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推定头号疑犯
付燕青走进了会议室，累的满头大汗。停好车以后，这一路都跑步过来了，连电梯也没坐，此刻正大口喘息着。刚才接到紧急通知叫他回来开会，电话里得知罗志文抓住凶手了，付燕青满脑子都是疑惑，现在见到罗志文跟科长坐一起，顿时眉头紧锁。
林科长面无表情坐在一张靠椅上，翘着二郎腿，身边散落坐着十来名刑警，面对着小黑板，斜睨了刚坐下的付燕青一眼，扭过头，淡淡地说：
“人齐了，会议肥罗来主持。”
罗志文像一个打了胜仗归来受勋的功臣，自信满满走到了小黑板旁，看了看就坐的支队同僚，朝科长鸡其他副队长行了注目礼，清清喉咙的痰，进入了正题。
“经过连续几天二十四小时全天候的搜证和排查，首先，重点嫌疑人江一波，电脑中的网聊记录及游戏登入时间已经核实，是确切的不在场证明，可以排除他直接作案的可能，他家的沙发靠垫经化验跟死者鼻腔内异物陈分也不吻合。
其次，她母亲黄芩是个女人，这点与我们一开始分析的凶手就不吻合，外加有目击者见到过受害人活着离开了江一波家，没人见过黄芩离开，就此排除了她的嫌疑。
还有，江一波的父亲手指被工厂齿轮碾碎，已经证实了是加班走神出的事故，检查了他浑身上下，并无任何抓伤，还有一点，如果不是及时送医院，他早就一命呜呼了，背景干净是个老实的工人，案发前门卫见到他比受害人先一步离开小区，江一波这家人的嫌疑可以初步排除。”
付燕青皱着眉头，这么轻易就排除了江一波的嫌疑是不是太草率了，刚想要提出质疑时，林科长恰好叫了他名字。
“付燕青，曾霞什么情况？你查清楚了没有？”
“查清楚了，”付燕青站起身汇报，“曾霞几个人每周五放学后都只是回家换身衣服，出门后一直到天亮才回家。我看过她们的衣橱，里边的名牌包和鞋有很多，以她们的家庭条件来讲，父母不可能有这个能力，于是我多方打听后，终于查到了曾霞她们四人在一间高档私人会所里——兼职。”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语气有些含糊。
“兼职？”
“其实是……”付燕青话语沉重，“集体卖春！”
会议室内一片“嘘”声，这点完全出乎了刑警们的预料。
“曾霞等人私下制裁江一波，不完全是因为抓住他偷拍一事，而是江一波可能在厕所偷听到她们的谈话，我刚才去了那间会所，有人证实曾霞几人在案发时间段还在会所里陪客人。”
“行，又排除了一个。”林科长面无表情地说道，然后示意罗志文继续。
罗志文自信满满的样子，接着讲述了排查的依据以及吴大强的可疑点。
“首先，吴大强右手有抓痕，法医室那边检查过了，推断伤口是三天前造成的，被人指甲抓伤，因为感染发炎，后来才去了诊所找大夫上药，由于清洗过伤口，没法与受害人作DNA鉴定，但查到了那间私人诊所，大夫证实了吴大强是周六晚去就医的，吴大强亲口告诉大夫，伤口是被人抓伤，时间是周五晚上。”
“疑犯交代了吗？”付燕青忍不住打断道。
“吴大强是惯犯，是那种见了棺材也不落泪的家伙！我们查到了，受害人离奇消失的那个巷子附近，有一个小区，吴大强经常在那里出入，他又是个维修工，一个装着螺丝刀的工具箱长期放车的座位下方，我们在他家还搜到了几个大的编织口袋，怀疑是劫走受害人的工具之一，技术科那边正在搜查里面的线索。”
“找到凶器了吗？”付燕青问。
“暂时还没有。”
“仅仅以上的排查，疑犯虽然疑点多，但是没有实证，递交检察院那边恐怕也不太合适吧？更何况抓痕这点推理，只是推理，受害人左手没发现的话，不能成为证据……”
“那家伙死不认罪，还不是就冲着这点，把手剁了喂狗，烧了，扔河里，总之找不到了，这家伙坐过牢，有一定反侦讯经验，死不认罪就是以为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罗志文说话时有些着急。
