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没见过世面的读书人
两文钱能买一个什么样的梳子?小悦不知道,这个看着并不多大的地摊上却琳琅满目的摆放着几十种不同的梳子,有很普通的木质的,也有上面雕刻着花纹的,还有不少奇奇怪怪的,看上去就价格不菲的精致梳子。
摸了摸手里的两文钱,小悦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总觉得那些带着花纹的漂亮梳子两文钱肯定买不了,而那些很普通的木质梳子看上去又不是那么漂亮,心里头正左右为难的时候,就看到一旁一个同样在挑选的大姐姐手里拿着一个很好看的梳子对那小贩问道:
“这支桂木梳子怎么卖的?”
一旁的小悦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大姐姐,就觉得这位姐姐好像画里的人一样,决然不是村子那些婶子阿姨可以比拟的。这样的姐姐,真是漂亮的像仙子一样。
“大小姐,这梳子卖给别人少于五个铜板,那是想都不要想的,不过大小姐您开口了,两个铜板您拿走。我这可不是买了啊,就是觉得这梳子陪大小姐您的气质,和白送可没有什么区别了。”心灵嘴巧的小贩看了看那桂木梳子,然后立马笑颜道。
“贫嘴,我家大小姐看中的东西,还用得着你一个小贩送?五个铜板就五个铜板,一文都不会少你的。”那貌美的女子身旁,一个朝着翠绿色长裙的小女仆从荷包里拿出五个铜板,一下扔到小贩的摊前,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旁边的小悦缩头缩脑的看了看那仙子般的姐姐手里的梳子,刚刚没有觉得,现在被那姐姐拿在手里,小悦就觉得这梳子怎么看怎么好看。
刚刚那小贩好像是说两文钱的,一双大眼睛在摊位前扫了一遍,突然眼睛一亮,看到摊位上面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的梳子,略带欣喜的将梳子拿在手里。手指触摸到梳子光华的表面时,就觉得自己手里拿的好像珍宝一样。完全不是以前家里那只坏了的木梳子可以比拟的。
“我买这个!”将手里攥出汗的两文钱往小贩跟前一放,欣喜的拿着梳子的小悦就准备离开。
“嘿,我说小姑娘,谁告诉你这支梳子两文钱的?这可是正宗的桂木梳子,就是造价都不止两文钱知不知道?想要,就在拿三个铜板来!说过了,少一文都别想拿走!”
和刚刚态度简直判若两人的小贩掂了掂手里的两个铜板,脸上漏出了一副嫌弃的样子。
“可是,可是,你刚刚卖给那位姐姐的时候不是说两文钱的吗?而且我就只有两文钱。”
被一个大人这么斜着眼看着,脸皮本来就很薄的小悦立刻涨红了脸,一双大眼睛中,隐隐就用有些潮气,要不是这孩子倔强,恐怕这会就被吓哭了。
“集合。”
正想着要不要换一个便宜点的,耳边突然听到了先生发怒的吼声,从来就没有听见先生这样大声说话的小悦立刻就被吓到了,等转头看到远处的先生正满脸寒霜的时候,心里直打鼓的小丫头立刻就没了主意。
将手里的梳子往小摊子上一放,慌了神的小悦立刻小跑着朝先生那里跑去。
“嘿!这小丫头,连自己的钱都不要了?得,晚上的小酒有着落了。”喜滋滋的将两文钱放进钱袋子,那小贩一副开怀的模样。
“刚刚那个小姑娘是我妹妹,那梳子五文钱是吧,翠儿,在添加三文,梳子拿走。”这时候,原本已经准备离开的女孩子朝着身旁的小女仆吩咐了一声,然后将小悦放下来的梳子拿起,转身就朝着小悦离开的方向走去。
“三文,拿去,小姐,等等我啊!”被唤作翠儿的绿裙少女随手扔给小贩三个铜板,然后小跑着朝着前面的女孩子追去。
等走进的时候,才发现那个买梳子的小女孩已经和十几个半大孩子汇合在了一起,在一个脸庞清秀的青年指挥下,十几个孩子很自觉的按照高矮顺序排成一排队伍。
“小姐,这些应该是哪个村子里的孩子吧,刚刚那个小女孩也在里面,我去把梳子送给她好了。”小女仆翠儿看着站在最前排,脸色仍然显得很委屈的买梳子的小丫头,便对着一旁的少女说道。
正打算靠近,却听到那青年突然开口对着十几个孩子训斥道:“一个个,看看你们都成什么样子?读书人的气节哪里去了?先生早就告诉过你们,读书人就要不卑不亢,不骄不躁,可你们倒好,一个个见到吃的就迈不动腿,一个耍猴的江湖骗子都能把你们耍的团团转,有这样的读书人吗?你们还有一点身为读书人的气节吗?一个个这么长时间的学问都是白学的吗?”
捂着嘴就笑出声的小女仆一副快要笑岔气的模样,一会看了看义正言辞管一群小屁孩叫读书人的青年,一会看看那群好像做错事被家人处罚一样耸拉着脑袋的孩童,那叫叫做翠儿的少女好像在看一副多么可笑的事情一样,直至笑到肚子疼,然后蹲在了地上。好半晌,才缓过劲的小女仆对着一旁的少女说道:
“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就算没有见过世面也要有一个底线吧,小姐,我猜这群人肯定是某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子的人,不然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有真正有本领的人才能叫做读书人,还有,那人真的好逗,一本正经的说什么读书人的气节就是不骄不躁,不卑不亢什么乱七八糟的。真是笑死人了。”
“算了,一群贫苦人家的孩子罢了。没有见过世面也可以理解,不过那人说读书人的气节什么的,的确有三分道理,把梳子还给那个小丫头,咱们去别的地方转转吧。”
嘴角同样带着一抹笑容的少女瞥了一眼那个仍然在义正言辞的教训一群小孩子的青年,总觉得那人有些小题大做。一群小孩子,犯了错吵两句就是,何必讲一大堆看似高深,实则毫无意义的大道理,一群七八岁,八九岁的孩子,他们又能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