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十九章
安如匆匆地跑了上二楼,朝南的房间一共有两间,一间是她家父母的套房,一间是书房。她先是跑到书房,边拨他的手机,边走到窗户前方。她把厚重的窗帘拉开,继而推开了窗户。
果然,时祎就在楼下。他也听见了楼上细微的动静,此时正抬头看着她。街灯将他的半边脸都映得橘黄橘黄的,安如将通话切断,直接问:“我要怎么办?”
时祎指了指旁边的阳台。安如皱了皱眉,关好窗户拉上窗帘又往父母的房间跑。她跑到了阳台,半个身子越了出去找他的踪影。
他摆了摆手向她示意,然后说:“跳下来,我接住你。”
安家的老宅已经修建多年,老式的房子楼面间的间隔并不大,就算是二楼,距离地面的距离不过是矮矮的一段。安如俯身向下看也不觉得有多高,只是,她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危险动作,此时却有点担心。
时祎知道她在犹豫,他的嘴角微翘,语带笑意,“别害怕,相信我。”
安如咬着唇想了片刻,她轻轻地将阳台的门关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攀到阳台坐好,将双腿慢慢地垂到半空中。她的心跳得很快,只见他朝自己点头让她下来,她一闭眼,便滑了出去。
耳边是短促而低闷的风声,不消半秒,她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丝毫不差地跌入他的怀中,这样安如第一次感觉到,有一双强健的臂弯与广阔的胸膛对与女孩子来说是有多重要。
不等她感慨完毕,他的坏笑声就在耳边响起,“我刚才在想,要是你摔残了,我就不要你了。”
安如刚从失重的感觉里恢复过来,她揪着他的衣服,脑袋埋在他的颈窝里,好半晌都不敢动。
“来,放手,我的衣服都快被你扯烂了。”他调戏道。
安如看了看,还真发现他真被自己拉扯得衣衫不整。她捶了他一下,从他身上跳了下来。抬头看着阳台,她问:“我等会怎么回去?”
“管你呢。”时祎笑了声,然后自顾自地向前走。
安如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睛瞪得大大的。
他走了好几步也没发现安如追上去,于是回头。不料却发现她气势汹汹地赶了上来,他偏过身躲过她的偷袭,“我只说接着你而已,可没承诺要把你带回家。”
她挽住他的手臂,狠狠地跺了他一脚。
待他们走到牛车水的时候,嘉年华刚开始。安如在人潮中穿梭,瞬间就把他的手挣开了。时祎的兴趣没有她那样浓厚,只是走马观花地看了看那些奇装异服的表演者。
数不清的大红灯笼高高地悬挂,映得周遭一篇热闹而喜庆的火红。欢快的调子萦绕耳边,欢声笑语遍布路途。不少参与者在狂欢起舞,毫无章法的舞步却显得分外和谐。
此时安如正跟一个不知名的卡通人物合影。替她拍照的游客将手机归还于她,她接过来道谢,然后边走边看,差点就撞上了行人。
时祎快步走过去,一把将她拽回了正道,说话的语气像责备一个小孩,“看路!”
安如随口应了声,挽住他的手臂把他当成拐杖,继而低头看着刚才照的照片,说:“你先帮我看看,我待会就来。”
路过灯笼墙的时候,安如突然把他拉到一边。她举起了手机,然后把头靠在他的肩上,说:“来,笑一个!”
对于她幼稚的举动,时祎相当无奈。不过他并没有拒绝,很配合地朝着镜头笑了。
回忆起来,时祎也有好些年没有认认真真地拍过照了。他不是没有交过爱拍照的女朋友,但她们都不敢主动地要求跟他合影。他知道,她们对自己,多多少少存着居心。她们总是小心翼翼地与自己相处,千依百顺,甚少会逾越半步。他以前觉得,谈恋爱只是一件程序化的任务。到了今天,他才慢慢发现,这跟自己印象中的有相当大的差别。
安如翻看着照片,埋怨道:“你到底会不会笑?”
闻言,他从杂乱的思绪中抽离,抽走了她手机的手机,把照片放大。果然,照片中的自己神情严肃,而身旁的人却笑靥如花。尽管如此,他也没有觉得这照片有任何违和的地方。
“这是因为我拍得认真。”时祎强词夺理,然后把照片传到自己的手机里。
由于出来的时候匆忙,安如着穿了一双居家亚麻拖鞋,虽然不太雅观,但也无关要紧。只是,当他们想跳舞的时候却成了一个问题。
安如不是不能跳,但跳的时候就得非常小心。偶尔激动,拖鞋就有可能滑了出去。她懊恼地看着时祎,他却幸灾乐祸地看着她。
后来,安如干脆把鞋子脱了,她把鞋子放在凉椅之下,然后赤脚踩在地面上。这次她倒跳得自如,但时祎说:“你在我面前一点仪态都不顾吗?”
