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二十六、守陵人的秘密(一)
“妖?鬼?不,我妖鬼不如。”那人缓缓地说:“我只是个守陵人。”
“守陵人?你多大岁数了,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朝代!”卢晓问。
那人哈哈一笑:“我是个守陵的,又不是个神仙。我们白家世世代代守着这个陵墓,到我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代了。”
李子月冷冷说:“恐怕你守的不是陵,而是什么秘密吧。”
那人面色一沉:“你们看出来了?呵,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又是个女娃,竟然也见过些世面。”
“女娃咋了,咱们这四个女娃呢。”卢晓不满地嘟囔着。
柳卓见那人似乎没有什么恶意,只不过目光有些阴沉,大概是终年不见阳光导致的,于是将枪收了起来,捂着肩膀问:
“你刚才说要我们帮忙,是什么意思?”
那人没正面回应柳卓的问题,只是叹口气说道:
“你们进墓,已经快两天了,各个脸色都不好看,是不是饿了?”
听他一说,卢晓肚子果然咕噜噜叫起来,她伸手掏了掏怀里最后一小块压缩饼干,决定先不吃它,一定要留到饿晕之前。
李子月咬了咬唇:“听你意思,还要给我们供应食物?免了,你给了我们也不敢吃,还是快把条件开出来吧。”
“你这女娃疑心太重,不过也好,倒是当头的料子。你放心,条件我会开的,只是这事情可能不大好办,还是吃饱了好。”
李子月看了看费萌,费萌一边向包里摸着,一边轻轻点了点头。
“好,那就谢谢您费心了。”李子月面不改色,好像说的不是谢,而是在说,你要是耍花招,我们就来个鱼死网破。
那个姓白的男人做了个标准的请的手势,竟然领着她们向墙壁走,眼看那人鼻子要撞墙了,忽然他右脚一碾,面前出现了一个小门。李子月低头去看,发觉地上并没有任何突起,也没有任何异样,并看不出来是怎样开启的。她不禁留了个心眼,让幺大柱站在门口守着不许那人出去。
那人嘴角勾了勾,似乎在嘲笑她多此一举,随即将这间耳室的灯点亮。耳室中有一架钢丝床,上面铺着两条破旧的军被,好像八十年代穷人家的摆设。不过中间一个石桌却明显是个古物,周围四个石凳死死钉在地上,仿佛是从地里直接长出来的。
谁也不敢坐那人的床,费萌先检测了一下桌椅和空气,表示没问题,卢晓这才坐了下来。柳卓和费萌也坐下来,而李子月见李贺伤的不轻,便将最后一个椅子让给他,自己仍旧站着。
那个姓白的从床底下翻出一个麻袋来,里面有罐头和压缩饼干之类,不过已经见底了,他将他们全部倒在了石桌上。
“只有这么多了。”说着,他又取出半箱矿泉水。
“你先吃。”李子月抱着胳膊,目不转睛地盯着姓白的。
“嗨……”姓白的一脸不屑地摇摇头,从桌上拿起一块压缩饼干,撕开便吃。
费萌仍是不敢掉以轻心,将所有的包装都打开来,一个个从里到外检测了一遍,发现除了保质期已经过了,其余没什么问题,食物还没变质。
众人这才开始吃起来,李子月也取了一些给自己和幺大柱,便嚼着边问:
“别浪费时间,现在说说你的条件吧。”
姓白的苦笑一下:“我还没见过你这么咄咄逼人的女娃。我给你们吃喝,你们不说说自己的来头,反倒先问我。”
“我们就是倒斗的,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也罢。”那姓白的说:“这还得从战国年间说起了,这是个挺漫长的故事……”
李贺不耐烦道:“别讲故事了,直接说吧,你要多少钱啊?”
“钱?哈哈,钱与我何用?我真要钱,随便拿些古董,出去就是百万富翁。”
李子月瞪了李贺一眼,示意他不要打断。
李贺撇撇嘴,不服气地嘟囔一句:“那你干嘛不出去,放着好日子不过……”
“因为,我出不去啊……”那人幽幽开口。
“靠!”李贺大怒,一脚将刚吃空的罐子踩扁:“出不去你还说带我们出去,找死吧你!”
那人摇摇头:“你这个男娃娃,性子怎么这么急?要是能有你姐一半的冷静,应该能成个不错的人才。”
“你怎么知道她是我姐?”
