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章
安如连夜就订好了机票飞到F市。她十分在意自己的感受,从来都不愿意委屈自己,只要是今天想出发,她定然不会等到明天。她这样的性子,在朋友眼中是洒脱,但在吴珍妮眼中,却成了冲动和冒失。
乘坐夜机的乘客并不多,机舱内十分悄静。安如拒绝了空姐送来的毛毯,将衣服覆在自己身上,随后就准备安睡。闭上眼,她突然觉得毫无睡意,于是便翻开包包看看有没有东西可以解闷,以度过这个无聊且漫长的夜晚。
包中有一本今早上课需用的教材,由于来得匆忙,故她没有将书本放下。她翻开书本培养睡意,目光不经意地掠过“成本”一词,眉头轻蹙,继而居然认真地看了下去。
飞机在清晨七点零五分就安全降落了,安如刚好小憩了一会,转眼又变得神清气爽。她乘坐出租车到施晴的学校,打算给她一个惊喜。
当然,施晴看到自己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不仅是惊喜,还有惊吓。看着她反手将房门关上,安如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一边径自揣测她那点小心思。
施晴的心虚全数写在脸上,当她用着乱七八糟的借口支开安如时,安如也不将其道破,只是顺了她的意暂且回避。
坐在宿舍楼下的凉椅上,安如还想,施晴的房间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了解自己的表妹,往宿舍里头藏个男人这样离经叛道的事,施晴是做不来的,但正因如此,她才更加好奇。
施晴到楼下的时候,眉宇间的那抹慌张还没有散去,她忍了忍,最终还是没有发问。施晴把她带到了面馆吃早餐。过后,她便让施晴带自己到F市内最高端的商场购物。
昨晚,安如在课本上看到经济成本的其中一个涵义:成本是为达到一定目的而付出或应付出资源的价值牺牲。其实,除了经济,在感情上,也是同理的。男人经常轻易地放弃一段感情,多数是因为他们在这段感情里所付出和牺牲过的东西实在太少。正如人们之所以会毁约,就是因为毁约的成本太低,就算是失去了,也觉得不痛不痒。她突然想起那天早上爸爸曾经说过的话,难怪父亲要让娶自己的人倾尽所有,或许正是因为如此。
她几乎走遍了商场内那些价格昂贵的商铺。看到她一掷千金的模样,施晴吃惊,问她:“阿如,你哪里来这么多钱了?”
安如的视线依旧在那幅镇店之宝上停留,不得不说,这幅壁画虽说价值连城,但确实典雅无比,就连她这样的外行人士,看到以后也不由得心生欢喜。听到施晴的问话,她摸了摸那张副卡,突然觉得爽快。转过头看到自家表妹神经兮兮的模样,她鬼鬼祟祟地说:“我抢劫银行了。”
结账的时候,她的肚子突然痛得厉害,她寻思了片刻,大抵猜到是因为自己过于奔波以致肠胃不适。施晴提议帮她签单,她想也没想就把副卡交到施晴手中。
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安如看到施晴的表情有点诡异。她的嘴角不自觉轻翘,心想:难道自己终于把他的卡刷爆了么?
结果倒让安如失望。施晴把卡推到她面前,问道:“阿如,你怎么用时祎的卡?”
“都说是抢来的。”
安如突然觉得失落,她将副卡捏在手中,低头看着那个龙飞凤舞的签名,越看越是陌生。她才发觉自己的行为幼稚得很,就算她可以尽兴地挥霍他的钱,那又如何?最多的物质也偿还不了自己所付出的一切。但是,当她细细想来,她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反正施晴都已经知道了,安如也不作隐瞒,顺势让施晴联系慕景韬,继而获得时祎的私人号码。
安如在F市逗留了两天。返港时,居然是岑裕礼亲自过来接机。她原本通知了何梓嫣过来,出了机场,却见他长身半倚在车身之上,不禁微微吃惊。不确定他是否别有要务,安如顿住了脚步,并不向前,直到看见他朝自己招手,她才往他那方走去。
夕阳无限好,确是近黄昏。一天的最佳时光悄然逝去。落日的余晖打在他俩的身上,留下清淡而温柔的橘色光芒。安如走到他跟前,问:“怎么是你?”
他替她把行李搬到车尾箱,答道:“梓嫣临时有约会,所以找了我来接你。”
安如心不在焉地“嗯”了声,并没有察觉他欠佳的神色。上车以后,她系好了安全带便把头歪到一边,闭着眼不愿说话。
岑裕礼一路也是沉默。他将她送到公寓楼下,安如刚想道谢然后下车,他却猛地落了中央锁。
转过头,安如却发现他的脸色不佳,没等她问话,他已经开口:“你怎么回事?什么都不说一声就这样跑去了F市。手机关机,连平安都不懂报一个。那个男人有这么重要么?”
