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无发鬼
就在这时,伏地道人也刚好打了两只野兔回来了,他赶紧拿了一根燃火的木棍赶到我身边,往黑暗中一照。
这一照之下只把我吓得心中炸开了毛,不禁“啊”的一声叫出声来。
原来那黑暗之中竟然匍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无发之人,头上癞痢横生,全身上下都是泥巴,只有一双布满血丝的怨毒眼睛正牢牢盯着我。
我一直在想青山的事,竟然没感受到他的鬼息,我心中懊恼异常,不管三七二十地喝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来惹你本大爷!”
那鬼大概是感受到我和伏地道人的道法不凡,便低喝一声退回了山洞中,我还想再追上去,伏地道人一把拦住了我道:“别追了,你就算不下手他也快魂飞魄散了。”
我顿时一怔,想到怪不得我刚刚没有感受到他的鬼息,原来这鬼也活不长了。我想到他刚刚那双怨毒的眼睛,仔细回味起来,还蕴含了许多不甘,不知这鬼已在世上存活了多久,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导致他迟迟不愿离去以致魂飞魄散呢?
既然那无发鬼并没什么危害,加上他马上就要魂飞魄散了,我对他也起了怜悯之意,所以就不去管他,自顾自睡了。
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听到一丝沙哑的声音幽幽说道:“求求你……求……求……你……”
我被那声音吵得发毛,顿时就惊醒,四处查看,却无奈伸手不见五指。我轻声说道:“你是谁?”
那个沙哑的声音像是濒死之人,气若游丝道:“求求你……杀了我……”
我心中一惊,忽然想到了那个无发鬼,但我什么都看不到,也不想因此吵醒了伏地道人,便一人想山洞里面摸索爬去。
我没爬几步,就摸到了一只冰凉滑腻的手,我条件反射地往回一缩,问道:“你为什么要我杀了你?”
那无发鬼嘿嘿一笑道:“我已经等了太久啦,人间太苦了,我不想再留下来了。”这时他的声音听起来比刚刚精神充沛了,想必刚才是我离他太远了。
我问道:“既然人间太苦了,你为什么还要执着在此不肯离去?还是说因为人间太苦了,你再也不想投胎做人了?”
那无发鬼沉默了良久,才道:“人间不是每个人都是坏人的,我愿意再做个好人。我是被领头的罚了,只好待在人间,等着阴气散尽,魂飞魄散。”
鬼口中的“领头的”大多指的是我们概念中的“阎王”,这是一个很模糊不清的概念,但这个人大概和阎王的含义差不多。鬼是不敢直呼阎王大名的,只要有鬼说了,就被不分青红皂白地打入十八层地狱般的苦炼之处。
我最喜欢听故事了,便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竟然会招致这样的惩罚?”
我在黑暗中感受到那无发鬼挪动了一下身子,他沙哑着嗓子道:“我没力气跟你说啦,”他声音忽然变得格外凄苦:“我一直待在这里,想等一个杀了我的人,但大家都不愿意理我,大概是我现在越长越吓人了。”
我听他此言,忽然觉得心中一酸,想起近来遇到的鬼魅都不算是抛却了人性,有些还格外善良,便对这无发鬼更加怜悯了。
我忙到:“你不吓人,是我刚才突然在黑暗中看到有个人,自己吓自己。”
那无发鬼笑道:“人?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称呼我了。小道士,算是我求你了,杀了我吧。以鬼魅魍魉之身存在于世上实在是太苦啦,太苦啦……”
我刚想再劝劝他,忽然感到身后一道火光射来,听到伏地道人在我身后道:“杀了你可以,把你之前之事向我们道来。”
我赶紧抬头,见伏地道人正云淡风轻地站在那里,我赶忙道:“是我把你吵醒了吗?”
伏地道人坐下来笑道:“傻孩子,就你能听见这鬼的呼喊声,我听不到?”
我虽然已经练就了茅山道术,但内功上还是及不上伏地道人的深厚,加上他为人又很谨慎,肯定是比我早听到无发鬼的恳求声了。我不禁老脸一红,不再追问了。
那无发鬼沉默了很久,像是实在没有力气了,但我觉得他是不愿意揭开陈年伤疤。过了好一会,那无发鬼才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但你答应我,一定要杀了我。”
我还没说话,伏地道人就抢道:“我答应你的自然会做到。”那无发鬼才将前尘往事娓娓道来了。
故事要从清朝末年讲起了。那个时候,在北京有一户人家,祖上姓严,家下的产业不计其数,有钱有势。到了孙子严和这里,他又开上了当铺。所以,严和在北京赫赫有名。
有时候人的命运很奇怪,越有钱的就长得越好看,越好看的就越有教养,这个规律放诸四海皆准,严家也不是个例外。那严和虽然长得有些随意,但严和膝下有个女儿,长得漂亮,特别是那一双眼睛,如同两潭秋水,当时的小伙子有幸被她看上一眼,就觉得美滋滋的。
慢慢的,严小姐也长成大姑娘了,却一直待字闺中。这严小姐也不小了,严和就忙着为她寻婆家,找了多家,严小姐一个也看不上眼。
有钱人家还有个通识,就是爱和穷人谈恋爱。严小姐为什么总是这不满意那看不上呢?因为此时她心里已有了心上人。
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天她和丫环去后花园赏花,偶然看见的一个后生。古时候家教很严,加上思想局限很厉害,因此表达情感方面都很含蓄。这两人一见钟情,却羞于启齿,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念着对方。
这后生姓杨名宏,是扬州人,进京赶考,意外和严家小姐相见,也是很惊叹严小姐窈窕淑女的风姿。很长时间过去了,严小姐没忘杨宏,杨宏也在爱严家小姐。
这一天,严和把女儿叫到自己的卧室,说道:“女儿啊!你也不小了,婚事不能一拖再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