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狐假虎威
而后便猛然回头,明亮的大眼里冷不丁的掉下来两颗豆大的泪珠。
凤弦月吓了一跳。
“川雪,你怎么了?”
“月儿,今天……谢谢你!”握紧了她的双手,千川雪哽咽道。
原来是为了这个。凤弦月连忙松口气。“这有什么好谢的?你帮了我那么多,我为你做件事也是应该的。”
“但是,这还是我这些年第一次赢了那个小贱人!”千川雪恨恨道,眼泪扑簌簌直往下掉。
“你说,过去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么做呢?就看着她们母女在爹跟前装模作样,做尽了好人。如果我早点把那些话说出来,那对贱人也不会张狂到现在了!”
想起那个小贱人方才的模样,她又忍不住想笑。
这又哭又笑间,她的模样变得分外滑稽。幸亏没有外人看到。
那可难说,凤弦月心中暗道。今天这话,她说得,千川雪身为女儿却说不得。
就更别说这番话可是极大的刺激了驸马爷。可以想见,从今往后,驸马都不会给她好脸色看了。
不过,那又如何?
对于这种不能明辨是非的男人,她早存了满肚子的怨气。如果不是看在他是千川雪父亲的份上,她还有更狠的话给他!
便连忙掏出帕子给好友擦去眼泪,又软声安慰了她许久,好容易才让她止住眼泪。
不多时,千川雪的贴身丫鬟秀儿小心翼翼的敲敲门板。
“什么事?”心情尚未完全平复,千川雪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驸马命人给县主送东西来了。”
“是吗?”千川雪眼睛一亮,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但马上又察觉到自己太激动了,她沉下来坐回去:“送的什么?拿进来看看。”
秀儿连忙将一只精致的檀木小盒送上。
这是一只约莫三寸长一寸宽的小盒子,做工精细,虽然不甚华丽,但十分小巧可人。盒身上挂着一把小金锁,旁边还配着一把小巧的金钥匙。
千川雪拿起钥匙开了锁,打开盒子,立马发出一声惊呼。
盒子里躺着一支小拇指粗细的羊毫笔。笔管是用上好的羊脂玉制成,看样子应该很多年了,笔身早被摩挲得光滑细腻,一眼看去,笔身似乎萦绕着一层柔和的光晕,让人的心一下子便沉稳了下来。
千川雪眼中再次涌出两股泪花。
“月儿,是笔,我爹最爱的笔!我小时候他答应过会送给我的!”
凤弦月心中一动。
“是吗?那恭喜你了,这是驸马在向你示好呢!”
也就说明,驸马对她这个女儿还是有感情的。经过这件事,他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能够迷途知返,这样的父亲也算是不错了。
可是,她的呢?
想起那个从她记事起便从未给过她一个好脸色看的宰相父亲,凤弦月心中一痛,红唇抿得死紧。
“是啊,这说明爹他心里还是有我的,他已经认清那个小贱人的真面目了,对不对?”
眼里含着泪花,千川雪希冀的向好友寻求肯定的答案。
凤弦月不负她所望的点头。
千川雪当即眉开眼笑,心底沉积了多年的幽怨瞬间一扫而空。
凤弦月也不禁弯起嘴角:“不过,以后你还是多去主动见见驸马吧!他是你父亲,总不好老拉下脸面主动来找你说话。”
“我知道了!以后我一定多和爹接触,再也不给那对贱人说我坏话的机会!”千川雪忙不迭点头。
将笔拿在手中细细把玩了好一会,她才小心翼翼的把它收起来,叫人放在床头小柜子里锁好。
等心头的兴奋褪去,她才忽然想到……
“月儿,既然你这么厉害,你怎么没把你家那两个的皮给揭开给你爹看清楚?”
“我家和你家不一样。”凤弦月苦涩笑道。
凤居正是通过张氏攀上了张氏一族。如果没有张氏的扶持,他不可能迁升的这么快,现在只怕还在翰林院里苦苦挣扎。
再加上她的容貌……每次见到她凤居正都会想起她过世的娘亲,自然也就不会对她有多少亲近之意了。
千川雪虽然大大咧咧,但从小在京城长大,对这中间的弯弯绕绕大概也知道一些。
见到凤弦月暗淡的目光她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握上她的手:“没关系!你家里那两个不喜欢你,我喜欢你啊!他们欺负你,我给你撑腰!不然还有我娘呢,迟早有一天,我帮你把她们的真面目昭告天下!”
