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随心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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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都皇宫宣政殿。随着典礼官一声令下，大殿内外的数百名文武官员一同跪下行礼，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高美头戴金冠，手握权杖，平静地端坐在御座上接受着声势浩大的叩拜大礼。
一个月前，神圣帝国开国皇帝高风驾崩，终年五十一岁。按照高风本人的遗愿，陵寝没有选择什么风水吉地，而是将中都城郊的高家旧宅扩建为陵，埋葬于此。五凤上将也都回到了中都，陪着这位传奇帝王走完了他最后的日子，高风走的那一天，她们无一例外都哭得肝肠寸断。
今天是高美的登极大典。
这次大典，声势较之几年前高风的开国大典要盛大得多，参加典礼的人员也增加了不少，其中还包括了新增的南林行省官员和前来朝贺的各国使节团。一切程序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从辰时到了午时，大典在皇宫内的主要礼仪程序终于进行完毕，典礼官便请新君训话。高美正膝危坐在御座上，清了清嗓子，轻声道：“先皇大行之际，我心中万分悲痛，在这里也不想多说什么了。各位都是先皇在世时的老臣，今后还望继续恪尽职守，忠于王事。先皇的一切规章暂无更改，都按旧制执行即可。政务不能一日荒废，典礼结束后，各位就请各回本部办差去吧。丞相、各部院主官和各省督抚留下，中午集贤殿赐宴。”
典礼官随即高呼一声：“退！”百官早已被一道道繁文缛节弄得头晕脑胀、饥肠辘辘，见高美简短的几句话说完，心里是皆大欢喜，立即退散了出去。不多时，殿中便只剩下被高美点名留下的十几个重臣大员。
高美走下御座，对众人微微点头为礼，便在侍卫们的簇拥下向集贤殿走去。一帮大员紧随其后，到了集贤殿，只见殿中十几个食案已经摆成一个大半环形，内侍们迎上前来，将各位大员分别领到对应的位置上就座。
高美在正中坐下，左手边是安澜、文重等文臣，右手边则是以高丽为首的众武将。高美待众臣入席后，首先举杯对左边的安澜道：“安相，这第一杯，我就先敬你吧！”
因为高丽在侧，安澜并没有想到她会先敬自己，连忙举杯道：“圣上如此错爱，臣实在是受宠若惊！”
高美道：“父皇在世时常跟我谈论你，说安相乃是国家栋梁，现在父皇虽然不在了，但我想起他的教诲，却是言犹在耳。今后国家大事还要多多依靠你们这些元老重臣辅佐，今天我以茶代酒，聊表敬意！”
安澜激动得热泪盈眶，正色道：“臣本来不过是前朝的一个小吏，是先帝赏识提拔臣，臣才能有今天。先帝对臣的知遇之恩，臣就是肝脑涂地也不能报答万一！如今先帝龙驭宾天，陛下若是不嫌臣愚钝的话，臣一定为陛下尽忠竭力！”
高美微微颌首，眼光却有意无意地扫向了文重等人。文重连忙和众文臣们一齐举杯道：“臣等皆愿意为陛下尽忠竭力！”
高美道：“各位的忠心，我在此谢过了。”说罢先自喝了一杯，安澜等文臣忙也陪着她一饮而尽。
高美回过头来对高丽道：“小丽，这第二杯我敬你。不管怎么说，你我身上流的都是父皇的血，我们永远都是骨肉至亲的姐妹。父皇走之前，再三叮嘱我们要姐妹一心的，你还记得吧？”
高丽鼻子一酸，眼泪又止不住哗哗地流了下来。她这一哭，满席的人只好都陪着她一起掉眼泪，高美放下杯子，正想要宽慰她两句，高丽却忽然伏在案上抱头痛哭起来，把她晾在那里，甚是尴尬。
陈绯见了这一幕，心想：高美和高丽虽然是至亲姐妹，可是一向不睦，现在高风去世，这两姐妹之间的矛盾好像更加尖锐了。不过不管高丽是否有心，让高美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下不来台，似乎有些过分了吧？
