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死了多好
“贺助理，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犯错了大家看在眼里，别欲盖弥彰，否则话啊，可就永远都没有回头路了。”
贺微雅脸一阵青一阵白。
效果达到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她该下班了。
乔薇保持着周安雅离开的动作，聪明狡黠从身上退下，只剩一身的落寞。
见状，周安雅心口一痛，动了动唇，想要安慰，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薇薇，你别计较，事情……”想着之前种种，周安雅忍不住哽咽，“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应该勇敢地走下去。”
勇敢地走下去？
乔薇不语，眼泪随着眼角落下。
像她这样的人还能勇敢地走下去吗？
“安雅，我没办法好好照顾你了。”乔薇说得淡然，手指了指抽屉，“里面有一张银行卡，密码是我生日。虽然钱不多，但足够你买一套房子。”
周安雅心狠狠一颤，“薇薇，我要的不是钱。”
乔薇何尝不知道她要的不是钱，可除了钱，她也没有什么可以弥补她的了。
“你拿着，然后搬出去吧。”乔薇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声音平和一点，可还是抑制不住颤抖和不舍。
若非她现在成了这样子，她是绝对，绝对不会让安雅离开的。
薇薇对自己那么好，她怎么能忍心把她扔在痛苦之中呢？即便是费尽所有心力，她也要一个健康快乐的薇薇。
“不，我不会离开，永远不会离开，只要你一天不好，我就会陪在你身边一天，知道你好起来！”周安雅走到她身边，抱着她的头，让她对上自己的眼，无比真诚地说。
“薇薇，你看清楚，现在不是你一人。不准堕落，不准堕落！”
乔薇沉默不语，扭头到一边。
她也不想的。只是狼藉的她还配拥有美好吗？
张强心神不宁。
昨晚幕幕在脑海中回荡，久久不停歇。
他记得乔薇美好的滋味，哭泣到红肿的双眼，不甘的眼神，愤怒的火焰。
以往他做这种事你情我愿，这次他竟然因为冲动伤害了乔薇……
冯天尚的犯罪证据张强早就整理好了，迟迟不交上去是什么意思？
处理完公务的何方生回到办公室，狐疑地打量着张强。
张强做事认真，向来不会发呆的，今天这是怎么了，一天都不对劲儿！
“喂。”何方生带着疑惑碰了碰张强的肩膀。
张强扭过头来，纳闷地看着他。
“我说你是抽风还是神经没搭对啊，今儿这是怎么了。”拽过凳子在他身边坐下，打量的眸光在他身上晃荡，何方生撑着下巴问。
张强白他眼，扭过头，“与你无关。”
哎，什么叫做与他无关？
“张强同志，你别忘了，你现在占的是我的办公室，在这里有一席之地是因为你有工作。若坐在这里只是为发呆的话，那么请你滚出去！”
掷地有声。
张强扶额，头疼地扭回来看了眼又扭过头去，苦笑着说，“你不懂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脑海中回荡着某人绚烂的容颜，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张强迷茫了。
心口滋生的明明是爱，可他为什么就是感知不到，感动不了乔薇呢？
“感情的事情吧。”何方生斜看他。
张强愣了下，随即转身背对着他点了点头。
何方生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没什么需要隐瞒的。
感情呢，这是个伤人的东西。何方生身在警局，专治不守法的，在这些不守法中就有些为情所困而酿成悲剧的人。
“哎，我以为你这样的人不会为感情所困，看来啊，我错了，不是不会而是还没遇到。遇到了就会像现在这样。”何方生感概万千，“你这状态啊，我不好说什么，总的来说就一句话——好自为之。”
何方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越过他，从柜子里拿了两份文件走了出去。
好自为之？张强思忖着何方生的话，越是思考，就越是头大。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干嘛要他好自为之？他本来就好好的啊。
张强你他妈的想那么多干什么？要是能想明白还会死如今这样？工作，赶紧工作啦！
现在最重要的是冯天尚的事。必须得早些处理。
低眸看文件，却发现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算了，先去调查冯天尚的行踪吧。
