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七月的湘水一中学生、老师都放假，校园里空荡荡的，只有刺眼、毒辣的阳光充斥着整个天空，树上的知了不知疲倦的鼓噪不停，让人烦闷不安，李正旺去年大学毕业到湘水市教育局报名后曾在胡操军的单身宿舍住过两晚。现在作为一个即将下岗的工人重回到这熟悉的母校，李正旺感觉背脊发紧，头皮发麻，低头、行色冲冲穿行在斑驳的树荫下，心里不断祈祷：千万别遇到熟悉的人，尤其是老师啊。

“李正旺，李正旺！”

李正旺心一紧，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位身材高挑，一袭淡蓝的长裙的少女站在不远处教学楼树荫处，不断地向他招手，齐耳的短发，红扑扑的脸蛋彰显着青春与活力。李正旺楞了一下，从与胡操军相貌很相像，马上肯定少女应是胡操军的妹妹：胡操颜。四年未见，以前青涩的姑娘出落得大方、稳重、靓丽起来，让人眼前一亮。

“胡操颜，很巧啊，我去找你哥。“

李正旺大步走到胡操颜旁边，两人像是心有灵犀眼光同时看向对方的眼睛。

”我哥不在这里，他住医院了。“

李正旺立马扑捉到胡操颜眼里一丝悲愁，惊诧地道：”什么原因住院了，前段时间还说要去我们厂打球呢！“

胡操颜神情低落地道：

”上两天不知为什么事，被街上的混混打了，从后背被人砍成重伤了，今早才苏醒过来。“

”那个混混？你哥应该不会去招惹那些人？“

”我也不知道，听说是被“幽灵“的人砍得！“

李正旺读高中那会就听说过”幽灵“：传说”幽灵“是湘水市混混的一位老大，有几百手下，还从中选出”四大天王“统领**区而唯一能同他抗衡的是JN区的黑老大”铁坨“。也常常能道听途说他们的光辉事迹：某某一人把某某某几个人砍了；某某老大又把某某的地盘抢；”某时某地”江北“同”江南“群斗得血雨腥风，而后把市第一人民医院住满了……说的人眉飞色舞信誓旦旦好像他刚刚从现场回来，然李正旺每次走在大街上都没有看到他们形容的火爆的场面，只有人民警察昂首挺胸地巡视大街小巷，人们生活依然安定、从容、一片祥和。”幽灵“的可怕与恐怖似乎只是存在于人们的传说里。现突然听说到身边鲜活的人，真切的事、李正旺才深深感觉到震惊，恐怖、愤怒、与仇恨。

李正旺急切地道：“你快告诉我哪个医院？哪个科室？我现在就去看他。”

“市第一人民医院，外科二楼住院部，”胡操颜快速答道，想了想后又接着道：“正旺哥，你等我一下，我到家带上中饭，去医院换我妈回来，她待在医院已两天一夜了。”

'好吧！我就在这等你。“

看着胡操颜的身影消失在教学楼后面的家属楼群里，李正旺心里乱成一团。

参加工作后，在李正旺心中“幽灵”已不再是一团雾水，他是李正旺的同事“油嫂”的小叔子。

年前7月，李正旺从**化工学院毕业分到湘水化工厂，经过“三级“（厂、车间、班组）培训，油嫂成了李正旺第一个正式领导，其实油嫂并不姓油，只是她丈夫叫游天，又因她从进厂就在仓务部分管各种各样的油料，始初去领油的人开玩笑叫”油嫂“，慢慢就叫开，而且越叫越顺口了，久而久之人大家反而忘记了她的本名了。

油嫂的丈夫三兄弟：游天、游地、游杰。油嫂丈夫游天原是中专：湘水市化工学校的老师。为大规模开发岩盐资源，1988年初湘水市投资2.2亿开始筹建湘水化工厂，游天老师被市里委任：湘水市化工厂筹建领导组：技术总负责人。

1990年5月湘水市化工厂正式投产后，游天老师担任第一副厂长，分管技术、仓务、销售等工作。而后不久“油嫂“也带着5岁的女儿从市化工学校调来化工厂，任仓库管理员。后来游天副厂长在一次出差中遭遇车祸而亡，留下油嫂独自带着10岁的女儿游婷生活着。虽然孤儿寡母，可在厂里、家属区里依然没有人敢欺负她娘俩，一是游地在厂里任中层干部——质检科科长；二是游杰乃湘水市大大有名的“幽灵”，手下兄弟众多。据说游杰心狠手辣、狡诈如狐、又神出鬼没，后被人送了一外号“幽灵”。在湘水市几乎没人敢惹，人们都如拒瘟神一样，都不愿招惹他们，尽量离他们远远得。油嫂也似乎并不喜欢这个小叔子，一年来油嫂从未在李正旺面前主动提起这么个风云人物，就是李正旺从别人那里知道“幽灵“就是游杰，主动向油嫂打听有关游杰的事，油嫂都是一副很不干脆、很不情愿的样子，简简单单、草草a比划一下了事。不过从油嫂的一些只言片语，李正旺能感觉到游杰对他这位大嫂还是比较尊敬与照顾得。

过了十来分钟，胡操颜左手提着一个不锈钢保温饭盒，右手撑着一把小巧的遮阳伞，急促地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