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血色迷雾里的红房子
“世间之事,本无好坏之分,是药三分毒,是补三分虚,全在心性使然。你大可不相信,但不可有怀疑,眼见未必是实,得到可能是假,老和尚无心害人,皆随因缘罢了。”
老僧说完这些话,我再看,又与刚才见到钱的样子是两样。
变脸如翻书,我真的搞不懂到底是真是假。
我拿着药丸,举起水杯,走到王路跟前,我决定,来一场我有生以来最大的赌。不就是鱼死网破么,大不了我陪上一命,如果王路有异,我必不放过这里两个人。
药丸放入王路口中,倒入清水,咕地一声,王路吞下。
我瞬间入怀,手里把紧了小刀柄。
你装逼也罢,四言八句也可,如果真的不对,小刀面前,我再无话说。
咳咳咳!
王路突地咳嗽起来。
竟是突地长长地舒出一口气,而那面上的乌色,慢慢地褪去,眼波流转。
“小李子,我冷!”
天啦,我几乎是眼泪哗然而下。
王路竟然醒了过来。
王路呼地扑入我怀中,眼泪不住地流下。
我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好了,好了,没事了。”
“没事了,我可以提前下班了,今天可以提前走了,谢谢你的钱,你们自便。”
老僧收拾东西,双手一拱,这是要我们离开。
我谢谢两个字来不及说,被锦容拉了出来。
简直是穿越一般,这和尚,一忽儿高冷,一忽儿接地气,把我头都整晕了。
锦容拉了我们出来,外面依然游人如织,香火绕盛。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转头看那挂着帘子的屋子,这特么简直就是两个世界,还是外面呆着舒服些。
刚想问什么,锦容却是拉着我和王路急走。
本来王路一肚子话说,此时也是说不得了。
走出庙门,来到路侧。锦容却是领着我们一拐,走入了林中的一条小路。
我拉了王路猛地停下,“到哪去,我们可是要下山的。”
锦容停下,转头望着我和王路:“上山容易下山难,你不觉得,这一路上,太容易了么?”
我狐疑地盯着锦容。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吧,我还有话说的。”
确实,锦容在救王路来之前,是说过,救醒后,她还有话说,当时急,所以没在意。
“就在前面,僻静,好说话。”锦容自顾自朝前走去。
这女人太厉害了,算准了我的性格,我还真的不好意思就这么离开。只得跟上。
前面树林处果然有一小块的空旷之地,锦容站了,我和王路走到跟前。
“谢谢”,我说,“刚才那老僧那个样子,我有点不相信了,不过,还是谢谢。”
“你以为是个什么样子?高高在上?”锦容又是一笑,“很多事情,其实都不是看到的样子,医仙就是那个性格,所谓性情中人,忽人忽鬼,但强过那些做人比鬼不如的人。”
我愣愣地看着锦容,她说要和我说些话,不会是这种所谓的哲言吧。
我稍一愣,马上笑着说:“我身上钱是一分也没有了,你刚才也看到了,全给了你那个老相好了,就两个人,这一个是你救回来的,你看着办,提条件的话,你想好了提。”
“哧!”
锦容突地一声冷笑。脸色一变,是我从未见过的神情,这女人,原来也有不温婉的一面。
“我笑你把事情看得太简单,把人情看得太冷淡,把我看得太低,不过能理解,那么多事走过来的人,不是血玉护体,非疯即魔了,我是要提条件,但我锦容做事,向来恩怨分明,提一个条件,还帮你一个忙。”
锦容冷冷地说着,“还有,嘴干净点,我没有老相好,医仙人品高洁,要钱自有用处,你日后会知。”
我靠,她还是那样温柔地笑着好看啊。
“中了千年古棺粉之毒,岂是这么简单就能解的?”
锦容看着王路,又是冷冷地说着。
我大惊,老天,还没解啊。
“你蹲身再起来,看看头晕不晕。”锦容对着王路说。
王路依言蹲身,迅即起身,天,差点倒入我怀中,双手抱头,脸露骇色。
“医仙之药,只解其表,未及就里,要想全解,还得上山。”
锦容冷着脸说。
我心里怒火腾地一下,拼命地压下,妈个比地,明摆着,我又被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摆了一道。
我冷笑着说:“山上是什么,你知道,我知道,直说吧,你需要什么?”
“痛快!”
锦容说:“这才是我认识的你,不枉我叫你恩人。”
我冷笑着看着锦容。我本是要上山的,情花毒还在我心里绕着,周春不知死活。但这么逼着上山,我心里实在不爽。
锦容说:“上山我助你一臂之力,下山你帮我救回一个人!”
我一愣:“救谁?”
“事成,你我她三人活着,我再说不迟,此路就是通向山上,你若愿意,我们就去,你若不愿意,你尽可以下山,这姑娘之毒,可暂不发,你可再找高手解开。”
王路轻轻地拉了我一下,我明白意思。
抬头,“去!”
