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漩涡之力
美貌为凛鲲最为珍重之物，他手中没有镜子，无法真正看到自己变成了怎么一个模样，但从那飞出来的血肉，以及脸部传来的痛楚看来，他知道，他那一张自认为堪称完美无瑕的俊脸，是彻底被岳赋毁了。
凛鲲痛苦得只知哀嚎，岳赋欲乘胜追击，另外五把飞剑已经排着‘雁行’阵型，一把把呼啸而来。同时，他亦抽出那把被凛鲲空手入了的斩仙剑，对着凛鲲的心脏又是一剑。
专攻一点、单点突破的‘红袖梦枕惊神一剑’！
凛鲲整个人都失去了理性，自然不知躲避抵抗，但是那藏身于水怪体内的灯笼鱼怪，却不是如此。
一道黑影从水怪当中窜出，从岳赋与凛鲲的下方阻挡攻击，那黑影伸出一只大手，要直接用手抓住岳赋的斩仙剑。
‘红袖梦枕惊神一剑’是一招瞬间连刺三剑，三剑化一剑的剑招，此一招最锋锐之处，自然是剑尖，但因为它实际上是三剑，故此，这一招的剑身则锋，又有一点儿木锯锯木头的意味。
灯笼鱼怪长相非常丑陋，她的身躯极其壮硕，身高至少超过三米，腰围也同样超过三米。面容如同那海水化成的水怪一样，皆是脸盆宽大血盆大口满嘴獠牙，头上亦吊着一颗灯笼肉瘤。
她穿着一件宽大的开襟的衣服，扎着裹胸，衣襟的两边各写着两个中土文字，分别为：福寿、安康。
福寿安康用以阻挡斩仙剑的手，第一个瞬间便被岳赋‘锯’断了手指，第二个瞬间，连手掌都被割开了一个大豁口。
她的实力也是不错，第一时间判断出，自己一手无法阻止岳赋，便立刻伸出第二只手，甚至连头上的小灯笼也用上了。
福寿安康的力量非常惊人，且是双手并用，岳赋就算有着游思柔给的BUFF加持，在力量之上，依然难与其匹敌。
至此，斩仙剑再也无法寸进。
剑招刚一被挡了下来，那灯笼肉瘤随即转弯，朝着岳赋的脸门攻了过去，小灯笼上发着幽幽的蓝靛色荧光，岳赋看了一眼便知道，那东西肯定有毒，而且是剧毒！
岳赋想要抽剑离去，却发现福寿安康的力量实在太大，被其抓住的斩仙剑根本就抽不出来。他当机立断，立刻弃剑，抽身而去。
小灯笼连在一根能够伸缩的，类似触角一般的肉条上，依靠自身的伸延，对岳赋穷追不舍。
岳赋的空中机动力，全是源自于《无敌神功》磁场的牵引，手中没有了剑，磁场便失去了作用的施力点。
空中的缠斗，机动力至关重要，岳赋刚一失速，便陷入了巨大的劣势当中。那灯笼肉瘤纠缠而来，像一条毒蛇追逐它的猎物。
眼见肉瘤就要沾上岳赋的身体，就在此时，天辉号之上传来郎朗诗音，那肉条顿时失去了控制，剧烈颤抖痉挛，居然一下子便以自残的方式，自己把自己生生给折腾断。
此乃文若海的圣言术《世有九难（nan）》。
此术是文若海基于《浩然气》基础上自创的圣道真言，以七字诗句为文体，两句为一阙，总共有九阙。诗文写得文绉绉的，文采亦非常不错，然而，其内容却是世上最恶毒的诅咒。
文若海所诅咒的，不是眼前的敌人福寿安康，也不是心中最痛恨的仇人岳赋，他一言一语皆是带着无尽的怨恨，诅咒的是人生、命运，以及整个世界。
每一阙诗文，都是同样的格式，大概打个比喻，就是：
我没有女朋友，但不是我的错而是整个世界的错，既然世界那么黑暗，就赶紧毁灭吧。
形式大概如此，但所诅咒之事，却不是‘找不到女朋友’这种小事，而是人生之中最主要的九大苦痛之事，即为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阴蟙盛、心若死灰！
文若海施展《世有九难》之时，双目欲裂咬牙切齿，圣言的威力，全是源自于他心中的怨恨，恨得越深，力量就越强大。
那肉瘤触角，于福寿安康而言，与手脚无异，她突然发现触角不受控制，且因自残而断掉了一截，她的内心深受震撼，赶紧退开并以命力护住心神。
退开之后，她额头上的那条肉条，断裂处肉芽涌动，不一会儿，居然又长出了一颗肉瘤小灯笼。
得到一息的喘息之机，岳赋以《无敌神功》召唤来的另外一把斩仙剑，已经来到他的脚下，承托起他整个人的重量。而那把先前被弃掉的斩仙剑，也由于福寿安康的大意失神，再度返回他的身边。
与此同时，另外的杀神剑、诛魔剑，已经分别从两边侧翼绕过福寿安康，呼啸而去，剑锋所指，便是凛鲲的要害！