冯天尚洞悉他的性子，他想找人，觉得好难，好难。
找到他和提交证据这没有什么冲突。
只是，他要从什么地方调查呢？
感情的事情弄不明白，工作也是一团糟。
弄不懂就算了，先回家，反正下班时间到了。
“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想起他，他现在还好吗？”毫无光亮的家透出歌声，忧伤且痛心，仅仅一句就抓住了张强的心。
她还在想孙建东吗？
如果是，他必定要好好地收拾她！如果不是，她唱这首歌是什么意思？
脸阴沉至极，张强大步上前，一脚踹开卧室的门。
“乔薇，你他妈的有病是不是!”切齿声音传来，张强快速靠近，直接掐住乔薇的脖子。
乔薇正闭目养神，听到声音正要看，就被人掐住了脖子。
呼吸，越发的困难。
“孙建东他是什么东西，值得你念念不忘？”
乔薇眨着琉璃眸看他，迷迷糊糊。
他这是怎么了？她根本什么都没做啊。
唱歌的周安雅被吓住，浑身血液似乎停止不动，呆呆地看着张强掐乔薇。
“咳咳咳……”乔薇拍他的肩膀，露出的雪白肌肤红色斑点密布。
那些斑点刺激了张强，他用力更狠了。
“我才是你的丈夫，不管你爱或者不爱，你都只能对我忠诚！”
“张少，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在发呆一分半后周安雅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可却是那样的虚无，那样的怯懦。
张强一把眼刀射过来，狠狠地瞪她，“滚！”
力道十足的一个字，震得周安雅颤抖，那是被吓的。
“我们夫妻的事情与你何干？需要你来管？”在周安雅要开口之际，张强冷讽，“三秒钟。”
“张少，你误会了。”虽不知道他误会了什么，可周安雅敢肯定若非误会他不会发那么大的火。
“3。”
“2。”
耐心全无，拳头捏得咔咔作响，冷眸看着周安雅的张强像一头发怒的狮子，浑身散发着震慑人心的力量。
周安雅妥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薇薇，你冷静，别犟着来。”她快速朝门口退着，担心地叮嘱乔薇。
这两人的性子她是领教过的，如果都强硬的话，估计得翻天。
但，如果乔薇软下来的话，事情会得到解决。
趁着张强吼周安雅的空挡，乔薇稍稍呼吸了点新鲜空气。
心凉了，身如何又该如何在乎？
“是啊，我爱东东，我一直以来爱的人都是他。若非你，我们早就开开心心地在一起了。你，就是那罪魁祸首，我恨你，恨死你了。”没带一点力气的嗓音却有种决然，席卷着张强的感官，更习惯着他的怒气，带来更为猛烈的暴风雨。
“乔薇，你找死！”
乔薇点点头，呼吸骤然一致。
“现在，在的我残破，破不堪，你，满意了吧。”
那双眼空洞无神，纵然琉璃光彩依旧也挡不住那份落寞。
心像是被什么扎了下，隐隐透出疼痛。
“生无可恋，我愿意，死在你的手上。”
如今，死是唯一的解脱。
乔薇从来不惧怕死亡，只是怕死的不值得。
无欲无求，唯有爸妈是她的牵挂。
她知道自己不该抱着想死的心态，可残破的身躯如何能撑起梦想的天空？
“你！”
张强怒不可遏，手上不断加大力道。
乔薇浅浅地勾着笑闭上了眼。
爸妈，女儿对不起你，无法陪你们到终老。
“乔薇，你他妈睁开眼看着我。”
乔薇纹丝不动。
呼入的空气几乎没有，死亡的片刻脑袋中闪过空白。
此时，她站在山的这边，孙建东站在那边，山花烂漫。
他们深情地望着彼此，微笑浅浅，幸福肆意蔓延。
真好，他们终于在一起了……
乔薇是被刺鼻的味道刺激醒的。
睁开眼呆呆地看了会儿天花板，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
怎么会在医院呢？她不是死了吗？死了多好啊，无牵无挂。
“薇薇，你总算醒了。”激动的声音响起，乔薇侧眸看，只见周安雅高兴地朝门口走去，边走边呼唤医生。
不一会儿一堆医生护士围着她，问东问西，检查这样，检查那样。
随后，她听到医生的呼气声。
“医生，薇薇有没有事？”
医生摇头，宽慰了笑了笑，“没事，只要注意休息就成了。”
周安雅激动地握住医生的手，一阵感谢。
高兴地送走了医生，周安雅回到床边。
“我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就不让我死？”乔薇呢喃着，泪水流淌，她看周安雅，“安雅，我坚持不住了。”
周安雅很能体会她的心情，只是如今能说什么？
“薇薇，我只能说你得振作，世界还没有覆灭，再痛苦都不能丢失生的希望。”
这世界比她痛苦难过的人有很多，其中又有多少选择了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