“嗯,好。”
心里知道她只是在安慰她。不过凤弦月心里还是好受了不少。
两个人又坐在一起说说笑笑,时间很快从指缝间流逝。
太阳徐徐落山之际,一个娥眉楚腰、打扮得和大家小姐不分上下的女子施施然走了进来:“县主,凤大小姐,长公主和驸马今天晚上在前厅设宴,宴请凤大小姐,还请县主和凤大小姐按时光临。”
“爹和娘一起设宴?”
闻言,千川雪激动不已。“你说真的吗?他们一起?”
女子颔首:“正是。奴婢不敢欺瞒县主。”
“好喂!真好!”千川雪笑逐颜开。打从她记事起,她已经好久没有和爹娘一起用饭了!他们总是各有各的事要忙,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却连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可是今天……
一切,都是凤弦月的功劳!
千川雪忙问:“十九叔呢?他来不来?”
“逸王殿下已经回府了。”女子摇头。
千川雪笑意一僵。“又走了?”
凤弦月闻言也心中一阵失落……居然走了?这个逸王爷,和最亲近的人也不过如此。看来,皇帝对他的确是十分忌惮。
“不过,逸王殿下离去前留下两份礼物,是送给县主和凤大小姐的。”
女子又道,奉上两只小巧的盒子分别递给她们。
逸王送给她们的都是些小玩意。
千川雪的是一只白玉婵,凤弦月的是一只翡翠兔子。
两个东西都不过半个巴掌大小,但胜在用料好、做工精,拿在手里把玩还是不错的。
“十九叔总是这么客气。”叫人把礼物收好,千川雪叹息道。
凤弦月心中一动。“难道说,逸王殿下每次过来都会给你送礼?”
“差不多。”千川雪道,眼底浮现一怜悯愁,“母亲都说,十九叔过得太辛苦了。”
是啊,又要过好自己的日子,还得谨防皇帝的猜忌,这日子的确够难熬的。
不过,那似乎也和她没有多少关系。
凤弦月笑笑,便说起别的事将此事揭了过去。
晚上公主府的宴席十分丰盛,但是吃饭的却只有宁怡长公主、长公主驸马、千川雪还有凤弦月四个人。
宁怡长公主一如她记忆中的端庄优雅……换句话说,也就是高高在上,不好亲近。
驸马对女儿心有愧疚,却又拉不下脸来认错,亏得千川雪主动和他说上几句。
但因为有凤弦月在,他心里有一层顾忌,始终不能和颜悦色。
因而,本来就不甚热闹的一顿饭,四个人都吃得十分艰难。
到最后,也就一直盼望一家团圆的千川雪无拘无束,吃得肚子都撑了。
接下来几天,千川雪便带着凤弦月公主府里横行。那天那名少女仿佛失踪了般再也没有出现过。
凤弦月问起,千川雪红唇轻撇:“你说她呀?她的姨娘郁积于心,又病倒了,她忙着在床前流眼泪装孝女呢!”
凤弦月心一沉。“那驸马呢?他可曾去看过她们?”
“去了,不过坐了会,喝了杯茶就走了。”千川雪脸上明显浮现一抹得意的笑花,“这个法子她们用了十几年,现在终于不凑效了。我看她们还能折腾出什么幺蛾子!”
那也是因为驸马心中对她的愧疚还没消散吧?还有长公主的明理大度。
自从听说那个小妾卧床不起,她便命人给她请太医熬中药,所有该做的都做了,让人挑不出错来。
凤弦月淡声道:“无论如何,你最近每天都去和驸马说说话吧!”
“知道了,爹都说了,等秋猎之后,要亲手教我练字呢!”
那就好。凤弦月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一半。但是……秋猎?
她的心又忍不住一揪。
“对了,这次秋猎,长公主和驸马会去吗?”
“去啊!娘和我们一起,爹要陪皇帝舅舅。我已经和娘说好了,你去了别苑,还是和我们一起住,就别和姓凤的那一家搀和了!”
这么做,无异于重重一巴掌扇在凤居正夫妻的脸上吧?
自家的女儿没有和他们一起去别苑就不说了,居然连住都不住在一起。
别苑那么敏感的地方,消息很快就会传得人尽皆知。
凤弦月唇角一勾。
“好啊!”她欢快的答应。
那两个人平时最注重脸面的。等对上别人异样的目光,他们又会是何等表现?会和上辈子一样吗?
她很期待。
时间弹指即过。
转眼,九九重阳节邻近。
九月初八当天,公主府里一早忙碌起来,凤弦月和千川雪也梳妆打扮,指挥人收拾行囊。
中午十分,一切准备妥当,大家登上马车,一对好友自然是同坐一辆。两个人说说笑笑,乘着车子一起往皇家别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