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你能怎么突围
“……可是,你能怎么突围?长老院只有两个门,前门只怕已经被封死了,至于后门,那几乎是我们都没有涉足过的原始森林,你又怎么能找得到路?更何况,我们谁都不会允许你冒险的。”御珏的回答很实在。
南司月对于蛮族来说,甚至是一个敌人,相反,云出对他们而言,却是要用生命去保护的神使,他们不可能为了一个敌人,而让神使去冒险。
御珏的话音未落,已经有两个人挡在了门前,也挡住了云出的去路。
云出也不争,只是静静地看着御珏,安静地吐出四个字。
“他死,我死。”
云出此话一落,御珏也是怔然。本站在后面的随姨终于排众而出,她缓步走到云出前面,扬扬手,那些本围在草植附近的蛮族侍卫全部靠了过来,随姨淡淡地扫了云出一眼,然后吩咐道,“你们跟使者一起出去,就算战死到最后一个人,也要保她周全。”
众人一喏,没有一丝犹豫。
云出没有拒绝,她笔直地站在那里,深深地看着那些即将追随她的人,那种沉甸甸的,恨不得让自己变得无比强大的欲望,几乎要冲膛而出。
“走吧。”她敛眸,心中虽然激荡,神色却愈加平静,静得有点妖异,她洒然转身,只是,正要拉门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虚弱的‘云出’两字。
云出惊诧地回头,刚刚已经痛晕过去的南司月,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此时,正扶着一脸别扭的草植,缓缓地站起身。
脸色依旧苍白,可目光却坚定肃严,即便在场的人都能看出他的极致虚弱,却没人敢看轻他一丝一毫,南司月身上有种别人无法忽视的华贵,那是长久以来杀伐决断、养尊处优、清冷傲世砌垒而来的气质,由内而外,任何时候,都无法掩饰。
“司月。”云出呆住,刚刚还浮在眸底的妖色,渐渐熄了下去。
“抱歉,睡了一会……”他的手依旧扶着草植,渐渐地站直了,额上冷汗更多,一粒一粒,黄豆一样滚落,淌过白玉一般的脸,美得炫目,又让人心生慑然。
御珏看得心惊不已,他当然知道,人的极痛下选择晕倒,是身体的一种自保方式,而要从晕迷中重新站起来,一直保持着清醒,又需要怎样的意志力?
“在场还有多少人?”南司月深吸了口气,努力保持声音的平稳。
云出已经奔了过去,从草植手中接过南司月,本想说点什么,到了最后,只是默然地扣住他的手,紧紧地握住。
什么都不需要多言。
“屋里有二十四个。”草植闻言,接口倒是极快。
南司月微微颌首,很放心地将自己全部的重量倚到了云出身上,他沉吟了一会,低而清晰地指挥道,“以人少制人多,只有布阵一法,但夜泉也是布阵高手,是非成败,只能一赌了。你们是想留在这里,还是出去赌一赌?”
他说得很慢,也很艰难,可是气度容雅,让人信服。
“当然是出去。”草植撇嘴,傲然道,“让我的族人在外面挡着,我在屋里当缩头乌龟,哼,岂非比御珏那头猪还不如?”
御珏挠头:怎么无端端地扯到他身上了?
“那好,我们出去,到时候,一切都必须听我的。”南司月缓过了一口气,继续道。
众人皆望向长老,也就是随姨,南司月对他们而言,到底是外人,全部听他的,未免太没道理。
随姨深深地看了南司月一眼,沉吟片刻,也颌首允道,“便听南……南公子的。”
他既已与蛮族站在了一条战线上,从今以后,便真的不是南王了。
“好,云出,帮我准备三种不同颜色的旗帜,再将二十四个人分成三队。”南司月得到授权,也不过淡淡地应了,然后扭头,柔声吩咐云出。
云出赶紧点头,先撕下自己的衣服,瞅瞅旁边穿着不同颜色衣衫的,也不客气地撕了几块,那一边,南司月已经扶着墙,低声与二十四个人细说着等一下的走向,从步伐,到如何识别旗帜的命令,他说得很详尽,但也很吃力,云出在准备旗帜的时候,仍然忍不住用眼角去看他,冷汗已经渗透了南司月薄薄的衣衫,背后一片汗渍,仿佛从水里出来的一样。
“这个小天罗阵的目的,只是拖住敌人,让他们无暇分身,也可以让其他人先走。如果你们能坚持到援兵来,便是活,如果坚持不到,就只能是死。”末了,南司月静静地看着他们,轻声补充道。
他们的脸上倒没有一点迟疑,其中一个更是截然道,“能为神使和族长死,是我们的荣幸。”
云出闻言一怔,想起刚才那个奋不顾身为她挡箭的无名蛮族人,又低下头,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唇。
如果夜泉是为了她而进行这场屠杀的,那么,她便是罪人。
可他们,却仍然肯为了她这个罪人去死。
她云出何德何能,值得他们这样对待?
这份恩情与生死相托的信赖,又该怎么才能报答?!
南司月神色平静,扶在墙壁上的手,轻轻地放了下来,很努力地站稳,抬头淡淡吩咐道,“开门吧。”
大门被拉开,云出也扶住了南司月,冷箭伴随着浓得呛不过气的白雾,一股脑地涌了进来,御珏与几名侍卫撩开箭簇,紧跟起手的二十四个蛮族侍卫,则按照南司月的安排,朝三个方向冲了出去。南司月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站在门口,镇静地看着眼前混乱不堪的广场,待看清局势后,才用旗帜遥遥地给了他们几个精准的指令,尚有五名护卫在他们身侧,指令一下,便带着长老神使他们往后门的方向撤去。草植也在同时,朗声对还在场内搏斗的其他蛮族人,高声命令道,“大家全部随我来,不可恋战!”
此时恋战,根本就是找死。
蛮族人固然勇悍,也不怕死,可草植到底是跟了老师一段时间的,接受了王朝人的许多思想,比其他人更善于权衡一些。
即便是死,也不能这样没价值,成为刀俎的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