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刁妇
文若海早就猜到,岳赋是事先知道有援军,只怕岳赋能够预知鲛人来袭,也是从刁妇那处得到的消息。
文若海见到岳赋被陈一娇扇了两巴掌而又有苦说不出,觉得很是心凉,就差把‘打得好,打得妙’的心声叫出来。
他本想尽快问清楚陈一娇等人的来历,但还是决定先缓一缓,再看看戏也不迟。
岳赋这两巴掌,看来是只能白挨了。难道他一个大男人,要那么小气,把陈一娇摁在地上扇回去吗?
况且,那位神奇的王小公子就站在陈一娇身后,后边还有个实力高强的杨贵辉。
这哑巴亏,岳赋是只好认栽了。
陈一娇跟岳赋收购煤油的量不少,那是一笔不少的数目,她见岳赋把煤油倒到海里,烧得半边天都红了,顿时心疼起她花掉的那些银子。
所以,当战事刚告一段落,她就要来质问岳赋。
也就是说,画舫靠近天辉号,陈一娇上船,完全是为了打岳赋那两巴掌……
事情真相大白,陈一娇脸皮厚是厚,但她那般蛮不讲理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上,扇了岳赋两个响亮的耳光,也实在不好意思在船上待下去了,立刻就向岳赋告辞。
赵红伊拦住了陈一娇,道:“你白白打了我相公两巴掌,这就当没了那一回事了?我相公男子汉大丈夫,不跟你计较,但我却饶不了你!”
“当初夫人还在跟大人闹别扭,不愿承认是大人的妻子,如今一口一个相公,叫得好不亲热……”陈一娇笑着,看了看赵红伊两腿之间距离与及站立的姿势,阴阳怪气道:“夫人与大人感情这么好,真是恭喜贺喜。”
岳赋上一辈子连女朋友都没有,这一辈子突然有了三个如花似玉的老婆,这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一般,一番不可收拾。
前阵子岳赋不知节制,一天要好几次,而他又是修行武技,身体强壮干起来像牛犁田一样,赵红伊的腿型,自然就难免会走形了。
赵红伊的脸一下子红成了猴子屁股,哪里还有心思去跟陈一娇算账,陈一娇借着这个机会,赶紧溜人。
这时,又传来一个更加阴阳怪气的声音。
“咱家看几位还是暂且留步吧!”文若海拦住了陈一娇等人回去的路,他让人放下舷板,是为了弄明白那一支战斗力惊人的船队的来历,可不是为了让一个刁妇扇几巴掌出气。
陈一娇见了文若海,瞳孔微缩,冷冷地问道:“你便是洛襄的徒弟,被皇帝阉掉的那个文若海?”
陈一娇说的是大实话,可着实是难听,文若海听了,心中自然不悦,他的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何有如此多制作精良的军械,不给咱家解释清楚,今天就别想着回去。”
“就凭你这个阉人?”陈一娇冷笑着,又看了周围一眼,道:“还是凭那个站都站不起来的小子,抑或是那些只知道砌墙的苦力?”
“就凭咱家是陛……”
文若海这‘下’字还没说完,陈一娇便大声打断了他的发言。
“相公,你还不动手?”
王小公子修的是武技,而且是以拳脚功夫为主,他动手,是连拔剑这种动作都省了。
文若海是圣道命师,本来就不擅长近身肉搏,加上王小公子的实力远在他之上,又是突然出手,他根本来不及作任何反应,就已经被王小公子制住。
陈一娇二话不说,立刻上前,蹲在文若海身旁,左右开弓对着文若海的脸上狂扇,她打岳赋不过两巴掌,而她掴文若海的耳光,已经多得数不清了。
赵红伊想要阻止,却被杨贵辉挡住。
杨贵辉摇摇头,道:“殿下,就让老板娘出出气吧,她没有修为,打不死人的,也就口肿脸肿而已。”
“王夫人跟师兄有仇?”赵红伊疑惑地问道。
“说有也行,没有也行,殿下就别问了。”
陈一娇打得累了,先停下来喘一口气,文若海趁着这个机会,大声叱问道:“咱家是陛下的奴才,是大内司礼监秉笔太监,刁妇,你居然敢殴打咱家,是要造反不成?”
“就是反了李丑妇那个王八蛋,那又如何?”陈一娇说完,对着杨贵辉道:“辉叔,把这死太监剁碎了,扔到海里喂鱼。”
杨贵辉显得有些为难,道:“老板娘,这不行啊……怎么说他也是陛下的近侍。”
王小公子也帮腔道:“阿娇,这个人不能杀。”
陈一娇回头瞪了王小公子一眼,道:“不能杀,那么打他一顿总是可以了吧?”
王小公子皱着眉头,有些怯懦地吐槽道:“你已经打了好久了……”
文若海也是心细如尘的人,他只从陈一娇杨贵辉对李正元的称呼不同,就发现了各人的立场似乎是不尽相同。
他心里觉得疑惑,他是洛襄的徒弟,赵红伊也是洛襄的徒弟,他是大明的太监,可赵红伊也是大明的郡主啊!为何陈一娇就只打自己,不打赵红伊,还对赵红伊客客气气呢?
