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新的开始(四)
安泽家是从19世纪末新兴起来的阴阳师一族,因为低调行事,在日本并没有什么较高的名气,但做事快准狠,在这行业中,被传闻是比妖怪还要妖怪的存在。
安泽小隐则是安泽当家人的独子,其父性格严谨处事狠辣果断,其子自幼教育可想而知。
没有玩耍的时间,没有偷闲的时候,每天每天,只是练习画符,加强身体,训练式神。
在这种情况下长大的孩子,性格不是沉默寡言接受父母的一切,就是慢慢积攒怨气有一天爆发开始叛逆。
安泽小隐知道父母都是为了他好,所以咬牙坚持下来,但适当的放松一下还是必须的,于是就趁着佣人们开小差时,偷偷溜出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丰富多彩,只不过没敢跑太远,毕竟父亲时常会来抽查他到底有没有用功。
因为父亲的教育,妖怪对于他来讲,尽是一些穷凶极恶之徒,对待他们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杀,要么收服沦为式神。
六岁的安泽小隐已经到了上学的年纪,却因为父亲说学校教导的都是些无用之物而拒绝了妻子的提议。
偶尔在墙边听到孩子们上下学时欢快的脚步声,他就无比羡慕。在做完父亲交代的一切所谓学业,时常坐在自家墙头上,望着外面的种种,心情很失落。
大概知道这样的教育迟早会出问题,安泽当家同意了妻子的建议,每天放儿子出去玩三个小时。
劳逸结合很好,像一根弦似地总是紧绷,总有一天会受不了断了,那时候亡羊补牢早已为时已晚。
于是乐呵呵的跑出去玩。
安泽小隐不太擅长于人接触,家里大多仆人都是式神,很少有同龄孩子,所以他就算出去,也不是往人多的地方,而是人少。
他接触最多的,都是妖怪,而最喜欢的游戏,则是玩捉迷藏。
赢了,可以给他们奖励,输了,就只能罚跑,而在罚跑的路上,偷偷的做了些手脚,最爱坐在墙头上看那些妖怪的脑袋被人们踢来踢去,却还是恳求着有人能将脑袋捡起来还给他。
很有趣,不是吗?
“幸村君是从哪里知道这么多的?”
下午三点半,夏目和幸村出门,因为某人很想见识一下所谓的头在地上滚的妖怪是什么,笑的一脸百花齐开,灿烂无边,看的夏目嘴角微抽,怎么都说不出拒绝的话。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腹黑?
夏目默。
于是边走便听幸村说起有关安泽家的事。
“莲二算是安泽家的远亲,稍微能看到点影子,大概就是这微薄的血缘关系吧。”
“哦。”血缘关系,就像玲子外婆一样。
夏目眨了眨眼,看着走在他前面的斑,笑道:“也就是说,猫咪老师捉迷藏被抓到了?”
“才没有!”斑回头冲他咆哮:“明明是我赢了!”
“赢了那为什么还是被困了?”
“那小子太阴险了!”斑气呼呼的回道。
他当时其实不怎么饿,但是被香味勾起了馋,就勉强陪小孩子玩一下,捉迷藏肯定赢了,只不过……
[猫咪妖怪,我对猫毛过敏,你能自己来拿吗?]安泽小隐为难的将油纸包放在地上,歉意的笑笑。
[哼。]虽然很怀疑对方是否好意,不过在他眼皮底下不可能耍花招,于是稍微警戒的就过去了,但是没想到……
“谁叫猫咪老师太贪吃了。”夏目无力,幸村淡笑不语,斑只能发怒,却也怨不得别人。
到了那条街时,发现那只妖怪还是被困在原地,脑袋脏兮兮的在地上狼狈的微微滚动,像是发现他们似地,忽的转过头,目光直视夏目,然后,嗖嗖嗖的跟装了马达的轮子一样,以诡异的快速冲了过来。
夏目差点没惊的一身鸡皮疙瘩,任谁看到一颗脑袋冲自己滚过来都会尖叫一声吓跑,他能镇定站在原地多亏了早已见惯。
“求求你,帮我捡起脑袋吧。”
在快撞到夏目的脚时,脑袋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的播放器,卡的一下停住了,而后面朝上,表情依旧空洞洞的望着他,哀求。
夏目僵在原地,哭笑不得。
买完衣服回去的途中他们没发现,而过来却有,那么大概被困不超过两个小时,也就是说,那个安泽小隐,应该还在附近?
