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七 恨积难反
大多数文臣，就算有羽林禁卫保护，依然承受不住冲击，纷纷倒地。有些运气极好的幸存者，惊魂稍定之后，立刻三呼万岁。
比试场中的两位年轻人，谁胜谁负，对于这些文臣来说，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陛下，再得良材栋梁，大明兴盛，威镇寰宇，指日可待。
古玥第一个带头拍马屁，随即，便是赞叹声一大片。有许多文臣，根本连爬都爬不起来，嘴巴上却依旧不忘赶紧拍马屁。
修为较低的羽林禁卫基层将士，仅仅是面对余波冲击，便受了内伤，上千名士兵，有五百多人嘴角渗血或者鼻孔出血，余者皆是脸色一片惨白。
那些修为高深的武官，好比那京卫三大将，洛襄、蒙一鸣、傅君仪，他们脸色都非常难看，并非为余波所伤，实在是这两个少年给他们的震撼太大。
岳赋与荆长生，不过是立命境，还如此的年轻，岳赋不过十九岁，荆长生虽然长相显老，实际上才十七岁……他们日后到底有多大的成就，能达到如何的高峰，三人均无法想象。
李正元一脸淡然，他是九五之尊，要保持皇帝的威严，自然不能为两个年少的臣子，显得大惊小怪，但是他的内心，同样是如同翻江倒海。
因为……
“那是常烈兄弟的‘十方无敌’，如此猛招，终得以重见天日！”
‘十方无敌’到底是怎么样的一招剑招，世上已无‘人’可知。至于魔蛮那边，大概还有见过‘十方无敌’的将士活着。不过，魔蛮并不能算是人，更不可能告诉大明朝这一方，十方无敌到底有多厉害。
世上之人，只知道‘十方无敌’一剑斩尽方圆十丈之内的三名魔将，数十名魔蛮士兵。如今，岳赋是赵常烈于世上的唯一传人，他一剑之威，令方圆十丈之内，总共八八六十四块花岗巨石化成砂砾，称之为‘十方无敌’再现，并不为过。
岳赋听见了李正元喃喃自语的话，看了四周一眼，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强撑着累得超越了极限的身体，单膝跪下，对李正元道：“陛下，这是微臣新创的‘真理之上’，并非师尊所创的‘十方无敌’。”
真理之上原是牛皮卷上的剑招，但刚才一剑，经过岳赋大量改良，说是他新创的，勉强说得过去。
十方无敌与真理之上，很可能是同出一源，况且，十方无敌这剑招名称，亦非常霸气（中二），但岳赋始终觉得，这一招，无论如何都该叫作真理之上。
“赵将军的十方无敌，名扬天下，你这一招能同样叫作十分无敌，是借了赵将军的光。”李正元有些恼怒地说道。
如此霸道暴烈的剑招，居然起个文绉绉的‘真理之上’这般的名字，这算是什么。况且，李正元这样说，是有意帮岳赋扬名，此乃褒奖，也是恩赐。
“微臣不要借师父的光，微臣要靠自己的实力闯出一番名堂。”岳赋想了想，叩拜道：“微臣希望这一招继续叫作真理之上，请陛下恩准。”
岳赋不但不接受李正元的好意，还出言反驳，这臭小子，实在太不识抬举了。
“你这臭小子，不止三分颜色上大红，还想要开染坊了不成？”
李正元不太在意这剑招是叫十方无敌还是真理之上，只是，岳赋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前，忤逆他的意思，这就让他这个皇帝很没面子。
李正元刚想着发怒，萧皇后赶紧按捺住他的手，圆场道：“岳大人二十岁不到，年少气盛，难免轻狂，日后好好磨练一番，定然是我大明良臣，陛下息怒，请息怒。”
“嘿！”李正元有气无处出，一拂衣袖，恼怒道：“小媛，你太纵容这臭小子了。”
这一切，文臣武官们都看在眼里，他们纷纷点头，笃定了心中的想法。
嗯，那位岳大人，果然是陛下的宠臣，圣眷正隆。
李正元没那么好气再跟岳赋争论，命太医给二人疗伤。一旁候命的几位太医，均在方才的战斗余波中昏迷了过去，黄振只好亲自出手，以他那一套特殊的功法，替二人医治。
第一场就此落幕，但战斗还要继续，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等到众多大臣全部清醒过来，大举四强的第二场比试，再度开启。
“伊伊，你别因为他是你的师兄，就念旧留手。”岳赋看着另外一边等候出场的文若海，皱着眉头说道：“文若海那家伙，恐怕不会留手，你也别留情面。”
“我们师兄妹自小一起长大，多多少少还是会手下留情。”赵红伊瞪了岳赋一眼，叱骂道：“哪像你跟长生，一场比试，打得像仇人见面拼个你死我活一样。”
岳赋一时之间无以言对，只得讪讪地笑了笑，道：“总之，伊伊你要万事小心。”
赵红伊皱着眉头，道：“我与师兄，只是分胜负，师兄又不会害我。”
说实在，岳赋根本上就是信不过文若海。