正在想着，却听宋欣叹息着对高美道：“圣上，丽公主对先皇的感情太深了，只要一提到先皇，她就哭个不停，唉……”
这一句话既是帮高丽遮掩，同时也替高美解了围，高美于是也叹息着道：“那也是，父皇在世时，是最宠她的。”
陈绯听她这样说，心下不以为然地想：皇位都传给了你，你还说最宠的是她，这话似乎也有些虚伪了吧？
此时在座的其它人也都觉察出了这两姐妹之间的异常，黄璇忍不住插嘴道：“公主殿下，您看圣上对您多好呀，我要是有这样一个好姐姐，不知道有多幸福呢！圣上敬您这杯，您就赶紧喝了吧！”
高丽突然抓起案上的杯子向她掷去，一边骂道：“闭嘴！关你屁事！”
黄璇大吃一惊，好在她反应还算敏捷，连忙向旁边一闪，杯子贴着她的耳边飞过，当地一声摔到地砸了个粉碎，不过那杯中的热茶泼洒过来却是无论如何也避不开的，顿时让她浇了一脸。这下黄璇也懵了，自己本是好心出来打圆场的，没想到反被她这样当众羞辱，一时尴尬至极。
宋欣见闹得过分，连忙拉住高丽道：“公主，不要失了礼数！”
陈绯也在心中暗自摇头：高丽今天是怎么回事？就算她跟高美不和，也没必要拿黄璇来撒火呀，这不是把她往高美那边推吗？
宋欣劝了高丽几句，见她仍是一脸恨恨不止，只得对高美道：“圣上，公主她悲伤过度，所以有些失态，我先陪她下去静一静吧。”
高美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宋欣便拉着高丽出去了。殿内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没有人敢做声。黄璇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越想越委屈，泪水直在眼眶中打转，刘婷则在一旁小声地劝慰着。陈绯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没有跟着高丽一起离开，而是留下来和刘婷一起安抚可怜巴巴的黄璇。
高美等高丽走后，端起杯子对黄璇道：“黄长官，小丽她被宠惯了，脾气一向这样，你不要跟她计较。来，我这个做姐姐的代她向你赔个不是！”
黄璇见她这样说，连忙擦了擦眼泪，双手捧起杯子道：“谢圣上！”
两人对饮了一杯，高美接着道：“当年你率领神兵天降，飞夺BJ城，立下了不世奇功，父皇他一直对你赞赏得很。这几年你坐镇北疆，让狄国人不敢越过大雪山半步，这都是你的功劳啊！以后朝廷必定还有很多事情要依靠你呢。”
黄璇豪气万丈地道：“请圣上放心，先帝和圣上对臣的恩典，臣永远也不会忘记！只要圣上吩咐，臣愿为圣上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陈绯并不清楚北乡会一案的始末，听到黄璇这样说，心下还很是奇怪高美对她有什么恩典？她却不知道刚才高丽全然不给黄璇面子，正是因为在北乡会事件以后，黄璇跟高美走得太近，这才惹得高丽心中对她十分不满。
高美又看着陈绯和刘婷道：“你们两位也是国家的元勋和柱石，希望你们日后也能继续忠于朝廷，为国效力。”
刘婷与陈绯对调了职位以后，全盘接管了陈绯帐下的几万大军，手下兵强马壮，胆气也足了起来，抢先答道：“臣也愿为圣上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两人都高调表了态，陈绯只得也鹦鹉学舌地道：“臣也愿为圣上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高美微微一笑，道：“好。”
