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老僧长谈
这位老僧枯坐骨山,对于当年的杀戮直言不讳,并没有否认自己斩杀九黎部落之事。林昱收刀于身后,却没有踏前,隔着十余丈的距离看着枯瘦的老僧,神情恭谨说道:“晚辈代红尘天亿万黎民百姓谢大师助炎黄二帝一统人族,却不知前辈为何会被封印此地?”
那老僧手结莲花,微笑着说道:“这个故事很是繁杂。”
书上总是写到,每次奇遇一奇人,总会有一段久远的奇妙的故事,或许是因为心中已有预盼,林昱的反应很平静,轻声说道:“还请前辈赐教。”
老僧沉默片刻,悠然回忆说道:“上古末年,黄帝与蚩尤战于涿鹿,帝不能胜,叹于太山之阿,感于王母,乃命九天玄女下降,授帝以遁甲、兵、符、图、策、印、剑等物,并为制夔牛鼓八十面,遂大破蚩尤而定天下。”
“涿鹿之战蚩尤战败,尸首被轩辕五分,分别葬于五方。依照蚩尤死前与炎黄的誓言,胜者为王,统御人族,是为人皇。定九州,驱妖魔,为人族天子。其时九黎各部大半并入炎黄部落,但依旧有很多九黎强者阻挠,并想要打开红尘天与黄泉天之间的天壑,召来黄泉鬼兵应战炎黄部落,恢复东夷的荣光。那群复仇之人势力犹盛,行事嚣张,嗜血无道,并与妖魔互有勾结。”
林昱嗤笑一声道:“连他们的王都被轩辕黄帝斩杀于中冀,余下的蝼蚁怎么会是炎黄二帝的对手?”
黄帝战蚩尤,这耳熟能详的故事林昱自然很是清楚。连蚩尤的铜头铁骨神通他也极为明白,得铁之精华所成,与林昱的石之精华同出一脉。蚩尤曾与炎帝大战,后把炎帝打败。于是,炎帝与黄帝一起联合来战蚩尤。蚩尤率八十一个兄弟举兵与黄帝争天下,在涿鹿展开激战。传说蚩尤有八只脚,三头六臂,铜头铁额,刀枪不入。善于使用刀、斧、戈作战,不死不休,勇猛无比。黄帝不能力敌,请天神助其破之。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蚩尤被黄帝所杀,帝斩其首葬之,首级化为血枫林。后黄帝尊蚩尤为“兵主”,即战争之神。
老僧叹息了一声,叹息声里充满了悲悯:“时隔数万年,你哪能知道当年的东夷部落究竟拥有怎样恐怖的力量!若没有上界插手凡间,兵主蚩尤如何会被杀。即使他被轩辕以轩辕剑斩破不死之身,其魂灵依旧被黄泉天所庇护,没有谁能真正杀得了他。”
老僧低眉而笑,两道白眉缓缓垂下,然后他继续和声说道:“蚩尤在世之时,任何命令一言而决,九黎无人敢反对,因为他太强大了。蚩尤死后,被他压制的九黎强者哪会臣服炎黄二帝,纷纷自立,战争并没有因为涿鹿之战蚩尤身死而结束,而是愈加混乱起来。并且复活蚩尤的计划也正在悄然进行,计划的重点便是以蚩尤之魂为引打破红尘天与黄泉天的天壑,引黄泉水入红尘天,招来无尽鬼兵。”
“那场浩劫极为血腥浩大,不仅只是红尘天战乱不断,上界也是混乱不堪,妖魔人鬼争锋,各界混战不堪,多少大能仙佛身死在大劫之中。九天玄女助轩辕战胜蚩尤之后飞升罗生天,却被妖魔所重伤,在大光明境遇见贫僧,详说下界危局,贫僧本是红尘天之人,飞升罗生天做了达摩院首座,九天玄女所求自然不敢不从,进入黄泉天戳破下界阴谋。”老僧缓缓抬起头来,平静看着他说道。
“虽然九黎残余势力所谋甚大,却也不是短时间里可以将天壑打开的。当年蚩尤身死,却也留有后手,蚩尤之魂入黄泉天,那群残余势力所能定位黄泉天的便是依据蚩尤的魂魄。”
林昱说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以蚩尤的气魄,难道会以鬼雄的身份重返红尘天,将灾难带来人间?”
“蚩尤虽然不会回来,但打开天壑却是事实。贫僧运用大光明境至宝搜魂镜搜索蚩尤魂魄,终于在黄泉天忘川之岸得遇蚩尤,此时,他已为一域鬼雄,问及此事,悔之不及。原来他留有的打开天壑的秘法,只是在人族快要灭亡之时才可动用。不想却被小人利用,贫僧与其合计,当天壑大开之时便由贫僧代其入红尘天,这便是贫僧来此的缘由了。”
老僧慈悲如佛,枯瘦如鬼,语气如若春风拂面,丝毫没有一丝烟火气,腥风血雨的往事缓缓道来时,让人身临其境。只言片语间便略去了那些往事里的残酷画面。
林昱看着面前枯瘦如鬼的老僧,那个已经很是遥远的故事很有些意思,不解说道:“上界若要返回红尘天,不是只能是云海天的天命者转世下凡才可以么?”
“原来轩辕已经做到了这一步,真是可喜可贺。当年贫僧杀尽余孽,在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山巅上促膝长谈,聊及天壑之事。他言每一个上界生物进入红尘天都是一场大劫,凡界就应该由凡人来掌管,由不得知命境以上之人插手。所以要布置结界守护红尘天,不容上界之人穿越天壑回归红尘天。当年他已经开始布置九州结界,虽然只是一个不甚完整的草图,但从其构思之完整,功能之齐全,已然可以看出是一个完美的大阵。”老僧牵动耷拉着的唇角,艰难地笑了起来。目光温润莹莹看着他,感慨说道。
“现在九州结界得以实现,看来红尘天真的已经是人类的天下了。贫僧可以瞑目了,有九州结界存在,这道红尘天与黄泉天的天缝想来也不需要人来镇守了。”
天地间一片安静,只如火焰般的枫叶在飘荡。枯瘦如鬼又慈悲若佛的老僧端坐在骨山尸堆间,骨手结着白莲印,眼神温柔慈悲。
林昱瞪大了眼睛,颤声问道:“天壑在哪?你确定九州结界可以抵挡黄泉天鬼物的入侵?”
老僧缓缓抬头望天,便是这一个极为简单的动作他也艰难的抬了半天,只是如鬼般的面颊上目光温暖依旧,手指间的白莲花缓缓绽放。眼神从枫叶间穿透过去,看着头顶的那片幽深的大海,痛楚重新回到他干瘦如鬼的脸上:“那就是黄泉天与红尘天的天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