文若海与赵红伊的区别,就是文若海加入了龙卫镇抚司,并且参与了龙卫镇抚司的诸多案件,而赵红伊则是没有。
“莫非,你是犯官的遗眷?”文若海试探着问道。
龙卫镇抚司的成立,就是皇帝为了清除那些不满意或者不顺眼的官员,龙卫镇抚司会与人结仇,对方便必然是官员。
“不关你这阉人的事。”陈一娇说罢,继续殴打文若海,直到她手脚发软,实在没有力气了才罢休。
天辉号上,能作主的只有岳赋、文若海和赵红伊三人,前两个被揍了,后一个也颇为忌惮。没有了主心骨,工匠杂役们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见此,陈一娇便道:“各位匠人不用担心,我们的敌人是那些穷凶极恶的鲛人,而不是同族同胞,我们不会伤害各位的性命。”
她说罢,见那些工匠还是满脸迷茫,便又道:“现在,这艘大船被我包下来了,大家听小女子的号令行事便是,事后保证不会有大家的麻烦,现在,就请先把船驶回柳永港。”
陈一娇原先只是想与岳赋合作,并没有打算控制天辉号,但见岳赋伤得不能动弹,她又不打算轻易放过文若海,少了这两个人,只靠赵红伊指挥不过来,便顺便把船控制下来。
其后,陈一娇不知是出于内疚还是什么原因,她再来看了一遍岳赋,见岳赋痛得脸都青了,便对韩酸道:“酸儿姑娘,我看你还是别给他正骨了,只怕你还没治好你家少爷,就先把他给痛死了。”
“那夫人,这可该怎么办啊?”韩酸显得有些自责。
“我会找人给他疗伤的。”陈一娇说完,又对手下的伙计道:“把简大夫请来,咱们还需要这小子的战斗力,不能给他有装病偷懒的借口。”
岳赋听了,心里觉得奇怪……简大夫?只是巧合,不会是那个简大夫吧?
过了一会儿,岳赋便听见韩酸大叫一声:“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果然就是那位简大夫。
简直来到岳赋身边,看了两眼,便道:“没啥大碍,就是骨头移位而已。”
岳赋欲言又止,简直便苦笑道:“我是欠了那丫头的长辈一个大大的人情,现在只好豁出老命来还这个人情了。”
他眯着老眼看了岳赋许久,又问:“小子你那么鬼灵,不会猜到了什么吧?”
岳赋赶紧摇头道:“我实在不敢猜。”
陈一娇与小公爷以朋辈论交,长辈又与简直有旧,再加上那位非常邪乎的王小公子……岳赋不是猜不到,他是不敢猜而已。
简直没在意岳赋所用的字眼有什么玄机,淡淡道:“这种事情,知道了没有好处,还要惹得一身骚。既然不知道便最好,以你的功劳,还有郡主的关系,该不会有什么事情。”
简直说罢,开始给岳赋疗伤,并顺便抓紧时间指导他的小徒弟。
“小酸酸,你这骨头接得不好,日后这小子年纪大了,要犯风湿骨痛的。来,老师给你示范一次,你好好看着。”
于是,简直把岳赋的骨头全部掰开,再重新接了一遍,岳赋生不如死,直接痛得晕了过去。
等岳赋再次醒来,已经是夜晚,赵红伊伏在他的旁边睡着了,而韩酸则是坐在不远的地方打着瞌睡,头一点一点地‘钓鱼’。
昨夜如此多变故,想必也是累极了,岳赋便不吵醒她们。
他动了动手脚,发现已经能够如常行动,甚至连痛楚也已经消失了大半,他想知道如今战况如何,便走上甲板,找个人问一问情况。
岳赋刚一走出船舱,便见陈一娇依在船舷边上看着月光,他走到陈一娇身边,问道:“王夫人,不知如今战况如何,鲛人退了没有?”
“鲛人倾举国之力来犯,哪里那么容易退却,我们人手实在有限,不过守住了北边一些地方,长州南边的镰山、服明等大城皆已陷落,听说三大土司之二的扑家、姜家已经投降鲛人,以求活命。
金泰硕那老头带着家眷,不知逃到了山上何处,我们的人还在找他,毕竟,长州是他们的地盘,要组织抵抗,必须有个本地的主事人。”
陈一娇说完,微笑着,用一种很是奇怪的眼神看着岳赋,良久后,才道:“若非大人英勇,这柳永恐怕也会陷落,在我们原先的计划当中,根本没打算来防守柳永,是大人的火精烧红了半边天,小女子才带着人过来支援。”
“那城中的百姓呢?伤亡惨重吗?”岳赋问道。
“大人果然是个好官。这种时候,居然还记挂着百姓。”陈一娇叹息一声,道:“兵戈一起,受苦的必然是百姓。
海潮不是海啸,来得没那么急也没那么猛,但淹没了那么多地方,死伤是一定有的了,幸而长州山地极多,又是近海的地方,百姓大多会游泳,还不算太惨。”
陈一娇早知道鲛人来袭,却没有把消息传扬出去,这内里怕是有什么不能言语的理由,岳赋想问,却又知道问了也不会有结果。
正当岳赋迟疑之际,陈一娇见他欲言又止,便道:“岳大人想问什么便问,但小女子不一定会回答。”
岳赋有点儿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问不问好,最后便随便问了一个别的问题。
“他真是你的丈夫吗?”
陈一娇定住了,眼神呆滞地看着岳赋,良久才道:“你为什么这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