刘婷因为在两次战争中都没有什么表现的机会，所以几年来一直默默无闻，在“五凤上将”中也总是被排在末位。南蛮战争中高风曾经向前线大规模增兵，“五凤上将”中除了黄璇在北疆守御强大的狄国外，另外三个都在南蛮战场叱咤风云，只有刘婷却是在中南行省担任后方守备的任务，可见高风心中已经认定了她统军的能力是最差。其它人在背后提到她时，也总是联想到“花瓶”之类的词汇，对她多少有些轻视，所以刘婷一直在努力地想要改变现状，证明自己并不是一个花瓶。现在新君继位，无疑是她翻身的好机会，此时不竭力表忠心，更待何时？当下又端起杯子道：“圣上，当年我第一眼见到您，就有一种特别的感觉，觉得您以后一定会是一位空前绝后的圣明女主！我别的没有，只有对圣上您的一片忠心！今天您荣登大位，我敬您一杯，恭祝圣上您洪福齐天，江山永固！”
这番话说得高美展颜一笑：“好。”
陈绯心想：高美今天这顿饭可真是不白给，一顿饭工夫就把大家对新主的态度都探明了。文臣们无疑都是支持她的，现在五凤上将之中也有两人宣誓对她效忠，高美手中的实力很强大呢。高丽现在还敢跟她当众叫板，不知韬光养晦，真是太不明智。现在大位交接虽然已经完成，但这场美丽之争估计还会更加激烈，不死不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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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贤殿外的横廊中，宋欣看着高丽无奈地道：“唉，你这是何必呢？”
高丽流着泪，低头不语。
宋欣叹了口气道：“当着那么多朝廷重臣的面，你不该那么任性的。特别是那些文官们，最爱讲究所谓的礼义道统，你这样做，他们会在心里怎么看你呀？”
高丽道：“大姐，这些我都知道，可是……看到她那付装模作样的嘴脸，我实在是忍不住！”
宋欣苦笑道：“忍不住也要忍啊，做大事的人，可千万来不得小孩子脾气呀！”
高丽低下头道：“嗯，我知道了！”
宋欣道：“唉，其实在这里呆着确实憋屈，等这场鸿门宴结束，咱们就赶紧跟她辞行回去吧。还是回到自己的地盘上安心一些！”
高丽道：“嗯，你说得对，这里我真是一刻也不想呆了！”
宋欣听了听殿内的声音，笑道：“她们好像还聊得挺高兴呢。”
高丽道：“哼，都是些趋炎附势、阿谀奉承的小人！”
高美本是高风亲定的皇位继承人，现在新君即位，这些人对高美表达忠心倒也理所当然。不过宋欣却也没有必要反驳高丽，只是一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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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汉背着一个大大的行囊来到内廷健卫营长官室门口，抬头看了看门上挂的牌子，然后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一个声音在门内道。
倪汉打开门，只见室内宽大的办公桌后坐着一个面容瘦削的女军官，手里端着一杯茶，正在上下打量着他。倪汉见屋里只有她一人，便问：“请问长官在吗？”
这个女军官笑了笑道：“我就是健卫营营长，你有什么事？”
倪汉没想到内廷健卫营营长竟然也是个女人，连忙站直行了个军礼道：“长官，第三十八师一八七旅副官倪汉前来报到！”随即掏出自己的证件和调令递了上去。
女军官接过去看了几眼，然后又慢条斯理地从办公桌下抽出一份履历看了起来，看完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嗯，好的，坐吧。”
倪汉放下行李，正膝危坐在她对面的方椅上。
女军官看着他笑道：“不要这么紧张，放松一点吧。——我姓林，叫林芳。”
倪汉道：“林长官。”
林芳问：“倪副官，这次调你到中都来的原因，你都知道了吧？”
倪汉点头道：“知道。”
