“说说看，可能我能劝劝你。”
苏锦瑟眼珠一转，眼角余光打量白绮梦一句，随即又望向了远方，却还是道出了心中郁结所在。“洵王收服了柯家。”
苏锦瑟的话说得极为隐晦，白绮梦初始听得有些懵懂，随后立即理解了其中弯弯道道，自己未过门的妻子杀了别人家的儿子，对方没责怪还归于麾下，没许诺过能够让对方满意的条件，南初洵再厉害也不可能收服柯家。
“所以，洵王要迎娶柯家的女儿？”
“谁知道，或许已经娶了，南浔与北定相隔甚远，他若想隐瞒下来，我们也不会得知任何情况。”苏锦瑟口气轻松且无所谓的回答白绮梦的疑问，她是不明白是否迎娶了，但白绮梦都能推理出的答案，她何至于会想不到呢？
她与南初洵一样，在收服各方关系，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她了若指掌！
“不会吧，洵王千里从南浔带着聘礼回到北定，在你及笄的日子里下聘，等于将你们已经赐婚的消息公告天下，他怎么会那么做？”白绮梦急忙咽下口中的茶水，一脸难以置信的道出情况。
“不正是做了对不起的事情，所以才来讨好吗？”
闻言，白绮梦喉咙中形成的推翻苏锦瑟话语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苏锦瑟这么一句话给尽数推翻了。
“我是来劝你的吧？而我现在有点被你说服了的感觉，怎么办？”白绮梦此刻有点欲哭无泪了，爱情的巨轮说沉就沉了吗？南初洵待苏锦瑟那么好，粉红色的恋爱泡泡被利益的针尖给刺破了？事情发展的太快，她有点接受不来。“可是，无凭无据，这样怀疑洵王恐怕不好！”
白绮梦无奈的说出个不太站得住的脚的解释。
“确实不好，所以我在想，今日或许能验证是我多想了，还是事实如此。”苏锦瑟放下手，不再打量花园中的人，端起茶杯心如止水的品尝。
“你是说南浔柯家会来人？”
“不好说，来了的话说明我的想法并没错，不来的话便是我想多了，我会与洵王解释清楚。”苏锦瑟优哉游哉的说道。
白绮梦莫名的觉得背脊一凉，似乎能预见若柯家来人给苏锦瑟祝贺生辰，南初洵会有怎样的后果了，世界大战会爆发的！
抬手擦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白绮梦陪着苏锦瑟等待着开席的时间，见证是否会有南浔柯家的人到来。
“为何不向洵王问清楚呢？”沉默蔓延，白绮梦想了想有些话还是得说出来，恐怕除了她以为苏锦瑟也找不到有能点醒她的人了，言辞犀利的说道：“你在害怕，害怕问出的结果是你不想听到的，害怕承认自己自己的感情，更害怕承认后却发现洵王背叛了你，所以要藏着掖着，宁愿自己闷在心里不开心，也不去问清楚对方是如何想的。”
苏锦瑟不语，眼眸闪烁，流露出少见的彷徨。
就在白绮梦以为这是个得不到答案的问题时，苏锦瑟收起笑容，严肃的回答道：“我的确害怕。”
苏锦瑟会如此坦诚，让白绮梦始料未及，她想过苏锦瑟会拐弯抹角的承认，或许是逼着自己果断的否定她的话，唯一没想过的可能便是苏锦瑟坦诚的承认了这份情感，认可了她直戳心窝的话。
白绮梦惊讶的盯着苏锦瑟看了一盏茶的时间，才终于眨动着眼睛，相信了刚才确实是苏锦瑟承认了。
“你一个大美女说这话会让很多人伤心。”白绮梦轻松下来，没再劝解，苏锦瑟是个明白人，她能承认对南初洵的感情便表明她心里有份考量，无需别人劝解、开导。
“我有太多的顾虑，身份、处境，甚至是性子，我们都不适合彼此，除去利用，我与他之间似乎并没有其他更好的相处，赐婚也是各自怀着不同目的，到头来这只是一场联姻而已。”苏锦瑟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无奈，那种被世俗中无数事情牵绊住却无法脱身的牵绊，深陷在泥潭中无可自拔的无奈，她处在一个相当危险的位置，而两人的身份放在两国之上，更有可能会是敌人！“一个女子，即便地位再高，一旦远嫁他国，所有一切都将成为幻影，哪怕皇上都会为巩固地位而迎娶大臣家的千金，何况有野心又居于皇位之下的人。”
白绮梦深知这个时代一夫多妻的制度，尽管她无法接受，但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对于这个时代的男子而言更是如此，女子要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在众人看来就是笑话，就是女子善妒，所以苏锦瑟的这份顾虑无可避免，远嫁的苏锦瑟对南初洵来说，即便贵为北定郡主也只不过是个七品官员之女吧？
“或许洵王是个例外。”白绮梦不是很肯定的回答。
“你知道你与我合作最幸运的地方是哪里吗？”苏锦瑟抬眸将视线放在白绮梦身上，白绮梦摇摇头，苏锦瑟继续说道：“最幸运的是你与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否则一旦到了必要时刻，我笼络不了想要笼络之人，便会将你用来联姻，若你与我有血缘关系，你便逃不掉这点。”
“那苏锦琴岂不是……”白绮梦情急出声，随即望向四周，不曾有人听见她说的话，她立即压低了声音。“你早有这种想法了吗？”
“没错，孟小侯爷回京后我便有了这种想法，若在大战前宁远侯府还未归顺北辰王府，我便会让我的亲妹妹去联姻，借此让宁远侯府脱离不开。”连她都有这种想法，要牺牲亲妹妹的一生来达到这个目的，何况是以为男子呢？
白绮梦彻底无言了，她没想到苏锦瑟会有这种想法，苏锦瑟已经站在与承乾帝平起平坐的顶端了，想要笼络官员无论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还是用强硬手段施压都可以，而苏锦瑟却是想到了要用联姻的办法来得到宁远侯府与她站在同一战线上，这点远远出乎她的意料。
而苏锦瑟都有这种想法，那么南初洵会完全断掉这样的念想吗？
在北定苏锦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在南浔，苏锦瑟仅仅是个远嫁的郡主，而如今南初洵便用特殊的办法收服了柯家，日后他为了一个已经手无兵权的女子，舍弃这种笼络人心的手段？
见白绮梦表情一改往日的俏皮，陷入沉思中，开始将她所说的话放在心上，苏锦瑟那有些压抑，有些彷徨的情绪瞬间尽数收敛，淡淡然说道：“你与我们终归是有所不同的，从很久以前开始联姻便一直存在，一开始是皇上，而后是官宦之家，在你看来这是不好之事，而在我们看来却是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