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烧饼磕牙药鼎出
金雕寨魏大寨主见姜潮阳死去,嘴角边露出鄙夷之色,转而变成一副悲切的模样,竟然无泪枯泣:“姜贤弟,我并没想要你的性命啊,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呢?就是不肯交出来!”
话语未落,就一把抓起姜潮阳的身躯,见也已停了呼吸,喝道:“剥了他衣服,细细搜查。”
屋檐下,姚珂几时见过这等惨状?更是不敢吭气,他只和那矮瘦老者相距不到百米,真怕那老者随手打来自己就没命了。又见这老者装模作样的泣声,心里暗笑:“呸!猫哭老鼠,作戏么?这周围也没谁有心事欣赏你的表演啊!”
几名黑衣武者应道:“是!”
立即剥去死者的衣衫,只见长衣之下绑着一个包裹,两名黑衣汉子迅速打开包裹,但见包中有包。
魏寨主挟手攫过,捏了一捏嚷道:“他奶奶的!骗人的玩意,不用看了!快在周边仔细看看,将那烧饼摊子拆开细查。”
十余名黑衣汉子应声,呛啷几声就将摊子拆的七零八落,就连里面的炭灰也不曾放过,都是一把一把地细细摸搓。
魏寨主只是叫:“细细的搜,什地方都别漏过了!”
此时,姚珂的肚皮又开始“咕咕”叫了起来,只因为污油沟边的那个烧饼离自己太近了,深深地吸引着他的目光,引得口水直流。他早想爬去拣来吃了,但见那些凶神恶煞的武者,却吓得丝毫不敢动弹。
直到天色渐黑,周围有了一些阴影,他终于鼓起勇气慢慢爬过去,伸出污秽的小手抓起烧饼,顾不得饼上沾了污水烂泥,轻轻咬了一块含在口里,却不敢咀嚼,生恐被那些手执刀剑的强盗们听见。口中衔着一块烧饼,虽未吞下,肚里似乎已舒服得多了。
这时,一众黑衣武士已将周围掀了个天翻地覆,连地下的石板也一块块挖起来查过。见再也查不到什么,魏寨主努了努嘴,宋钟基喊道:“收队!”
“慢着!”
镇外传来一声厉喝,隆隆作响,荡漾在整条街上。又是两骑武者,自镇东口飞奔过来,胯下的异兽更是神骏。
男子已近五十来岁,精神灼烁,干练精瘦,一撮花白的山羊胡须,骑着一只黝黑的老虎。女人一袭白纱裹体,腰间流苏飞舞,背后彩带飘飘,花容月貌,看不出多大年纪,却以一只三眼白鹿为坐骑。
震天的喝叱声正是山羊胡子发出,别看他个子不高,嗓门可大,气势逼人。山羊胡子一身黑衫,背着的长剑也是黑色的剑鞘,两骑并肩疾驰而来,看到姜潮阳的尸首以及满地损毁的杂物,同声惊噫:“咦!”
山羊胡子“嘿嘿”一笑,抱拳对魏显鹤开言道:“恭喜金雕寨魏寨主,这次将拜弟也杀了,获得了稀世宝物!”言语之间,很是不屑。
金雕寨主魏显鹤一抬眼,火光照耀下见来人一男一女,一黑一白并肩而立,男的精气逼人,女人雍容华贵。二人背上各斜背着一柄长剑,只是剑鞘剑惠黑白分明,心中一凛,随即想起两个人来,一挺腰站了起来,抱拳说:“原来是南疆普陀海上“黑白双剑”夫妇大驾光临!”
魏显鹤跟着大声喝道:“众弟兄快起来行礼,这两位是威震南北的“黑白双剑”石大人和宁夫人。”
一众武者轰然站起,微微躬身,魏显鹤心下嘀咕:“石承天夫妇跟我金雕寨可没纠葛,这时找来,难道也为了这件物事?”游目往四下里一瞧,一望平野,更无旁人,心想:“虽然听说他夫妇双修剑术,修为了得,终究好汉敌不过人多,又怕他何来?”
石承天又是微微一笑,说道:“明人不讲暗语,我夫妇二人也是追这姜某而来,既然魏寨主已经得手,老夫也不强求,江湖规矩乃是见者有份,我看寨主也算见过大世面的人,总不能独吞宝物,让我夫妇二人空手而归吧?”
魏显鹤脸上肌肉牵动了几下,随即镇定,笑道:“贤伉俪消息也真灵通,这个讯息金雕寨也听到了。唉!不知是那个狗杂种造的谣,却累得我这拜弟枉送了性命,我们二百多人空走一趟那也罢了,只怕江湖上谣言满天飞,都向我金雕寨打起主意来,这可不冤么?”
“玉面狐”宋钟基说道:“那姓姜的修为甚是了得,“火尖枪”罗援的性命也送在他的手下,后来魏寨主出手,双掌将那姓姜的震下屋顶,当时便将他震得全身筋折骨断,五脏粉碎..................”
宋钟基除了偷壁采花别无他长,口齿倒是灵便。加油添酱将众盗伙如何撬开烧饼摊地下的砖头、如何翻倒面缸、炭灰说了一大篇,只是略去了取去死者腰间包裹一节。
石承天听完玉面狐的讲述,却是不信,心道:“这魏显鹤见到我夫妇一到,便全神戒备惴惴不安,若不是他已得到了那物事,又何必对我们夫妇如此提防?”