三天之前，他突然被召到了中南提督府，中南提督刘婷亲自接见了他，告诉他现在宫里正在抽调各部精锐补充禁军健卫营，他有幸被选中，需在三天之内销除原有军籍，直接到内廷报到。刘婷还告诉他，这是个在皇帝身边的差事，不独身份待遇更高一等，若是做得好得了圣上赏识，前程更是不可限量，据说每个军只选拔了几个人，机会很是难得。所以倪汉销了旧军籍，匆匆收拾了一下行李便赶到中都来报到了。
林芳道：“有些事情，给你们的调令里并没有详细说。咱们健卫营其实已经是满员了的，这次抽调你们这些精兵强将来，是要成立一个新的队，也就是健卫营第六队。这个队专职负责圣上的贴身警卫，日夜不离圣上身边，——你没有问题吧？”
倪汉摇了摇头道：“没有！”
林芳看着他一脸的油汗道：“没有就好。等一会我让人带你去营舍，你好好洗个澡，整理一下个人卫生，明天晚上开始上岗。在宫里当差可不比你在军营里，千万别一身脏兮兮、臭哄哄的，让圣上看着恶心！”
倪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是，谢长官提醒！”
林芳接着道：“还有要提醒你的呢！在圣上身边当差，可得机灵着点儿，有两条你一定要牢牢记着：第一是不管圣上有什么指令，你都要立即照办，千万不要有任何迟疑犹豫；第二是不管在宫里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或者经历了什么，都绝对不能泄漏出去一个字，明白吗？”
倪汉心想：这根本就是没必要说的废话。当下立即答应道：“是！属下明白了！”
林芳道：“现在第六队的队长暂时由我兼任，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找我。”
倪汉道：“是。我第一次进宫，什么都不懂，还请林长官多多指教、多多栽培！”
林芳笑道：“我哪能栽培得了你，等圣上栽培你罢。”说罢看了看桌上的名册，拿起电话道：“让李金玉到我这儿来一下！”
不多时，一个精壮结实的青年军人走了进来，对林芳施礼道：“长官！”
林芳道：“这位是新来的倪汉倪侍卫，你带他下去安顿一下，今天先休息一天，明天晚上你们两个上岗。把规矩跟他好好说说，不要到时候不知道怎么伺候。”
李金玉看了倪汉一眼，道：“是。”
倪汉拿起行李跟林芳道了别，便跟着李金玉出了长官室，沿着宫墙向旁行了百余步，便到了健卫营的营舍。这是一栋三层的楼宇，白墙灰顶，显得十分简洁干净。李金玉将倪汉领到二楼的一个房间，打开门道：“你就住这里吧，靠楼梯近，方便些。”
倪汉放下行李，四下看了看，发现房间很是宽敞，屋内陈设也甚是精美，不像是军营，倒像是个高级宾馆，不禁笑道：“宫里就是大气，连咱们侍卫住的地方都这么豪华呀！”
李金玉“哼”了一声，正要答话，忽然听见一个响亮的声音道：“二弟，你回来啦？”
倪汉扭头一看，一个侍卫正施施然地走了进来。这个侍卫看上去不到三十岁的年纪，身材颀长健美，长相亦是十分俊俏，见了倪汉，笑嘻嘻地行了个随意礼道：“你是新来的吧？幸会，幸会，在下李良玉！”
倪汉微笑着回了他一个礼：“幸会，在下倪汉。”
随即好奇地问：“李金玉、李良玉，——你们两个是兄弟吗？”
李良玉哈哈一笑道：“是啊是啊，这是我二弟。”
李金玉斜了他一眼，笑道：“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们两个名字虽然相似，但是实际上没有什么关系。他是西南人，我是东南人。”
倪汉也觉得这两位长得一点也不像，要说是兄弟还真没人信。当下笑道：“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你们虽然从不同地方来，但是今天能够聚在这里，谁说不是缘分呢？就以兄弟相称也没有什么不好呀。”
李良玉听了，连连点头道：“就是，就是。”
倪汉一看便知道这一对伪兄弟中，李金玉是个内向的人，不爱说话；而李良玉则十分外向，很好交流。自己初来乍到，正需要结交几个知心朋友，不妨就从这位仁兄开始吧。于是对李良玉道：“良玉兄一看就是个豪爽之人，今天能与良玉兄相识，也是缘分。我这辈子还从来没有机会进过皇宫，来到这里什么也不懂，以后还请良玉兄多多指点。”
