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口欲作怪(十)
我这边还在跟宋末斗嘴,另一边常德就趁我不注意,把阳线扯直之后,突然刺入我额头上的那块伤痕,我还没有所反应,他就已经把那条噬阴虫给强行硬扯了出来,动作相当快,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他手上已经多出来了一条冰蓝色的蚕虫。
“养得这么肥了啊?”胡伯艳羡的看着这条冰蓝色的蚕虫,惋惜的道:“可惜这条虫也就只有你们家才懂怎么养,我这边挖空了脑袋都养不出来一条哦!”
常德咧开嘴笑的憨厚,又从包里翻出来一管小竹筒,小心翼翼的将这条噬阴虫给装了进去。
“这样就行了?”我揉了揉额头上的那道指甲印,不明所以的问道:“就这么简单?”
“那你还想多复杂,要不是我跟你说话分散了你的注意力,你以为那条虫有这么好勾出来?”宋末拿腔拿调的说着话,还不忘冲着我挤了挤眼睛,“咱们可说好了,你得请我吃顿饭,要不是我你还得费着劲儿呢!”
我没搭理他,没跟他抬杠。
姚沫在隔壁病床上睡得特别香,我不知道是不是宋末耍了什么鬼点子让她睡的特别沉。
常德说我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只是短时间里阴阳眼失灵,但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啧,免费公假呢!”宋末笑的特别暧昧,挤眉弄眼的看着我和简峥。
宋末就是打不死的小强,这丫的就是你给他一点阳光他就能灿烂无限的那种。
*
下午四点,组里头商议之后决定留下宋末照顾陆欢和姚沫,其他人回组里商量案情。
胡伯因为担心直播杀人变态狂会钻空子,特地把胡曼曼留了下来,和宋末互相照应。
宋末当然不愿意,严重抗议,但简峥和我都赞同胡伯的这个做法。
简峥赞同是因为担心宋末一个人照顾不过来,我赞同是因为不想被胡曼曼这个熊孩子给缠上。
回到组里之后,常德把之前我们整理的资料给调了出来,分别夹在木板上来分析。
第一,凶手既然已经锁定目标为食材,追求顶尖食材肯定会要求新鲜程度,不可能隔月杀人。
第二,既然是想要烹饪美食,那凶手应该以直播做菜为主要,而不是直播杀人,并且还用极为残忍的手段,有点类似于在报复社会。
第三,凶手既然会从KV论坛中挑选目标,那说明他本身也是KV美食论坛用户的一员,说不定还会跟整件案子的起因有关。
胡伯皱着老脸,摆了摆手,“我是想不出来了,一大把年纪的还说这事儿,老人家胃口本来就不行哦,这一说我都想吐了。”
“那会不会他不是想要食材,而是跟他们有仇,所以才会杀人,说是食材只是为了迷惑我们?”常德也被绕晕了,但他的这个推测立刻遭到了否定。
简峥说:“KV是个美食论坛,如果要结仇肯定也是在论坛上有争执,但是我们查过死者的回帖记录,并没有跟任何人有争执。”
案件组成员都沉默了下来,只有简峥手指敲打桌面的声音。
这次遇到的案子很棘手,无论从各方面来说都是比较令人头疼的事情。
“小北,你怎么想?”简峥忽然问我。
我先是一愣,随后就把之前关于“饕鬄”的典故再提了出来。
但简峥却告诉我,“饕鬄”并不是只有韩缜一位。
古代一些人也许有某种强烈的虐食动物的心态,品尝菜肴时喜欢“活吃”。比如,有的人喜欢吃红烧活鱼。