林科长站起身，五官缩成一团。
“稍安勿躁！肥罗，你继续说，然后大家一边等技术科的消息，一边再讨论，如果我们的结案报告逻辑清楚，即便没有实证也可以递交检察院起诉。”
付燕青办案很严谨，但他心里也很清楚，刑事法里有规定，警方查案的逻辑推理在人证物证销毁或者缺乏的情况下，也能作为法院重点参考的证据。
“是，科长。”
罗志文拿到科长的“尚方宝剑”很神气。
“经过早上的调查，疑犯长期出入受害人最后消失的那个巷子附近，主要是一些涉黄的按摩店，吴大强是一个单身汉，身强力壮，假设他周五晚上骑摩托车在巷子里发现了穿校服的受害人，于是上前搭讪，见受害人青春貌美，顿时起了色心，于是用衣物等物品捂住受害人口鼻，弄晕之后装入车上携带的编织口袋内，带到了城郊荒野，疑犯住在那附近，所以熟悉那一带，注意，我们发现尸体的时候，受害人上衣的纽扣并没扣好，也就是说疑犯准备施暴时，受害人突然醒来进行反抗，那时候碰巧有车从马路边经过，疑犯情急之下捂住受害人口鼻，谁知错手将受害人杀死，与此同时，他的右手被受害人的左手抓伤，我再次强调，疑犯坐过牢，有犯罪经验，也多了常人没有的冷静，所以他清楚死者左手指甲里有他的DNA信息，所以费劲力气用螺丝刀卸掉左手，事后处理了脚印和凶器，以及最关键的那只左手。”
林科长表情严肃。
“付燕青，你有什么反驳的意见？”
“左手和凶器尚未找到，这样就起诉的话有些着急了吧……”
“我问你有没有反驳的理由？”科长语气有些不耐烦。
“我……”
“这套推理原本就是老付昨夜临时召集大家提出的，我们经过了一致商讨确认了可行性和准确性。”罗志文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林科长起身来回踱了几步，其余刑警也都屏住呼吸一般。
“好吧，毕竟凶器还没找到，现在这种情况确实有些难办——对了，付燕青，你既然查学校这条线，有什么新线索没有？”科长突然这样问。
“有一个细节值得关注，曾霞等人只承认勒索受害人八百元，可受害人向父亲开口要八千元，这里边我总觉得有什么蹊跷。”
“那你弄清了吗？”科长眯着眼睛问。
“嗯，我猜会不会跟江一波有关。”
“行，你继续跟进，其余人继续搜查凶器和那只左手。现在吴大强作为头号嫌疑犯，下来抓紧对他进行侦讯，一定要他亲口认罪！”
“科长，这案子的凶手不管是不是吴大强，校园暴力都是造成这案子的动因之一。”
付燕青说得过于委婉，不过目前没有任何证据怀疑江一波，他也不能贸然再反驳，更何况江一波确实有明显的不在场证明。
“你到底想说什么？”科长语气有些不耐烦。
“我是说校园暴力可能才是这案子的动因。”
“动因？什么动因？”林科长睨视付刑警，语气十分冷淡，“你兜什么圈子？”
“如果能杜绝或减少校园暴力的话，也许犯罪率……”付燕青知道自己偏题了，说话有些底气不足。
“你吃撑了是吧？”林科长走到付燕青跟前，鼻尖差点碰到一起，小声说道，“连家都顾不上的男人，还有心思管社会？”然后大声说道：“散会！”
所有人都离开了，只有付燕青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眼神空洞地傻站着。
“全国的警力相比犯罪人口来说，就像是凤毛菱角，谁也不想漠视犯罪动机，漠视社会犯罪诱因，可是人少案件多，根本顾不过来。”
另一名年龄大的领导走过来拍了拍付燕青的肩膀。
“还有，老林出了名的嘴臭，别往心里去。”
“我没事。”付燕青的表情有些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