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四 双重解脱
“爽不爽？”岳赋淡漠地问道。
祝小苑神情呆滞，用手轻轻抚摸着发红发胀的脸蛋，慎慎地点了点头。
“爽了还不认输？”岳赋又问。
“哦，我认输了。”祝小苑下意识地回应了一句。
“那熄火吧。”
“好。”
本是一片火海，浓烟四起的比试场地，一瞬间火焰全部消失了，而烟，依然在冒，有许多地方，熔岩正在冒泡。
圣道命师，某些圣言能够增幅他人的能力，这并非什么新鲜事，好比文若海当日在荣平城城头上吟诵的《绥将军赋》，便是此类圣言。
问题是，游思柔这一首《满江红》，对岳赋的增幅实在太大了，而且还是全方位增幅，无论是力量、速度、体力、命力等等，甚至连身体对于高温的抵抗能力，都有所提升！
所有人都无法理解，为何游思柔唱了一首圣言歌，岳赋的实力便如同提升了整整一个境界一般……就算是最为博学，修为高深的周延耀与林萧，都无法给出答案。
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史无前例！
只有一个人，在歌声响起之后，心中便有了答案。
答案是：有奸情。
那个人是：赵红伊。
等到火刚一熄灭，赵红伊便冲上了比试场，眼红红地质问岳赋。
“前天晚上，你翘着屁股趴在墙上，是不是在偷腥？”
这件事情，岳赋从一开始就打算向赵红伊坦白，只是，他一直都在害怕，害怕伤害了赵红伊，害怕二人的关系从此决绝，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赵红伊，所以一直都没有勇气说。
此刻，事情再也无法继续掩盖下去，他默不作声，缓缓地点了点头。
“就知道，那晚我就觉得是了。”赵红伊在前天晚上，就看到岳赋的嘴上全是口水渍，嘴唇还是殷红嫣红的。
她做梦都没想到，岳赋居然红杏出墙了。
“我不想瞒着你的，只是……很多事情阴差阳错，我实在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岳赋显得非常愧疚，赵红伊对他一往情深，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他不能辜负赵红伊的深情，同时，他又实在太爱游思柔了，爱到一刻都不愿意离开她。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赵红伊依然眼红红地问，不过，泪水此时已经涌到眼眶边上，快要挡不住了。
“今年的三月初一。”二人表白心迹，是在山河歌会当晚，所以，这个日子岳赋记得非常清楚，或许，就算那不过是平平无奇的一天，他同样会记得非常清楚。
岳赋说完，有些胆怯地闭上眼睛，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迎接赵红伊的一招‘如来神掌’。
只是，他没有等来那想象中的一巴掌。
听完这话，赵红伊‘哼’地一声，凶巴巴地说道：“我先认识你的，我不管，我要当大的。”
“哈？”此刻，岳赋的脑子彻底短路了。
“你哈什么？”
“我一直背着你偷情，你不跟我翻脸？”
赵红伊理所当然地说道：“若是因为这件事情，我跟你闹翻了，岂不是便宜了那个小……”想到日后还要一直相处，赵红伊最终没有把‘贱人’二字说出来。
她结巴了一阵子，才又缓过气来，继续道：“你一直瞒着我的事情，我日后再慢慢跟你算账，但有一件事，我绝对不会退让。”
停了停，她再次郑重地说道：“我要当大的。”
“你就这么接受了？以你的性格，不是该立刻拔剑砍我的吗？”岳赋完全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
不对劲啊，难道这是在做梦？
赵红伊也同样不明白岳赋为何会说这样的话：“你一直隐瞒着我，我当然就气了，若是你早点告诉我，如今就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上，闹出如此的闹剧，正所谓……”
赵红伊的声音越来越低，羞羞地低着头道：“家丑不外扬啊。”
“你真的不气我在外边有另外一个女人？”岳赋目瞪口呆地问。
“若是你总是到青楼那种地方拈花惹草，我自然会气，但正正经经娶回来的侧室……若是尚书大人没有意见的话，我自然也不敢有意见。将来酸儿妹妹再大一点，我也是会帮你把她纳到房里来。”
赵红伊说的是不敢，而不是不会。
