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阿呆
麦小吉心里刚舒了一口气,只见一道金光从窗外闪入,又快速没入了麦小吉的袖底。此时,只听“铛”地一声古朴浑厚的钟声,子时到了。一切,只发生在眨眼之间。下一秒,包厢的门被重重踢开。
“哟,无影姑娘来得可真是及时,这第七日刚过完,你就来兑现赌注了?”麦小吉依旧坐在窗边,笑得人畜无害。
无影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睁眼,刚刚眼里的波澜已平复下去,道:“你们要我做什么,说吧。”
“这位客官,不好意思,我们已经打烊了。”一位皱巴巴的老者站在昏暗的柜台前,一边收拾着柜台上的东西,一边如是说道,声音嘶哑粗噶。
“我手上有点儿东西,需要寄存在您这儿几天。”
老者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瞪着一双浑浊的玻璃眼,将来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珠子又转了转,最终道:“客官,请您借一步说话。”
老者颤颤巍巍地走出三尺来高的柜台,杵着根光溜溜的拐杖,驼着背,跛着脚,拐进了柜台旁的一道只容一人通过的窄门里,暗九跟了进去。
“敢问客观要寄存的货物,是什么?”
“兰明草。”
“嘿嘿,那玩意儿可不好找到啊,”老者一边说,一边从木格子书架上取出一本册子出来,丝毫没注意暗九已经鬼魅般地到了他身后。
“你一定......”话还未说完,老者已经被暗九掐住了脖子,并重重掼在了地上,一脚踢开了他手中的拐杖后,“咔嚓”一声,踩在了他的手腕上。
暗九一只手死死摁住老者的脖子,力道重得老者的头都快陷进地里去,另一只手摁住了老者的手。老者那双浑浊的玻璃眼,鼓得都快掉出来了,像要窒息一样。但是,暗九深知,一切都是假象,血族不需要呼吸。
“刚刚进来的那个披着黑斗篷的女人,寄存的是什么?”暗九面无表情地问道,声音毫无起伏。
老者张了张嘴,艰难地发出两个无声的音节。对于暗九来说,已经足够了。
“今晚的事,要是传出去一个字,我保证你第二天只剩一搓灰。”说完,暗九已不见踪影。老者歪着身子颤巍巍地爬了起来,看了一眼地上的册子。长长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头儿,跟丢了,”一个黑衣人从墙角里现身,对暗九报告道。
“先回去,”暗九本就没指望能派人跟上无影,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罢了。好在他现在已经确定了那女人就是无影,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
“咦?旭青他人呢?”无影一进屋就发现和往常不同的地方来——一直陪在麦小吉旁边的那个俊美的男人不在了。
“不知道,”麦小吉也觉得有些奇怪,前两天还在的人,说消失就消失,连句话都没留下。以前怎么甩都甩不掉的人,现在突然消失了,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你那边怎么样了?”麦小吉问道。
“上钩了,”琥珀色的眼底泛出一抹笑,“不过,要是旭青临阵脱逃了,你可如何是好?”声音里透出几分唯恐天下不乱的味道。
“他不会。再说,明天的事儿,我一个人也足够应付了。”麦小吉耸了耸肩说道。
“咦——你就不怕他弃你而去?他长得这么可口,夜族里比你有风情的女人多了去了,指不定他已经被哪只野花勾了魂去了呢……”
“如果他真的是这样的人,那就随他去好了,不过,”麦小吉顿了顿,继续道:“我相信他。”
“唉,没趣,”无影身形一闪,就消失了。
麦小吉坐在台阶上,看着黄昏渐渐被夜色浸染,圆月逐渐爬上中天。今晚,是十五呢……不知道从哪个月开始,每到十五她都宁愿一宿不睡也不愿意陷入那个奇怪的梦。与其说是奇怪,不如说是她厌恶那个梦了吧。那个不停地唤她“尘玉”的梦……她不是什么尘玉,她是麦小吉……
“呆子!”一只手从麦小吉眼前晃过,麦小吉抬头,发现旭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面前了。
“你刚刚在想什么呢?像丢了魂儿一样,”旭青走到她旁边,坐了下来。
“想你呀,”麦小吉向旭青抛了个自以为是媚眼的媚眼,后者身体明显一僵。麦小吉心想果然把人吓着了……
麦小吉用手肘撞了撞旁边的人的手,然后偏头厉声道:“说,你这两天去哪儿了?”
旭青嘴角一挑,眼尾更上翘了,一双墨瞳里闪烁着光,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愉悦,道:“两天不见,你是不是想我了?所以现在坐在这里可怜巴巴地等我啊?”
麦小吉:“……然而并没有,”麦小吉站了起来,拍拍屁股打算走人。
“唉,你怎么这么无情呢!我的心都凉了半截啊!”旭青似是十分哀怨地感慨道。
麦小吉却装作没看到,“那你就自己用火之灵气暖一暖,保证你马上就能热血沸腾!”她甩了甩有些麻的脚,抬脚往自己屋里走。
“啧,既然你这么无情,我还是把这破玩意儿丢了吧,虽然浪费了点……”
麦小吉立刻收回自己已经迈进门槛的一只脚,屁颠屁颠地又坐回了旭青身边,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两支“箭”。
箭的中间有一个横置的三环手柄,箭的一端呈圆柱形尖刺状,另一端呈扁平而细窄的薄片状,像是一把短小的窄刃利剑。
麦小吉看到它的那一刻,觉得它是有生命的。她的心跳,在慢慢地和它的呼吸相吻合,这是一种微妙的感觉。但这样的感觉却有着莫名地熟悉感,麦小吉却不记得自己在什么时候有过类似的感觉。
麦小吉痴痴地问:“它叫什么?”
“阿呆。”
“哈?!”
“它叫阿呆,”旭青用手指了指麦小吉手中的两只,一脸正经地说完后,麦小吉觉得,她手里的两只微微颤动了几下,似是对唤它的人的回应。
卧槽!
麦小吉抽着嘴角艰难问道:“这名字,是谁起的?”
“当然是我啊,”旭青贱贱地笑了,“它从出生的时候就开始沉睡,一直等到现在才被我唤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