锦容忽又转成笑脸,还是那温婉的模样。
上山,路不难走,但总是觉得哪不对劲。是了,阴气太重,粘粘糊糊的,王路紧依在我身边,现在是劫后余生,真的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沉重。
“到了山上,你要看我眼色行事,我们要对付的,是一个女人,但你有时侯,未必看她是个女人。”
锦容交待着。
我一声冷笑:“知道,交过手,不过如此。”
锦容快快地转头看了我一眼:“你若一直这样,我们还有胜算。”
妈地,这是夸奖,还是激励?
朝着山上爬了约摸两个时辰,我感到应该快到山顶了。王路喘个不停,锦容没有喘,而我也没有喘。我一直心里疑惑,先前来这山前时,锦容一步也没有被我拉下,这女人,怪!
能跟上我,没有一定的修为,根本不可能。王路一直是被我连拉带扯,只差又背上了。
转过一道拐,眼前突地开阔。
老天!梯田!
没想到,我们转到山的另一面,竟是层层叠叠的梯田。
绿色盎然,哦,还是鲜花簇拥!
梯田之上,全是绿油油的,是茶树,而茶树边上,种满鲜花。
好大的一片,我估不了面积,反正看不到边。而间杂的人群,在梯田间劳作。
这情景,我倒想起电视中一般出现这样的场景时,会有山歌啊什么的。
可这里古怪,只有风声,人们木然地劳作。
不对,茶树鲜花之上,人群之间,还有一些东西在飞动。
蝴蝶!黑蝴蝶!
又见黑蝴蝶!
只不过,这次的更多,面积大倒不觉得,能在这么大的面积之中看到成片的黑蝴蝶,怕是数十亿只吧。
仰头上望,一排的红房子,修在梯田顶端。看来,锦容所说的我们要对付的那个女人,应该就是住在那里,怪异的红房子,象涂了鲜血,看着我心里一咯。
我们所处的,就是树林与梯田的边缘,怪的是,除了梯田里劳作的人们,其余的地方,一个人也见不到。
隐见雾气升腾,阴冷裹挟其间。而那骇然如血的红房子,周围也似裹着血色的迷雾。傻子都明白,正如锦容所说,没那么容易下山。
我正发愣间,锦容突地把我和王路拉退回树林子。
正狐疑,锦容将王路从我身边分开,王路刚想开口,锦容冷然说:“不想死,就别说话。”
我靠,这女人,又变成了一块冰。
“你身体内真元涌动,可你不懂运用之法,你别有事没事握着刀把,没用的,你是瞎比划!”锦容看着我,冷冷地说。刚想又挨近我的王路闻言,也是一下住了。
锦容随手折了根树枝,“仔细看,你没傻到失忆吧。”
我愣着不知所措。
锦容突地飞身翻腾起来,树枝在手中划着风,呼呼响。
有招式。
怎么有熟悉的感觉?
脑子拼命地回忆,是了,刘古碑在风云镇斗白纸人阴兵还有洒黄小米退阴魂的时侯,与这般的飞旋起落有相似的地方。
正想着,锦容一声吼:“看热闹啊,跟着啊!”
我摸出小刀,跟着比划。
怪了,竟是轻盈无比,而且,近旁的树呼啦啦地乱想,猛然收敛力度,树枝还是哗摇。
如是三遍,我竟会了。
“还不错!”
锦容呼呼地喘着气,突地跌坐到地上,脸色惨白,全身狂颤。
我还汗都未下来,先前真的没用力,只跟着比划了一下招式。
马上上前,搭手相扶。触手,冰凉,却是一股热浪,经由我的手心传入锦容的身子,又是一抖,锦容脸色慢慢转成自然,站了起来。
冷着脸:“动手时,这可以让你保命的。”
这是教了我招式么。
锦容指着前面:“我说帮你,现在帮了一半,我毕生所学,也就这些,全给了你,还有一半,就是带你进到里面,一般人根本进不去,进去后,就看你的了。”
我看着锦容,突地觉得,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复杂,搞不懂,似在帮我,但又说得不象帮我一样。
“记住,千万记住,真的打不赢的话,你就跑,她交给我,你的功力现在足可以让你逃生的,你也会打赢的。”
锦容说这话时,眼里明明灭灭,我搞不清意思。
我其实心里明白,我知道事情的厉害,但看到一个搞不清来路的女人这样为我,我转而一笑说:“也许,根本用不着跑!”
锦容突地转过脸,天,那眼直直地盯着我,这次我看清了,严厉的光,“你一定要跑,你也一定能跑掉!”
心里一股暖流涌起,再怎么二逼的我,听懂了她的意思。
王路却是全程傻傻地看着。
我过来轻轻地拉了王路的手,王路小猫一样地一哼,她知道,有我在就是安全。
我突地对锦容说:“你这又是提要求,又是教我,我能对你提个要求吗?”
锦容脸色一沉,快快地说:“快说,待会马上上山。”
我一笑,凑近锦容:“你能对我笑一下么?”
锦容一愣。
稍倾,脸色一转,笑了。
而那对着我的眼,我看到了从未有过的一种感觉。
“你会打赢的!”
笑容掠过,锦容过来主动地拉了我的手。
老天,那手抖得,我几乎握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