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母亲娘家的姓氏
替死在胡杨林里,死在他自己手中的所有所有人,七十八条人命,一一活下去。
而百里——
“百里是我母亲娘家的姓氏。后面的无伤是随便起的。”百里无伤最终只回答了这一句。
安盈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她想起那天她在天一门的地板上发现的刻痕,歪歪扭扭的“无伤”两字,分明不是随意的两字。
可百里无伤既然不肯说,她也不至于穷追猛打。
“说正经的,我总觉得我们被什么人设计了一样,好像每一步都是别人安排好的。”极快地转开话题,安盈既没有安慰他,也没有同情他,就这样大喇喇地拉回了现实。
百里无伤沉吟,随即赞同,“我也有这种感觉。”
“所以,如果我们现在离开迦南宫,是不是也会在那人的算计之内?”安盈眸子一转,若有所思道:“不如我们反其道而行之吧。”
“不如我们反其道而行之吧。”安盈道。
百里无伤下意识地反问道:“你还想继续维持水凝恋的身份?”
“为什么不可以,既然纳兰静雪已经主动隐瞒了水凝恋的事情,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确实没有恶意。不然,刚才他就可以动手。而且——”安盈顿了顿,继续道:“我虽然不知道那个人与纳兰静雪到底是什么关系,可是,我相信他确实拜托过纳兰,让他为你解毒。”
“那人,你是说——萧逸?”百里无伤几乎想也未想,就准确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安盈点头。
百里无伤沉默了片刻,“他为什么要帮我?”
“兴许是为了拉拢你,也或许……只是为了我。”安盈言语淡淡,回想起一路同行时萧逸的音容笑貌,很坦然道:“我曾经试探地问过,我想,他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
在矿洞的时候,她问萧逸:你和沙地王子,哪个大。
又问:留国和柔国,哪个强?
萧逸当时只是按部就班地回答了,其实,那个时候他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了吧。可是当时的萧逸什么都没说,暗地里,却早已经让纳兰静雪给水凝恋施加了压力。
……可是水凝恋之所以能去沙地,也是纳兰静雪的助力。
水凝恋的蛊毒,按理说,又是萧遥给的。
萧遥与萧逸本是争锋相对的宿敌。
……
安盈的思路有点混淆,摇摇头,但至少非常明确一个问题:萧逸不会伤害她,如果纳兰静雪真的是萧逸的人,纳兰也不会伤害她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这种笃定,也许,在她被萧遥劫持时,萧逸请求“信我一次”时,便悄无声息地种下了。
百里无伤听完安盈的猜测,并没有反驳。
只是有点涩涩地接了一句,“萧逸对你倒是不错。”
“恩。”安盈颌首,很快又略过这个问题,“既然已经决定不按常理出牌了,那么……索性将事情闹大好了。”
“难道要大张旗鼓,敲锣打鼓吗?”百里无伤浅笑着摇头,“我总不能一直把你往其他男人身边送。”
安盈微微一哂,随即打量了他一会,道:“你去也行,也许沙地王子看上了你,当即休掉水凝恋,改立你为王妃呢——这样一来,就真的是谁都猜不到了。”
她本只是打趣,哪知说完后,见百里无伤竟然很认真地想了想,似乎在考虑其可行性。
安盈登时无语。
“……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来吧,我装作水凝恋,引那个人现身,顺便弄清楚纳兰静雪的意图。”她惟恐百里无伤真的来那一招,在他打定主意前,又忙忙地改口。
百里无伤略作沉吟,“如果你一定要装成水凝恋,保险起见,只有装病一途。之前水凝恋就装作有心绞痛,现在只说病情加重了,要在屋里休息。这样可以避免去公众场所。”
当然,更重要的是,可能避开“王妃”的合法丈夫。
安盈点头,觉得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我先换一身侍卫装,这样穿着真的太别扭。”做好决定后,百里无伤低头望了望自己的装束,自语道。
“咦?我还以为你喜欢呢。”安盈故作惊奇。
百里无伤一头黑线。
“……你先回房等着,我马上过去。”他说着,就要随便找个倒霉的侍卫,将他的衣服身份一道扒下来。她却在他刚转身的时候,及时地叫住了他。
“无伤。”
“什么事?”百里无伤转身,探寻地望着她。
安盈抿了抿嘴,然后灿然一笑,“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都不能放弃,好不好?”
百里无伤了然地看着她,“我如果那么容易放弃,六岁的时候便已经死了,又怎么会活到现在。”
六岁的时候,那场自相杀戮,何尝不是最后的一丝撕心裂肺的希望。
他如果连那个都紧紧地抓住了,又怎么会在十八年后的今年,扭捏胆怯?
终归是要活着的。
因为他的命。早已经不止是自己的了。
安盈这才彻底地放下心来。
“那我等你。”
安盈回到房间时,纳兰静雪竟然还没走,安盈进去的时候,他正站在扶起的屏风边,仔细地打量着屏风上留下来的刻痕,杂乱的几道,似乎毫无规律。
他见到安盈似乎有点惊奇,随即莞尔。
“你是来问我,怎么样才肯为百里无伤解开三月烟花吗?”他直起身,闲闲地问。
“嗯。”安盈点头。
“可我是有条件的。”纳兰静雪淡淡回答:“如果百里无伤想继续活下去,他就必须将北城溟的身份公诸众人,否则,我并没有非救他不可的理由。”
“为什么一定要他公布身份?”安盈追问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我虽然不知道北城溟三个字到底代表什么,但如果你们想利用他,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无伤并不是肯被别人随便摆弄的棋子。”
纳兰微笑,“人人皆棋子。只是使棋的人,也许是别人,也许是自己。”
安盈淡淡地反问道:“那你又是谁的棋子呢?”
“自然是萧逸的。”纳兰静雪的回答堪称迅速,而且,脸上没有一点恼意,就这样平平淡淡,正正常常,好像他说的话,是天底下最自然不过的事情。
安盈当即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