所谓“红烧活鱼”,就是把活蹦乱跳的活鱼用湿布包着头和尾,放到油锅里硬生生地把鱼身上的肉给炸熟了,然后把嘴还在一张一合的鱼放在盘中,浇上卤汁吃。这样的红烧活鱼,实在让人不忍心去吃。
在张鷟《朝野佥载》的记述中,唐朝武则天的宠臣张易之、张昌宗兄弟就喜欢活吃,是典型的虐食动物的专家。
张易之曾让人制作了一个大铁笼子,里面放入鹅、鸭,然后,在铁笼下放一盆燃烧得旺旺的炭火,铁笼里有个盛着调料汁的铜盆。鹅、鸭受热后,就绕着火盆来回走,渴了,它们就喝铜盆里的调料汁。
外面有炭火烤着,里面有被炭火熏热的调料汁烫着。不久,鹅、鸭就被炭火烤熟了,羽毛落尽,热腾腾、烂烘烘的,便取出来食用。
张昌宗的活吃手段更残忍,他把活驴拴在一间小屋子里,小屋子里生着灼热的炭火,炭火旁边也放着盛着调料汁的铜盆,直到炭火把活驴内外烤熟后,就开始食用。
一天,张昌宗去看望被太平公主宠幸的弟弟张昌仪,说起马肠好吃,张昌仪就把一匹活生生的马拉过来,用刀在马肚子上割开了一个大口子,伸手掏出马肠,煎炒了来吃。过了很久,那匹马才死去。
马肠这段听得我后背一阵鸡皮疙瘩,这不跟驴肠那没什么区别吗?
而常德也提到了几个关于“饕鬄”的典故。
明朝张大复在《梅花草堂笔谈》中说,明朝的皇宫中也常常进行活吃,活吃鸡的时候,只取活鸡的大腿,不少的鸡被活活割掉了腿,痛苦地乱扑腾,然后被御膳房遗弃。
还有个“官二代”爱吃鳖肉,他的方法是把一只活鳖放进铁锅里,加水,用文火煮。锅盖上有几个小孔,锅里的鳖受热难忍时,就会把头从小孔向外伸。这时,就用佐料汁喂它,直到把鳖慢慢煮熟,其肉也是味道极美。
清朝钱泳在《履园丛话》中记述,清朝某官尤爱食鹅掌,他把活鹅放在铁板上,下面用火烧烤,活鹅被烙得疼痛,边叫边跳,这时,给这只鹅喂酱油和料酒。待鹅掌烙熟,大如团扇,就割下食用,说是味美绝伦。
钱泳还记述了一种吃活驴肉的方法,说山西太原城南的晋祠有一个酒馆,烹炒驴肉香美,远近闻名,每天来饮酒品尝驴肉的有上千人,因此,这个酒馆被称为“驴香馆”。
原来,这个酒馆是在地上钉四根木桩,把养肥的草驴四条腿牢牢地绑在木桩上,又用横木固定驴头和驴尾,使驴不能动弹。这时,用滚开水浇这头活驴的身体,把毛刮净。顾客想吃驴身上的哪一块肉,伙计便快刀割下烹调。
顾客吃得心满意足离开时,那驴还在悲鸣着挣扎。乾隆四十六年(1781年),官府查封了这个酒馆,酒馆的老板被斩首,伙计被充军。但是,这个酒馆却已经开办了十几年。
清朝纪晓岚在他的《阅微草堂笔记》中也写到一个以卖活驴肉为业、名叫许方的屠夫。他在地上挖个长方形的坑,坑上盖一块四角有圆洞的木板,把活驴的四条腿放到圆洞里,让驴无法挣脱。
接着,用开水浇驴,刮去驴毛。顾客想买哪块驴肉,他就按照顾客所要的重量下刀割取。一头活驴的肉有时要卖一两天,直到把驴身上的肉割得差不多了,许方才把奄奄一息的活驴开膛破肚,驴这才死去。
“饕鬄”的共同性都是为了能品尝到好的美食,而到了活吃的地步,只是为了满足舌尖的一番滋味。
但是就连古人大多数是不赞成这种极其残忍的进食方法的。因此,文人在记述活吃的事情时,都把它写到“残忍”的类别中,并说这些活吃的人是没有善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