凛鲲因容貌被毁而精神崩溃，此时此刻，是将其击杀的最好时机，岳赋当然要‘趁他病要他命’！一旦凛鲲冷静下来，再想找到如此绝佳时机，那是想都不用想。
福寿安康岂能让岳赋如此轻易得手？她双手一张，那水怪的体内，涌出两道粗大的洪流水柱，直扑飞剑。
随着岳赋的境界提升，《无敌神功》所制造出来的磁场强度也越来越高，但无论如何，力量方面始终无法与真正的武技剑招相提并论。洪流水柱的水压冲力极其巨大，，直接把岳赋的四把飞剑从空中击落。
文若海的九难之音持续作用于福寿安康，福寿安康守住了心神，却居然无法完全抵御圣言术的效果。
怨恨无孔不入，与福寿安康全身上下的骨头、肌肉甚至内脏产生了某种共鸣，福寿安康的手脚变得扭曲畸形，肌肉开始痉挛，就连脸部的肌肉亦是不停抖动，似乎要挣脱福寿安康本体的控制。
岳赋与文若海是立命境没错，但是，他们却不是普通的立命境，所修功法，所用招式，都是非常罕见且有其独到之处。
福寿安康根本就没想过，两名立命境的人类，居然如此犀利，令她难以招架，她心中大急，只得大声呼喊道：“凛殿请您冷静，如今不是伤心的时候，快醒醒！”
凛鲲没有反应，福寿安康又补充了一句：“毁凛殿容颜之人，就在眼前。”
听了这话，凛鲲突然抬起头，他痴痴慎慎地看着岳赋，似有所觉悟地说道：“是啊，现在不是痛苦的时候，本宫该报仇……本宫要报仇！”
有些时候，脑子不清楚的敌人，比清醒的敌人更加可怕，岳赋被凛鲲那木然的眼神看了一眼，心中不寒而栗。
但是！
此时决不能畏缩不前，岳赋一咬牙关，继而斩出第三剑。
斩仙剑再度到了凛鲲眼前，却又一次不得寸进，而这一次，阻挡剑锋的不是凛鲲的双手，而是某种可怕的力量。
凛鲲身前，凭空出现一个涡流，涡流又迅速变成了漩涡，把岳赋连带着附近的海水吸了过去。岳赋想着再一次‘断尾求生’，弃剑而逃，却发现，不但是他的剑，就连他的手、他的脚，甚至整个人都已经被那种莫名其妙的力量吸住。
岳赋的身体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骨头‘咯咯’地作响，上一次岳赋遇到这种事情，是在御书房被李正元整治的时候。
李正元毕竟只是要教训岳赋，使岳赋服软，他所使用的力量，是单纯向下的。而凛鲲不同，凛鲲施展出来的力量，是旋转扭曲的。
“此乃世间亿万万法则的其中之一，大洋深处的漩涡洋流之力，以阁下的实力，根本不可能与之对抗，阁下就乖乖被挤压成肉酱吧……。”
岳赋岂能乖乖受死，他拼尽全力，把身体绷紧，以此与那扭曲的力量对抗。
不惑是借用法则，知天命是操控法则，古稀是毁灭法则，而逆天改命，则是创造法则。不惑境修者，虽只能借用某些法则的力量，但天地的法则之力，终非人力可比拟。
游思柔所唱《满江红》给岳赋的增强，是全方位的增强，不仅仅是速度，就连力量、命力、身体强度，都大幅度增强。
依靠歌声的加持，岳赋并没有立刻被漩涡之力撕碎，但想要靠单纯的肉体力量，挣脱法则之力的纠缠，却是不可能。
见岳赋没有立刻变成肉酱，凛鲲也觉得有些意外，他一脸病态地欣赏着岳赋的身体，饶有趣味地道：“想不到阁下的身体还挺硬朗的，可惜了，可惜还是必须死！”
此时，岳赋笑了，从牙缝里头，非常艰难地挤出来‘呵呵’二字。
“少年，你笑什么？”凛鲲不解地问道。
岳赋勉强抬起头，说道：“向我开炮。”
“什么意思？”凛鲲又问。
“开炮！”
这一番对话，确实难以理解，然而，岳赋这话不是对凛鲲说的，他是透过与游思柔之间的五识共享，对游思柔说的。
此时天辉号甲板上，游思柔还在拼命地弹唱《满江红》，只要她稍微停歇，岳赋就会被漩涡之力的巨大压力撕碎。
超负荷地运功，让游思柔的左边鼻孔流下一行鼻血，右边的眼角也溢出了鲜血。
游思柔听到岳赋的话了，她也明白岳赋的心思，等到唱完一个段落，她继续弹奏伴奏，然后朝着赵红伊大喊：“姐姐，快向小哥开炮！”
赵红伊回头，狐疑地看着游思柔……游思柔曾在危急关头坑害过岳赋一次，赵红伊实在不敢轻易相信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