李良玉又是连连点头道：“好说，好说。以后大家都是好兄弟。”
三人便围在屋内的方几边坐下，李金玉笑道：“他也不过才来了一个多月，自己还没摸清东南西北呢，你还指望他指点你什么？”
李良玉立即反驳道：“一个多月怎么啦，咱们这健卫营第六队组建不也才一个多月嘛？我可是元老了哩！”
李金玉冷哼一声，正要再抢白他，却被倪汉打断了：“这么说良玉兄是第一批进六队的侍卫罗？那你还真是元老哩！你快跟我说说，咱们这第六队每天都有些什么事务，在圣上身边当差有哪些要留心的地方没有？”
李良玉神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先走过去将门掩上，这才小声道：“咱们每天有些什么事务，你真的不知道吗？”
倪汉道：“我刚才听林长官说，咱们要给圣上做贴身侍卫，日夜不离圣上左右，是吗？”
“哈哈……”李良玉忍不住大笑起来：“果然又是一个被骗来的！”
倪汉被他笑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被骗来的？良玉兄何出此言啊？”
李良玉笑着对李金玉道：“你说你说，你告诉他！”
李金玉却苦笑着摇了摇头，并不开口。倪汉忙道：“良玉兄，到底是怎么回事？别卖关子啦。”
李良玉神秘兮兮地看了倪汉一眼，低声道：“倪兄，你有没有想过，圣上她有仙术护体，谁能伤得了她？你不觉得咱们这个健卫营就像是聋子的耳朵，纯粹是个摆设吗？”
倪汉想了想，道：“那也未必吧，就算圣上并不需要我们来保卫她的人身安全，可是宫里的秩序、仪仗什么的总还是要有人来维持的嘛……”
李良玉道：“好好好，就算这些要用人，随便从中都守备军下面抽些人过来不就可以了吗？况且健卫营本来已经满员了，还要从各地抽调精锐来组建一个‘第六队’，你不觉得完全是多此一举吗？”
“这个……”倪汉一时语塞。
李良玉笑着低声道：“倪兄，你再想想，如今这皇宫里，还缺没缺个什么部门？”
倪汉挠头道：“缺个部门？缺个什么部门呀？”
李金玉忍不住道：“好啦，你就别卖关子了，直接告诉他不就得了！”
李良玉瞪着他道：“我叫你说，你又不说，你说啊！”
李金玉只得做了个投降的手势，闭上了嘴巴。
李良玉见倪汉正眼巴巴地等着他解惑，这才得意地道：“倪兄，我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你怎么还想不到？如今咱们这皇宫里缺的，不就是个后宫吗？”
倪汉听了这话，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啊？”
李良玉看着他恍然大悟的样子，笑道：“倪兄，你知道自古以来皇帝们都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可是当今圣上嘛，咳咳，这个就有点不大方便了。所以只好来这么一招，叫什么来着？唔，瞒天过海，偷梁换柱！”
他说到这里，神秘地眨了眨眼，又道：“听说咱们林长官以前就是圣上的闺密，现在嘛，就专门帮圣上张罗这些私事。”
倪汉这才明白刚才林芳为什么要特意向他交待那两条了，原来这个所谓的健卫营第六队是这么回事。还以为自己进宫是来做御前侍卫的，没想到竟然变成了当今圣上的男宠，这叫什么事呢？
李良玉见他沉思不语，又笑道：“倪兄在想什么呢？”
倪汉“啊？”了一声，忙道：“没想什么！”
李良玉道：“其实我刚来的时候知道是这么回事，也是哭笑不得。不过嘛，只要想通了就好了。其实反正咱们也不吃亏，你说是不是？”
倪汉苦笑道：“良玉兄说得是。”
李金玉又笑着插嘴道：“咱们的良妃，现在可正得宠着呢！”
李良玉一拳捣在他胸口道：“去你的！金妃！”
