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被撕碎的思维
刑警大队办公室
“郭大才子，工作效率很高啊！这么早就回来了？”走进办公室后，沈海一眼就看到了闷闷坐在电脑前的郭诚。
“人家老头儿都病危了，话都说不利索！何况他儿子说，潘群已经医院都住了半个多月，我一看这情况，干脆打道回府了！”一行毫无收获，郭诚满脸写着沮丧。
“得！一共就两个‘潘群’，这下全排除了！”朱磊的情绪，比郭诚也好不到哪里去。
“怎么？那52岁的潘群也没戏？”听了这话，郭诚更是失望。
“李彬被害时，他正在拘留所里，没有作案时间。”沈海回答说。
“沈队，需不需要查一查流动人口？凶手很可能不是峪江本地人。”这时，朱磊又提出了建议。
“急什么急？这‘潘群杀李彬’本来就没有事实依据，全是康安平这个‘还魂’的人说的话，可不可信还两说着那！在没有新证据之前，贸然查流动人口，就是把整个刑警大队填进去也破不了案！”沈海气呼呼地说。
一看队长“动怒”，朱磊也只能吐吐舌头，不再噤声了。
阳光心理诊所
王克：你叫什么名字？
康安平：李彬。
王克：你有直系亲属吗？
康安平：有父母。但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没了，听母亲说，是死于肺结核，那时我才四五岁，刚刚记事吧。
王克：那你母亲呢？
康安平：母亲一个人把我带大，不容易，等我读中学的时候，就累出了一身病，后来得了胃癌，也没了。
王克：后来呢？
康安平：后来的事……真的记不清楚了……只记得母亲走时……我哭得天昏地暗……那时的我……真的无依无靠了……
王克：你母亲去世之后的事情，你还能记住多少？
康安平：记得……记得潘群要杀我……用石头砸了我的头……把我推下斜坡……松针……有很多松针……
王克：潘群为什么要杀你？
康安平：不知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王克：记得严英吗？
康安平：严英……严英……好熟悉的名字……身边女孩子说……她是我的妻子……可我却记不起来……我们一起生活过了……
王克：康霞和康宁呢？还有没有印象？
康安平：别人都说……那是我的儿女……可我……可我还是想不起来……谁都想不起来了……
王克：当你回忆过往的时候，有什么感觉？
康安平：感觉……感觉过去中的一切都被雾蒙住了……画面好像很熟悉……但我什么都看不清楚……
王克：别着急，我会帮着你慢慢想，帮着你拨开那层雾，看到应该看到的东西。
康安平：谢谢了……
房间内，王克正在对半催眠状态下的康安平进行引导式对话。
房间外，是期待结果的韩景辉和焦灼不安的康霞。
终于，门打开了，王克稳健地走出。
“王医生！我爸爸怎么样？”见状，康霞急忙上前追问。
“放心，我们进行了一次很放松的谈话，他现在已经睡着了。根据你对患者症状的描述，近段时期，他的精神应该处在一种极端疲劳恐惧且焦躁的状态，安稳的睡眠，就是最好的治疗。”王克很有耐心地对康霞说。
“王医生，他究竟是怎么了？是精神方面的问题吗？”韩景辉也急忙询问。
“仅仅通过一次引导式的谈话，我还不能全面了解他的精神状况。但根据以往经验判断，患者应该是出现了选择性记忆障碍。”王克很专业地介绍说。
“这……什么记忆障碍……是什么意思……”听到这些词汇，康霞显得手足无措。
“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只见王克轻松取过一张窄窄的纸条，开始了浅显易懂的解释，“一个正常人的记忆，就像这张纸条一样，连贯又清晰。”
紧接着，王克突然“擦！擦！”几下，把纸条撕成了好多块，旋即扔掉了其中一部分，并把剩下的部分打乱了顺序，继而说道，“而患者的记忆，则如同这些纸条碎块，不但丢失了一部分，剩下的记忆，也是凌乱不堪，顺序全都被打乱了。如果想让他的记忆完全恢复，首先要理顺现有的碎块，再找回丢失的碎块，继而再把它们按照原有顺序拼接起来。”
“那……王医生……我爸爸恢复记忆的可能性有多大？”此时的康霞，只关注治疗的结果。
“抱歉，现在我还不能给你答案。我只能告诉你，这一定是个漫长又艰难的过程，因为，对精神方面的疾病治疗，带有极大的不稳固性和不确定性。患者的任何经历、受到的任何刺激，都有可能让他的病情好转，例如前段时间的车祸，就让他捡回了一些记忆碎片，当然，也有可能更加恶化，这都是不确定的。”面对康霞期待的眼神，王克却只能给出理性的答案。
“没关系，只要有希望，我一定不会放弃的！我一定让爸爸记起我，记起妈妈和哥哥！”令人感触的是，听王克没有完全否定父亲的治愈希望，康霞的目光，顿时变得异常坚定。
“尽管治疗前景并不乐观，但你前段时间的做法还是很正确的。以后，只要有时间，你就尽量引导你父亲回忆一下过去的生活片段，尤其是难以忘怀的事情，会对他的记忆恢复起到很好的作用，甚至是关键作用。根据以往的成功病例，医生的治疗只是辅助，家人长期不懈的坚持和关心，才是患者治愈的主因。”王克好心提示道。
“放心吧，王医生，我一定坚持做下去。”康霞坚定点了点头。
“在饮食方面注意一下，多做些滋补的汤类食物。另外，我再给你开了一些健脑安神的药物配合治疗，不过，一定严格按照用量服用，切勿药物过量，否则会产生副作用。另外，每月月初，记得回来复检。”说着，王克把手中一张诊所便笺递给了康霞。
“谢谢王医生！我去取药了！”快速接过写着药物的便笺，康霞快步向诊所的药房走去。
待康霞离开后，韩景辉才得以与王克进行单独谈话，“王医生，十分感谢您的帮助和支持，这位患者对我们十分重要，还请您多多费心。”
“放心吧，我和你们钟局是老交情了！他安排的事儿，我全力以赴！”王克温和地笑着说。
“王医生……”这时，下意识看了一眼药房方向，确定康霞还不会返回，韩景辉又谨慎地询问到，“依照您目前的推断，这位患者……有没有说谎的可能？或者，他当前的精神状态，会不会是一种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