虽然在归还名字的那三年中,夏目见过各种各样的妖怪,但却从未一次,捧过妖怪的脑袋,毕竟那种感觉就算试想一下都相当糟糕,他不想亲自体会一次,而且,不是还有不用这样也能解救的办法吗?
夏目从包内掏出出门前放在里面的一把小小的折叠刀,将画阵破坏掉,被困的无头妖摇摇晃晃的向前走和往回滚的脑袋会和,弯腰捡起,按上,然后冲他行礼:“非常感谢您!”
“不用……”夏目讪笑。
幸村看着夏目好似单人相声般的举动,稍微有点遗憾,他只听说安泽家的事,却从未见过,所以对传闻中的妖怪,很是好奇。
真想看一看,夏目眼中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
“你为什么要放了他?”一直坐在不远处树上的安泽小隐自夏目出现时便察觉有些不对,等对方破坏自己画的阵法时,很不明所以,起先只是惊讶对方居然能看到妖怪,而现在则不明对方为什么要放了妖怪,于是从树上跃下,走了过来,质问。
“为什么要困住他?”
夏目反问,那只妖怪见到安泽,居然弯腰道歉:“对不起,安泽先生,我没有跑完。”
“因为他们是妖怪啊。”安泽小隐理都未理,褐眸只是单纯的好奇和疑惑,回答的理所应当放佛天经地义。
“就因为他们是妖怪,所以应该被你欺负吗?”夏目有些生气了,这种情况在以前经常见,但他还是无法忍受。
“父亲教导我,对待妖怪不能手软,不能为己所用,就只能除之后快,我没杀他,只是困住了他,我有什么错?”
父亲的教育根深蒂固,妖怪对他来说都是穷凶极恶的,没有什么善类,所以安泽小隐很好奇,为什么对方会放掉妖怪?难道他就不怕有危险吗?
“奇特的教育方式。”幸村蹙眉,以前他就在想,难道安泽当家的家人或者友人被妖怪伤害过,所以才对妖怪这么仇视?
“妖怪也有好坏之分,你这种恶作剧已经不单单是游戏,而是恶意。”夏目想不通,什么样的父亲会这么教育孩子?
“妖怪就是妖怪,没什么好坏,你这么袒护妖怪,难道和他们是一伙?”安泽小隐是绝对不会质疑父亲的教育,也不会忤逆,虽然有时候他觉得这样也不太对,但自小就是这么被教育下来的,早已失去了自我判断的能力,对待父亲的话就像圣旨一样,只要照做就行。
夏目的话就相当于否决了父亲一生所坚持的信念,毁了他自小坚持努力的信仰,大概就像是,报杀父之仇却发现父亲不是亲生,我到底抱哪门子的仇的感觉?
“我们并不是一伙,只是觉得你这样做有些不分黑白,恶作剧也要有个限度,你这样很过分。”
三年前的夏目性格是温柔有些圣母,但说话不会那么直白伤人,则是委婉,但三年中发生的事太多,见得多,了解的多,对于某些人,说的太轻反而适得其反。
很多人对妖怪有太多误解,稍微有一点袒护的迹象,就被认为与其同流合污,亦或者被妖怪迷糊,根本不听人解释,最后往往铸成悲剧时幡然醒悟。
夏目不希望安泽小隐日后会如此,趁他还小,还能改成。
“我过不过分由不得你来管。”安泽小隐握紧双拳,瞪着夏目,“是妖怪就得除掉,这是安泽家一百多年该做的事情。”他从怀中抽出一张符纸,默念咒语,符纸飞向那只妖怪脑袋头上,他道:“你这么袒护妖怪,那么我就让你看看,这些妖怪的本性!”
“什么?!”夏目惊,斑眯眼,幸村怔了怔,他忽然发现自己居然能看到妖怪了,只见那只妖怪忽然惨叫一声,身体迅速膨胀,原本空洞表情此刻变成了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嗷嗷叫着,向他们扑了过来。
妖怪会吃人,喜欢吃小孩的传言并不是空穴来风,安泽小隐用符咒激起了妖怪潜在的本能,使其魔化了。
“小孩子的把戏。”斑凭空跃起,正要变回原形退敌,安泽小隐又再次甩出一张符纸贴到他脑袋上,让他跌了回去,夏目见状,连忙抱起斑,和幸村快速向不远的小山坡跑去。
这个时候人不多,这种情况很容易发生事故,他必须把妖怪引到无人地方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2013.3.20:这章应该够了……
你们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