这两位仁兄看来已经完全接受和适应了这种特殊身份，开起玩笑来也全无顾忌和遮掩。倪汉心想：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要想退出也是不可能的了。况且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如果把他们的经历告诉别人，恐怕大多数人都会羡慕加嫉妒吧。当今女皇高美不仅权倾天下，而且正当年轻貌美，在她身边做个男宠倒还真是不吃亏。
当下毕恭毕敬地对李良玉道：“良玉兄，我完全不了解圣上的习性，若是不小心惹怒了她可怎么好？”
李良玉笑道：“这个嘛，圣上她其实还是不难伺候的，只是有些小细节你要记住，不要触犯了就是了。”
倪汉忙道：“还请良玉兄指点！”
李良玉道：“这第一条嘛，就是在圣上面前一定要听话，而且一定要做出一付毕恭毕敬、小心翼翼的样子。圣上特别喜欢别人崇拜她、害怕她的感觉，最恨别人不把她当回事！”
倪汉连连点头道：“嗯，我记住了！”
李金玉插嘴道：“第二条是圣上她喜欢干净，你上岗之前一定要沐浴、更衣，最好再抽时间薰个香……”
这一条林芳已经提醒过，倪汉又认真地点了点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连珠箭一般接连说出了十来条，倪汉一一记在心里，忍不住苦笑道：“早知如此，我进宫前应该去买几本书来看看，好好学学如何讨姑娘家的欢心。”
李良玉道：“哟，倪兄千万不要这么说，你要是拿瞧寻常姑娘家的眼光去瞧圣上，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哩！圣上她英明神武，气度非凡，绝对不是那些世俗女子可以比的！”
李金玉这回也点头附和道：“嗯，没错！”
倪汉自觉失言，忙自嘲地笑道：“这样呵，那是我想得浅了。”
三人聊得尽兴，不觉就到了晚饭时分。倪汉跟着二李在健卫营的餐厅用了晚餐，又在营区内转了转，便各自回房休息了。这一晚整理了行李，又好好洗了个大澡，便躺在自己房里那张舒适的大床上休息。想到很快就要见到传说中的美女皇帝，心中自然是激动难抑，既有些担心，又盼着那一刻早些到来。第二天白天被人带去学了些基本宫廷礼仪和制度，接下来便在等待中度过，一直等到戌时将近，才见李金玉过来叫他上岗。
健卫营的营舍就在皇宫东门边，进了内东门，又七弯八拐地走了好一阵，才来到了一处庭院外。李金玉回头对倪汉道：“到了。”
倪汉本以为皇宫内都是重楼大殿，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雅居别院型的建筑。抬头看那大门上的牌子，上面写着“栖凤院”三个金色大字。
李金玉上前与在院门处值守的侍卫交接了一番，又问：“圣上回来了吗？”
那个侍卫道：“刚回来没多久。”
李金玉“唔”了一声，对倪汉作了个手势，示意他进去。他们的班分为内值和外值，担任外值的侍卫就在院门处值守，担任内值的则在院内“栖凤楼”的一楼大厅坐岗。倪汉第一天上岗，自然是入的内值，他走进金碧辉煌的栖凤楼，以最标准的程序与上一班的侍卫交了班，然后便静静地坐在值守台的后面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多么奢华的地方啊，大厅里的每一处地方、甚至每一个角落都镶嵌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闪耀着熠熠的光辉，其中还有很多造型古怪叫不上名字的珍品，想来都是外邦进贡的吧。这些宝物夸张在环伺在这里，极力地宣示着主人的威赫和荣光。就连面前这张侍卫值守用的案台，都铺着狄国产的最细腻柔软的天鹅绒布，让人坐在上面非常的舒服。
倪汉坐了一会儿，不禁感到有些无聊。他听说高美的卧房就在二楼，此刻只见那楼道上隐隐透出灯光，倪汉心想：圣上应该还没有睡吧，不知道她此时在做什么？不过也许她睡觉时喜欢开着灯也不一定。