她踹了他一脚,“闭嘴!”
那一脚踢得很狠,时祎的身体歪了歪。他想了想,问:“我陪你去买双鞋子吧。”
“你这就嫌弃我了?”她横了他一眼,说。
时祎停住了舞步,提着她的腰把她抱了起来。他把安如放在凉椅上,弯腰从底下找回她的拖鞋替穿上。
他的举动让安如微微发怔。她有点不好意思,连忙把脚收不来。只是,他却不肯退让。他的大手圈在她纤细的脚踝,手心温热的体温传到她微凉的肌肤上。她呐呐地开口:“谢谢。”
“真不容易。”时祎感慨。
他们在各间商铺穿梭,但也没有找到卖鞋子的商铺。新年就图个好兆头,所以鞋店也没有开门营业。安如觉得扫兴,他看了看时间,提议道:“别跳舞了,我带你去看音乐喷泉。”
在新加坡,安如很少在晚上上街,她紧紧地跟着他穿过一条条陌生的街道。时祎牵着她的手,边走边给她介绍这些街道的名称。安如好奇,问:“你怎么知道的?”
时祎答:“你忘了吗?我住的酒店就在附近。我今天走过了几遍,有点印象。”
他们慢悠悠地走到的时候,音乐喷泉的表演已经开始了。观赏的游客不少,时祎带安如走到石阶上,站在高处欣赏这样感官盛宴。
正当安如看得入迷时,一颗豆子般大的水滴落在她的脸上。她起初还不觉得有不妥之处,只是随意抬手将脸上的水印子抹掉。不料,她刚擦干,从天而降的水滴接二连三地坠下来。
“下雨了?”她扯了扯时祎的衣尾,问。
时祎仰头看天,“对,我们快走。”
新加坡的天气很飘忽,大雨说下就下,匆忙得连半点前奏都没有。相比于他俩,那些当地的居民可是从容多了。他们了解这里的气候,出门前都把雨伞给带上了。
时祎护着她离开,途中那些能够避雨的地方都拥拥挤挤地站满了人。他换了个方向,拉着安如就在雨中狂奔,雨滴很密集,打在身上还有点痛痒的感觉。
密布的雨帘让这方美景笼罩在迷蒙之中,灯光涣散,如梦似幻。安如边跑边笑,最后黏在他身上不愿意跑,“我们走回去吧,反正就淋湿了。”
对于安如的提议,他并不赞许,“别闹,你会生病的。”
“我不管!”安如满不在乎地说,然后想挣开他的手。只是,男女之间的力量本身就悬殊得很,她怎么挣也挣不开,而他那霸道的样子看着安如牙根发痒。
时祎不跟她讲什么废话,揽过她的肩迫使她向前走。
道路两旁的树木被雨滴打得哗哗作响,狂乱的夜雨将他们的衣服都打湿了。他的身形高大,一路上倒替她遮挡了不少的晚风。
最后,她还是被他连拖带抱地捉回了他下榻的酒店避雨。时祎住在顶层,一同搭乘电梯的住客逐些逐些地离开,到了最后只剩他们两人。
安如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她很自觉地往角落里躲。进酒店之前,她还作垂死挣扎,这样的良辰美景当然不应该因为这点小雨而阻碍。他向来对她都很退让,但这次却坚定得很,任她怎样讨好或撒野也丝毫不动摇。安如怒不可遏,进了电梯以后就躲在他怀里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当时电梯里还有别的乘客,他只是闷哼了声,然后神色泰然地低头看着她。她越咬越紧,最后咬累了才肯松口。
电梯的空间就这么大,根本就是无处可逃。时祎转身,抱着胸不怀好意地盯着她。
她身上没有一处地方是干的,头发凌乱,衣物紧紧地贴在身上,肩上还披着他的外套,看起来倒有点狼狈。
看着他逼近,安如从一个角落躲到另一个角落。这样的躲避聊胜于无,时祎将手撑在壁上,死死地把她困住。他低头看着她局促不安的模样,动了动薄唇,慢条斯理地说:“咬我?信不信我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