“我跟了你们,可有一阵了,少说也得有七八个小时。”
李子月咳了一声:“别说废话了,说正事。”
那人深深吸了口气,将沉重的头盔摘了下来,顺手扔在地上,缓缓躺下,床吱嘎吱嘎地响了几声,他慢悠悠地讲起故事来。
“我刚说了,我姓白,是白起的后人。白起的儿子,便是这墓里第一个守陵人。我的名字叫白爱国,一家人都生活在山外的小镇上——想必你们来的时候应该经过了那里。诶,今年什么年了?天干地支。”
“壬辰年。”卢晓说。
“哦。”白爱国应了一声:“那我四十二岁了,我都忘了自己是个什么样了,不过,看着可应该挺老吧。这个墓,就像你们看到的那样,确实是个,用你们的话来说,是个军事基地,但同时也确实是个陵墓。先惠文王在世的时候,委托王诩建造的。”
“王诩?”李子月一皱眉。
“就……就是鬼谷子。”卢晓正好噎住一口饼干,抻着脖子说道。
“恩,这位女娃说的对,就是鬼谷子。你们之前在墓里遇到的那些皮肤是蓝色的傀儡,就是秦国的……就叫秘密武器吧,这样说比较容易理解。秦国本来是个弱国,虽然地大,却水旱连年,土地贫瘠。于是从惠文王几百年前开始,便向蜀地发展,以期找些富国强兵的法门,说白了,还是看上蜀地那块肥沃的土地了,只是无力攻打。此前几百余年,秦国致力于收集各国阵亡或屈死的英雄豪杰尸骨,就是因为偶然发现了这种不死的傀儡。但是先王虽然带回了一个傀儡,却弄不懂它形成的法门,只得将那些零碎的尸骨先制成干尸备用。到了孝公年间,忽然来了一位异人。这个人不仅精通商道政治,还是个高明的用蛊行家。这个人,在后世也是大名鼎鼎的,可你们应该只知道他曾经变法强秦,却不知道他还会这种蛊术。他的名字,就是商鞅。”
卢晓听见商鞅的名字,惊讶地微微张开了嘴巴。
白爱国没有理会她,似乎料到她会有这种反应,他接着说:
“其实商鞅明里变法,暗里便在帮孝公研究这种秘术,终于有了成果。当然,在这之中,也经过了不少的挫折,有了一系列的失败作。这些失败作大部分都销毁了,唯有两种留下,一种是能自我复制的枯木手掌,另一种就是你们看到的镇墓兽,那是个确实存在的东西。”
“那种手我们也见过……”卢晓说。
李子月有些恼怒地撇了她一眼,似乎在怪她嘴巴太大什么都说,卢晓登时哽住,低头不语。
白爱国眼中一丝惊讶和焦虑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李子月看在眼里。
“本来商鞅想改良一下傀儡,便用更强有力的野兽与人移花接木,可是发现浪费了很多时日,只成功了两只,便放弃了这种想法。好在这两只恰巧是一公一母,虽然对于军队来说没什么战斗力,却竟然可以自我繁殖,于是便留了下来。可惜他到死,也只看见过一只幼崽。后来,他终于成功制作出了傀儡。不过商鞅野心很大,一直想着效法田氏代齐,将秦国据为己有,可惜他空有野心,根基不稳,被孝公识破。孝公念在他功高,没动他,但惠文王一上台,他便遭了极刑——这也是因为他知道的太多的缘故。”
“难道这些蓝毛……蓝色傀儡都是商鞅一个人造出来的?”李子月半信半疑。
白爱国摇摇头:“并非如此,他将方法交给了两个徒弟,大部分的傀儡,是这两个人慢慢造出来的,一直到商鞅死,还没造好。”
“这些东西一共有多少?”
白爱国皱皱眉:“本来打算是造一百具,可是他徒弟技艺不精,似乎只成功了六十多具,具体年代久远,一辈辈传下来,我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好像有四队吧。等这批武器造好,惠文王第一件事就是用它们攻打蜀地,一举将整个蜀地归入了秦国的版图,又将原来发现秘术的村落屠了个一干二净,未损一兵一卒。那时候,距离他薨天,只剩了四年。你知道,帝王知道命不久矣,总是想方设法多活点日子,于是便派人叫了王诩来。不知道王诩和惠文王究竟说了什么,我想大概是秦国国运的事吧,他便让王诩修了这个陵墓,花了一大笔钱。其实他死的时候,这个陵墓还没有建好,到他入墓,已经是森森白骨了,因为墓室修建好之后,才将棺椁移进来。后来,秦国国力日渐强盛,这傀儡的数量也不断增加,只不过那时英雄少了,先王就找一些普通军士代替,结果这些品质差的傀儡,后来基本上毁在战争里了。”
“这一队东西再厉害,也不能与几十万军队抗衡吧,一人吐口唾沫就淹死了。”李贺不相信道。
白爱国神秘兮兮地一笑:“那你就不要管了,他们自然是有他们的手段,再说秦国的士兵个个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你就只当是一队奇兵吧,哈哈。”
李子月根本不相信他这种敷衍的说法,她觉得,这蓝毛粽子身上,必然还有秘密,白爱国根本就没说实话,或者说,根本就没说全。不过当务之急是先出去,对此事追根究底并没有什么意义,她并未就此事发问,而是问道:
“这些傀儡,应该有控制的法门吧?不然,不是会误伤自己军队?”
“应该是有的吧,可惜后来失传了,我也不清楚。”白爱国的目光明显有些躲闪。
从他的字里行间和表情上可以看出,之前攻击他们的一大队蓝毛粽子,八成就是这个人放出来的,他怎么会不知道控制的法门?还有,他为什么会对卢晓说见过枯手的话显得那么惊讶?
李子月心中的戒备又升了起来,看来,这人明显是和他们留了一手,必须要警惕他过河拆桥。
作者有话要说:惯例求花~揭秘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