在他的身后有一排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精装的书籍，但是倪汉也不敢去翻阅，因为他不知道他是否有权限去翻动皇帝房里的书架？虽然这书架就在他身边，按说应该就是让内值的侍卫无聊时解闷用的；另外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看哪一类的书——或者说，自己在看哪一类书的时候“凑巧”被高美发现，会让她对自己更有好感？他还担心自己万一看书入了迷，误了什么事，那可就麻烦大了。
于是倪汉就静静地坐着，一边在脑海里设想着如果见到高美可能出现的各种状况以及自己应对的预案，就这样一直坐到过了亥时，倪汉几乎认定高美已经就寝，并决定要去找两本故事书来解闷时，忽然见到楼上的灯光变亮了，显然是高美打开门走出了卧房，随即从楼梯上传来了“笃笃”的脚步声。
脚步声不急不徐，在寂静的深夜里却显得格外清晰。倪汉的心“突突”地跳了起来，他立刻站起身来迎上前去，恰好在那个身影刚刚转过楼梯的拐角时单膝跪地行了一个庄重的大礼：“叩见圣上！”
他的声音不大也不小，正好可以让对方听清而又不至于吓一跳。每一个细节，他都已经精心策划过了。
脚步声稍微顿了顿，随即继续向前走来，一直走到他的面前停下。
倪汉微微抬了抬眼，只能看到一双洁白的鞋子和两条洁白的裤腿。“她的脚真美啊，她的小腿的曲线也很美。”倪汉低着头偷偷地想。
随即听到高美在问：“你是新来的？”
高美的声音沉稳而平静，虽然稍微有些沙哑，但同样让人觉得悦耳动听。倪汉简直是要醉了，立即朗声答道：“回圣上，奴婢是新来的，奴婢叫倪汉！”
在高美面前要自称为“奴婢”，也是二李特地交待过的。
高美轻笑了一声，似乎是被他逗乐了：“你抬起头来。”
倪汉心下舒了口气，看来给她留下的第一印象还不错，其实自己是早就忍不住想抬头了。当下仰面正视了高美一眼，呵，果然是个美女！柳眉杏目，粉面绛唇，青丝高挽，一袭白衣如雪，浑身上下透出一股说不出的高贵典雅，真人竟比从照片上见到的更美，更有魅力。
其实在至尊的权势和地位的衬映下，就算是一头母猪也能透出三分可爱来，更何况高美长得确实不丑。洁白的紧身衣裤下，她完美诱人的身段更是一览无余，胸膛浑圆而坚挺，腰身纤细而柔和，臀部紧实而饱满，双腿修长而匀称。倪汉偷偷咽了一下口水，心想：这个差事倒真是不吃亏。
高美看了他两眼，微微一笑，走到大厅西侧的一张便榻上坐下，问：“你是从哪里来的？”
倪汉毕恭毕敬地又叩了个头，才道：“回圣上，奴婢是从驻中南的第七军选上来的。”
高美笑道：“哦？刘婷舍得放你走吗？”
“……”倪汉一时有些不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顿了顿才道：“刘长官叮嘱过奴婢，要奴婢好好伺候圣上。她还说能入宫伺候圣上，是奴婢几世修来的福分……”
高美面无表情，显然这位女皇对这类奉承吹捧之辞早已听得生腻。她坐在榻上，优雅地对倪汉招了招手：“你过来。”
“是。”倪汉应了一声，站起身来便要走过去。
没想到高美忽然柳眉一竖，冷冷道：“我有叫你站起来吗？”
这句话几乎将倪汉的魂都骇散了去，亏李良玉还说这位女皇不难伺候，没想到竟是这样喜怒无常。当下连忙又扑地跪倒，连连磕头道：“是奴婢不懂规矩，奴婢该死！圣上恕罪！”
高美冷冷地看着他，直到他连磕了十几个头，这才淡淡道：“罢了，过来吧。”
倪汉应了一声，又不敢再起身，只得匍在地上四肢并用，像狗一样爬到她面前。
高美看着他低头撅屁股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你瞧瞧你这个样子，像不像一只狗？”
倪汉心想：反正周遭又没人看见，只要能够让这位女皇开心，面子尊严什么的统统见鬼去好了！当下伏在她的脚边道：“圣上说得对，奴婢就是圣上养的一条狗！”
高美道：“嗯，不错。叫两声来听听。”
倪汉不敢迟疑，仰起头对着高美叫道：“汪，汪汪！”
“哈哈哈……”高美开心地笑了起来，从心底里涌起一阵快感。
——那些迂腐的朝臣们，居然以为我是个女儿身就不能君临天下，哼，真是瞎了他们的狗眼！我现在不是已经是神圣帝国的皇帝了吗？不仅如此，我还要将你们这些男人统统都踩在脚下！