岳赋认为，文若海就是个为求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渣。叶媚媚怀了他的骨肉，他都能毫不犹豫杀了，所谓的师兄妹感情，对这种人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但是，岳赋同时想到，赵红伊是雍阳郡主，又得到皇后娘娘宠爱，李正元也对其十分关心，心想着文若海不会乱来，便不再纠缠在这个话题之上。
文若海因在八强、十六强遭遇强敌，身负重伤，岳赋于奉天殿广庭破境，让大举整整推延了十二天，如此说来，岳赋是为文若海争取了疗伤的时间，拉了文若海一把。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文若海的伤，比起十二天之前更严重，此时此刻，便是文若海内伤最重的时候——他的伤，从来都不曾这么严重过。
洛襄当然有帮文若海疗伤，周延耀亦对文若海十分关心。只是，文若海见了岳赋破境引动的天地异象之后，他羡慕岳赋的机运福缘，嫉妒岳赋的天赋，恨上天的不公，一切一切的负面情绪，让他的内伤在这十二天里头，不仅没有改善，还加重了。
方才岳赋与荆长生的一战，更是让他恐惧、嫉恨、不忿各种各样的情绪为之爆发，心神激动之下，再度引动内伤，吐出一口老血。
这个时候，文若海的脸色，比纸还要惨白……别说是参加大举比试，他能够独自站着，全靠心中的执念作祟。
文若海从袖里拿出一个小瓷器瓶子，塞到鼻孔边上，然后猛力吸了一口气，随即，他的脸上，浮起一抹病态的殷红。
“师兄，你没事吧？”赵红伊与文若海在同一个地方等上场，距离靠得比较近，因而看到了文若海的异常。
“我没事，你不需要担心。”文若海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红色愈发地诡异，看来是药力进一步发作。
是药三分毒，但凡是起效越快，药力越猛的药物，对身体的伤害就越大。赵红伊把文若海的情况看在眼里，不由得十分担忧，道：“师兄，不如我们就别比了，反正我是郡主，就算考到功名，也不能当官……这功名于我无用，不如我认输好了。”
“我不用你可怜！”文若海认为，这是赵红伊在替岳赋侮辱他。他心里想，一对狗男女，猫哭老鼠假慈悲，恐怕在背后，是一直在耻笑我吧？
文若海看着赵红伊就觉得恶心。
他睚眦欲裂，继而冷冷道：“我没事，你尽管出尽全力与我一战，我不仅会堂堂正正打败你，还会堂堂正正地打败岳赋，我文若海……”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字地恨恨道：“绝！不！会！输！”
时候到了，主持比试的武官令二人上场。比试场已经在岳赋与荆长生的一战之中彻底毁了，那儿如今不过是一片沙堆。
二人站到沙堆中央，接着，轮到皇帝训示士子，李正元只说了七个字。
“好好比，精忠报国。”
洛襄的一对徒弟的比试，李正元没多大的兴趣，他也不相信，这一场比试会比前一场更加精彩，更加令人惊喜。
皇帝兴致缺缺，话自然就少了。此前的一战，皇帝训话时说了五百零八个字，这一战，连零头都不够，如此看来，李正元对这一场比试确实不看重。
文若海心生不忿，问道：“陛下，没了吗？”
李正元皱了皱眉，没理文若海，返回他看台那儿的宝座。这下，文若海的脸色已经开始由红发紫。
比试开始，文若海刚一等到考官开口，立刻迫不及待地施展他最为纯熟的招式套路。
先以‘天降大任赋’催逼自身状态，再以‘不屈志’制造一道罡气护罩，守住自身。随即以‘傲然诗决’操控赵红伊心神，再以‘浩然气’攻击赵红伊。
若是半年前，在正常状态下，赵红伊面对文若海如此全力施展，绝无半点反抗的余地。但是，如今双方的实力对比早就今非昔比。
赵红伊亦已进阶至立命境，她的立命境区别于文若海，可以说是更强一些。简单点形容，就是赵红伊的命力更加质优量足！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文若海的状态实在太差，严重的内伤，加上心神激荡不稳，就算有药物短时间激发他的潜力，亦难以避免招式走形。
几乎每一招，都比正常状态下，弱了百分之三十以上。
“师兄，算了吧，别比了。”赵红伊祈求着说道。她就算早已经移情别恋，亦与岳赋定亲，但文若海始终是她的师兄，她怕文若海再这样勉强下去，真的会出事。
“别假惺惺了！”文若海怒骂道：“你以为你是靠实力进四强吗？你不过是靠运气而已。来，快来，看我如何收拾你。”
文若海喷得唾沫星子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