心知这伙人若是得手,定是在魏寨主手中,这一小小的金雕寨主,还想逃过我“黑白双剑”的掌心?也不吱声,骤然间右掌挥去,将魏显鹤左腕挟住,
魏大寨主瞬即半身酸麻,又惊又怒。自从夫妇二人现身他便凝神应接,不敢有丝毫怠忽,那知石承天说动手便动手,竟然捷如闪电地抓住了自己的手腕,一招未交便落入对方手中,才知道自己和来人的修为实力天壤有别。
石承天道:“魏寨主既已取到宝物,借来一观如何?”也不由魏显鹤分说,伸手便除下了他右腿绑腿,从中取了一个小包出来,正是得自姜潮阳身上之物。
魏显鹤又惊又怒,又是诧异:“这……他怎地知道?难到他竟然练成了天眼,能够远隔几千米看见我的动作?”
其实,石承天一到便察言观色,见魏显鹤目光无意识地瞥了右腿一眼,猜想此物定是藏在他右腿内,果然一搜便着。
石承天左手三指在那小包外捏了几下,脸色微变,魏显鹤却急得胀黑了脸。石承天冷冷笑道:“魏寨主如此在意此包,还你好了!”说完就将包裹递还过去,同时也松开了紧钳的右手。
魏显鹤急忙打开小包,拆了一层又一层,拆了五层之后,只见包内有一块半圆小石子,外圆内方,其形扁薄。一怔之下,不由得惊怒交集,心知姜潮阳不是将那物藏在隐秘异常之处,便是已交给了旁人,此番空却跋涉,更是受了这石某的腌臜气。
石承天微笑道:“看样子魏寨主也受人愚弄了,海涵!”
魏显鹤气不打一处出,冷哼了一声却不敢发作,扔了包裹退后数丈。
石承天一双鹰眼扫射了一番,似乎有所不甘。又在姜潮阳身上细细搜寻,连他发髻也拆散了,鞋袜也除去来看了一番,也是毫无发现,不禁失望地长长叹气。
夫妇俩相对黯然,白衣女子道:“夫君,这些日子也苦了你啦,咱们就此返回南疆吧。”
石承天知道妻子素来爱静,这次难得陪自己出门,便说道:“也好,既然来到东域一趟,总得到大夏王城逛逛,给你添置几件衣物、首饰也是好的!”
白衣女子宁怡馨,年少以美色驰名,人近中年,对容止修饰更加注重。她凄然一笑,说道:“自从小石儿失踪,这几年来,你给我添置的衣物,已经有几屋子啦!”
她说到“小石儿”之时,泪水又夺目而出,一瞥眼间,只见姚珂坐在墙角边,猥猥琐琐污秽不堪,不禁起了怜意,问道:“你妈妈呢?怎么做叫化子了?”
姚珂想不到这华贵的女子突然对自己说话,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道:“我……我……”
姚珂一直提心吊胆,这时见这美妇和颜悦色,不禁对她产生了无限的好感。
这时也确实饿得厉害,心想有这好心的夫妇在此,那些强盗应该不会对自己怎样。惊慌之心渐去,张口往手中烧饼上用力咬下,只听得“咔”的一声响,上下门牙大痛,似是咬到了铁石,忙吐在左手掌中,见是一块薄薄的白骨般圆饼。
“哎呀!这卖烧饼老头的怎么这不实诚,包个肉馅连白骨头都带在里面!”姚珂看了一眼,也不去细想来不及抛去,见饼中再无异物,当即大嚼起来,一个烧饼顷刻即尽。
蓦然间,金雕寨魏寨主一声大喝:“四面围住了!”
姚珂一惊,抬起头来,只见刚才还懒洋洋准备离去的一众强盗,如打鸡血一般,突然拿出各种武器,飕飕几声依次跳上在街头、屋顶,将这里层层包围,似乎是早已排练好的阵势。就连身边的山羊胡子也对自己投来了犀利的目光,神色异常激动。
石承天怎么能不激动?
只见那小乞丐左手拿着一块圆圆的白玉圆饼,虽是粘着面粉糊浆,也掩不住其表面莹莹光泽,似乎便是自己要找的物件。待见身后几名黑衣人长剑闪动,竟是要上前抢夺,当下不及细看,立即反手拔出黑剑,身形转动,黑剑滴溜溜地转了一圈。霎时之间,姚珂的四周形成一圈黝黑的剑芒,将小乞丐全身罩在剑光之中。
只觉刀光刺眼,全身凉飕飕地,小乞儿下意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心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奶奶个熊啊!老子怎么突然成了宝贝,这些要抢夺我这么个小乞丐?”待看见四周的目光都只盯着自己的左手,姚珂突然明白过来,原来这些人是要抢自己手里的这块白玉般的圆饼。
便在此时,七个黑衣人各出刀剑,幻成一道光网,在石承天和小乞丐身周围了一圈。白光是个大圈,大圈内有个黑光小圈,黑芒小圈内有个小叫化眼泪鼻涕的在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