高美一边想着，一边下意识地抬起右脚踩在了倪汉的头上。
倪汉没有提防她还会来这一着，被她这一踩，额头“咚”地一声撞在地上，幸而地面上也铺了一层柔软的地毯，才没有被撞得头昏眼花，不禁苦笑着在心里想：这种情况可也没听二李说起过，却不知道是他们没好意思说，还是自己受到了这位女皇的特别关照？
高美见他发笑，皱起眉问：“你笑什么？”
倪汉忙道：“奴婢的狗头竟能有幸让圣上驻足，所以奴婢高兴得很！”
高美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两眼，抬起脚道：“你起来吧。”
倪汉又叩了个头道：“谢圣上。”
因为她坐在榻上，所以倪汉并没有站起来，只是改匍为跪而已。
高美笑了笑，道：“你不错，还挺懂事的。”
倪汉听她夸赞自己，不由得心花怒放，脸上却只露出恰到好处的一丝喜色道：“圣上您就是天上的女神啊，奴婢自然要对您恭恭敬敬的！”
高美“哼”了一声，直盯着他的眼睛，仿佛要从他的双眼看透他的心一样。倪汉则全然不避，眼中带着十二分的崇敬痴痴地望着她。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高美收回了目光，往榻上斜斜地一倚，道：“我有点累，来给我按摩一下吧。”
倪汉应道：“是。”膝行两步到她跟前，正要动手，高美笑骂道：“蠢货，跪着怎么按？站起来吧！”
倪汉应了一声，轻轻站了起来，却又迟疑地问：“圣上……要奴婢按哪里？”
高美闭着眼睛道：“到处都酸痛，全身都按！”
倪汉心想：虽然她说全身都要按，但她身上的重要部位自己却是打死也不敢乱碰的。倪汉想了想，坐在榻边轻轻地将她的鞋子脱下，先在她的一双纤足上小心翼翼地揉捏起来。
高美的皮肤紧致，肌肉也极富弹性，捏在手中只觉如触温玉。倪汉按完她的双脚和双腿，想要请她翻过身来再按后背，却见她双目紧闭，呼吸均匀，竟仿佛睡着了。这下倪汉又没了主意，若任由她睡在这榻上，万一受凉了可是了不得；可是若要叫醒她，又怕她发起怒来。犹豫再三，才小声叫道：“圣上！圣上！”
没想到高美却是十分警觉，他一叫便猛然睁开了眼睛，随即笑了笑道：“呵，竟然睡着了！”
倪汉心想：你若是能一直这样温柔，那可有多好！嘴上却道：“榻上凉，圣上若是困了，我扶您上去歇息吧。”
高美活动了一下双腿，只觉得血脉通畅，确实舒适了不少，便问：“什么时辰了？”
倪汉道：“回圣上，现在已经快到子时了。”
高美掩着口打了个哈欠道：“你手法不错，今天晚了，明天你再来接着按吧。”
倪汉兴奋地道：“是。”
高美懒懒地道：“我不想走路了，你抱我上去。”
倪汉略一迟疑，便伸手轻轻抱起了她，高美闭着双眼搂着他的脖子，由他抱着来到了二楼的卧房。倪汉推开门一看，本以为楼下的大厅已经是代表了皇家的气派，没想到这里的陈设奢华更胜大厅十倍，卧房正中摆放着一张宽大至极的凤榻，榻上罗枕锦被明艳夺目，更有满屋幽香沁人心脾，让人感觉就像是卧在花众中入眠一般。
倪汉暗暗咽了一口唾液，将高美轻轻地放在那张凤榻上，又给她铺上锦被，正要躬身退下，衣襟却被高美一把拉住了：“你去哪儿？”
倪汉小心地在床边跪下，答道：“回圣上，奴婢要去楼下值守。”
高美微微一笑，道：“别去了，把衣服脱了，上床来陪我睡觉！”
“这个……”倪汉虽然已经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觉得装一装矜持还是很有必要的。
没想到高美一把抓住他的耳朵，笑道：“狗奴才，你要是敢让我再说第二遍，我就把你的狗耳朵给揪下来！听到没有？！”
倪汉惨叫着告饶道：“唉呀……奴婢知道了，奴婢遵旨就是！”
高美得意地松开了手，倪汉飞快地脱下衣服，钻进了她的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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