经他的提醒,安如才想起,那晚他送自己回公寓的时候,曾语重心长地叮嘱她:“小如,你可别把我刚才说的话当真。一个女孩子是不应该对一个男人死缠难打的,而且这样做也实在有**份……”
当时她只觉得这话似乎有点熟悉,心中涌起的想念更是澎湃。她敷衍地应答了他,但转眼却直奔机场,同时也来不及跟何梓嫣说一声。直到今早,她登记前才给何梓嫣发了一条短信,让她来接机。
如今想来,安如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做法实在是大错特错,她似乎被一个男人抹掉了所有的理智,完全失去了自我。
眼见安如低头不语,一脸沮丧,岑裕礼也不忍再加以谴责,他解了锁,手扶着方向盘直视前方,说:“回去休息吧。”
安如悄悄地打量了他一眼,只见他的脸绷得极紧。她只觉得自己是莫名其妙地把他给惹毛了,叹了口气,她还是依言下车。他这人向来都非常注重风度,但现在却没有下车替自己把行李搬下来,安如就知道他确实气得不轻。
她刚想整理好行李,突然听见短信提示音响起。她放下手中的衣服,拿起手机翻开短信。是施晴发来的,安如看着上面那串号码,还有那两个熟悉却陌生的两字,她突然觉得疲倦。
时祎这样一声不吭就消失了,到底是置自己于何地。她就算拿到了他的手机号码,就算挖地三尺把他找出来,那又如何?她难道要质问他自己那十万个为什么,还是只是单纯地问一句:你在哪里?
拿着手机,安如一动不动地站着,直到屏幕上的灯光灭掉。她又重新按亮了屏幕,手指动了动,最终却把短信删除了。
何梓嫣很晚才回到小公寓。听到屋里有动静,安如赶紧走出了房间,将正要回房的她给拦住。
何梓嫣双手抱胸,别有深意地看着她。安如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伸手推了她一把,说:“别在我面前装深沉,看你这傻样!”
“你才傻样,这么多人不惹,你去把岑公子给惹毛了?我劝你呀,还是赶紧去给人家顺顺毛。”
“我做什么得罪他了?”
何梓嫣没有答话,她走回房间,不一会又走了出来,将一枚耳钉放到安如手里。
安如认出,这是自己最近购置的耳钉,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耳,果然,上面什么东西也没有。她捻着耳钉,问:“什么时候掉的,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你在哪里捡到的?”
“是岑公子送交给我的。前天晚上,他突然就过来了,他说你把耳钉落在他车里了,打你的手机又没有人接,只好亲自送来。”
说到这里,何梓嫣就顿住了。安如有种不详的预感,她试弹着问:“你应该会说,我已经睡下了吧?”
“我说你还没有回来,他就说了句,怎么那么晚还出去。当时我就觉得奇怪了,傻乎乎地说,你今天就没有回来过。我说完这话,他的脸就黑了。”
“为什么呀?”
“你怎么还不明白,人家把你安全送到家门口,但你转眼就不知所踪了,你对得起人家不?”
安如嗤笑了声,“他就因为这么一丁点的事生气?那你还敢让他去接我的机,你存心想害我么?”
“岑公子临走时交待我,要是你回来了,就让你联系他。他走了以后我也想快点告诉你,不过你的手机关机了。第二天傍晚,他就给我打电话,我只能告诉他,你一直都没有回来。说完以后,他好久都没有说话,最后只是说,如果我有你的消息就马上通知他。我原本打算去接你的机的,不过他说他接就可以了。”
“绕得我头都晕了。他今天还朝我发火呢,我一句话也不敢反驳,太可怕了。”安如慨叹道。平日在家里,每一位长辈她也有胆量去顶撞。但刚才她被岑裕礼莫名其妙地骂了一顿,自己却默默地承受了。
“老男人的气场就是强盛,”梓嫣回忆了下,说,“那晚跟他说话,我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他随便说一句话,我都觉得他在向我下达命令,若我不依照他的话来做,我想我不会有好下场的。”
安如觉得好笑,黏到她身上,嗲着声线说:“嫣嫣,我先是答应了他的话,转眼又反悔了,这样我是不是会死得很惨呢?”
何梓嫣没有答话,只给她递了一个怪异的眼神,然后就飘回了自己的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木有时间码字,所以更新了了了……
后天呢,应该大抵或者可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