与另一个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赵红伊当然还是会伤心难过的，只不过，她的思想是大明的时代背景下的思想，就算不曾学过《女戒》《女训》，始终会受到女子三从四德的影响，男人三妻四妾，对于她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岳赋在听见赵红伊说将来把韩酸纳为妾室之后，终于明白过来。他一直以来，都是习惯性地用原世界的道德标准约束自己。
这一套道德标准，早已经扎根在他灵魂的深处，以至于就算穿越来了另外一个世界，他一时间也无法扭转自己的道德观念，在出轨了之后，一直认为自己做了天大的亏心事，然而，在大明的道德观念里头，他根本就没有错。
不仅没有错，还是合情合理，理所当然！
‘家庭矛盾’解决了，然而，公事还没解决。在场的人都知道，岳赋之所以能够战胜祝小苑，全赖游思柔的那一首《满江红》。
但是结果该如何判别，却出现了巨大的分歧。
至圣院院长周延耀提议取消岳赋的资格，理由是岳赋得到外力帮助，对祝小苑并不公平。而且，这还是一定程度上的作弊行为。除了取消资格，周延耀不认为有第二种处理办法。
那位都察院的左佥都御史房子正觉得周延耀所言有理，他附议周延耀的裁决。
然而，那位吊儿郎当唯恐天下不乱的天策院院长林萧却有不同的看法。
他认为既然祝小苑认输了，对于游思柔突然插手比试亦毫无异议，就该判岳赋赢。
况且，是游思柔主动帮助岳赋，又不是岳赋威逼利诱让她这样做，就算要罚，也该罚至圣院的游思柔，而不是岳赋。
都督同知孔帅秋，因岳赋让洛襄等人廷杖的事情，心里是支持岳赋的，更何况，在这场比试上，岳赋的英勇果断，机智应变，都让他认为岳赋是个可造之材，至于不敌祝小苑，那不过是境界问题。
所以，孔帅秋是希望岳赋能够参加大举的，就算这一届大举无法拿到名次，好好磨练一下，三年后定然能够金榜题名。他一开始见周延耀有理有据，不知如何提岳赋辩解，这下林萧说出这番话，他立刻附议。
至于霸武院的秦宏开，他对于结果该如何判别，完全没有意见。
此时此刻，他只想好好教训岳赋一番，因为整场比试之中，‘霸武院的岳赋’，连一招武技的招式都没有用过。
这是对霸武院极大的侮辱。
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吏部郎中乌坦诚身上。
吏部负责管理朝廷上下大小官员的考核、升迁、俸禄。国士监为官立学院，从院长到教导，皆是有品阶的官员，道理上，确实该由吏部来管。
然而，按照一直以来的惯例，吏部无法插手国士监的内部事务，因此，吏部审核国士监实绩这件事情，本来就是走走过场。
没有权力，就代表没有油水，所以，吏部对国士监的事情，从来都是兴致缺缺。
乌坦诚不过是来打酱油的，现场所有人的官阶，都比他这个小小的五品郎中来得高，这下把重任压在他身上，他顿时觉得压力山大。
乌坦诚想了想，决定不站在周延耀这一边，也不站在林萧这一边……
他陛下的臣子，正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当然要站在陛下的这一边。
岳赋是皇帝的宠臣，这事情整个朝廷上下都知道，他自然就要巴结岳赋，另外也是讨好皇帝。
“岳大人实力高强，有目共睹，本官认为，该判他胜。”
国士监秋后考核，就随着乌坦诚这一句话落下帷幕，至少对于岳赋来说，是这样的。
至于后续的比试，岳赋全部弃权……其实想不弃权也不行，他的右手严重烧伤，虽然得简直治疗，但短期内想要恢复，已经不可能。
剧痛无比又瘙痒难耐，让他好几天都难以入睡，无论是身体状况还精神状态都极差。
况且，他的《御剑术V2.0》与及《子曰》这些招式已经彻底曝光，游思柔也不可能替他唱第二次《满江红》，在低了整整一个境界的情况下，后边的比试就算是参加也是白搭，就干脆弃权了。
其后的比试，荆长生一路杀上了决赛，这个古伦山下来的傻小子，以一柄木剑，一路过关斩将，文若海在他面前，只坚持了一刻种，那个号称国士监第一人的陆涛，仅仅十招便败下阵来。
荆长生夺得魁首，也不算太大的冷门，毕竟，他有剑骨天赋，亦早已声名在外。
每一年的国士监秋后考核，特别是决赛圈，总能成为天定京的城中热点话题，今年却是例外，人们茶余饭后讨论的，却是‘一大一小’事件，大指的是雍阳郡主，小指的是户部尚书千金。
游思柔以身份论，是没有给人作妾的道理的，就算她被灌了迷汤，愿意委身，户部尚书大人也不可能答应。
然而，让人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那尚书大人游安华，受了这么大的耻辱，却一直保持沉默，似乎真的要把自己的掌上明珠嫁给他人作妾。
这日，已经踏入九月，岳赋到尚书府拜访游安华，不过，他为的不是游思柔的事情。
因为……
游思柔，他早就娶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