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苟存性命
孟尝君在荆长生的木剑之上,留下了两道剑意,一道是助其报恩,另外一道,自然是帮他报仇。
孟尝君或许不是世上最强之人,但其剑意之锋锐,世上再无人可相提并论。
李正元也算是世上有数的高手,并非连孟尝君一招也接不住,只是,他此前已经与人恶斗一场,身上的破狱弓箭伤还隐隐作痛,再者,他完全没有预料到,荆长生这个傻小子居然突然发烂,连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在如此情况之下,距离又如此之近,就是李正元手中有天子剑,亦已无力回天!
他是连绝望……也来不及!
这一刹那,李正元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黑影,他是武技修者,动态视力极其强大,须弥之间,便看清楚了那个黑影。
那是一个黑色的铁匣子,这个铁匣子,李正元认得,那是岳赋断罪剑匣!
只不过,就算是岳赋早有准备,亦晋境至不惑境,也不可能挡住孟尝君的‘有死无生灭尽剑意’,除非……
在李正元还没作出反应之时,岳赋已然夺去了其手中的天子剑,然后猛地挥剑一削,把整个断罪剑匣拦腰斩断,在荆长生一声‘破灭’话音方落之时,他也学着大喊了一声——“破灭!”
假若说,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攻击力破坏力比孟尝君的一道剑意还要厉害,那便只能是孟尝君的另外一道剑意!
在极短的距离之下,两道同样锋锐无匹的剑意相遇,针尖对针尖,麦芒对麦芒,在两道剑意相碰之处,居然出现了次元崩裂的迹象!
最终,剑意相拼的那一点,发出耀眼的光芒,如同核爆的中心点,所产生的冲击波,把所有人通通震飞。
孟尝君给荆长生的木剑附着剑意之时,只有知天命境,而他给岳赋某把飞剑附着剑意之时,已然突破至古稀境。
既然有所明悟,后者自然要比前者胜上几分!
岳赋所发出的那一道剑意,最终战胜了荆长生所发的剑意。剑意带着仅余的几分威势,以一个微妙的角度与荆长生擦身而过。
其后,剑意直接洞穿皇城城门,直扑奉天殿,刺了奉天殿一个通透,斜斜地朝着天空飞去,直至击穿了天边的云彩,才再也无法靠肉眼观测!
至于剑意最终会飞到哪里去,只有天知道!
李正元惊魂未定,却又听见岳赋大喊一声:“陛下小心,还未完!”
李正元心中一紧,环视观之,又见那把可怕的破狱弓,箭锋再次对准了他!
另外一边,岳赋也非常着急,伸手虚抓,想要以《无敌神功》的磁场影响弓箭的射击,但用过磁场之后,他才惊觉,金俊基手上的那把弓,从弓身到箭身,居然一点儿铁质的东西都没有!
这是一把天克《无敌神功》的武器!
陈一娇见机不可失,立刻把怼在金俊基脖子上的匕首,转而刺向了金俊基拉弓的手腕,金俊基吃痛,本能反应地缩开了手,那灰黄色的光箭,随即射了出去。
仓促之间,李正元举起右手,硬接破狱弓的第二次攻击,光箭在撞击到李正元右手后,凝聚成一个光团,李正元五指一收,把光团抓得碎成无数光斑。
这一击,李正元挡是勉强挡下来了,但也付出了相当的代价!
他的右手手掌出现一种影像模糊而又极不稳定的状态,就像电视机信号不好屏幕闪烁那般,这是法则崩坏造成的一种现象。
李正元本就脾气暴躁,接连遭遇这种生死悬于一线的袭击,让他愤怒无比,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发作,却又听见了一句更加让他暴怒抓狂的话。
“岳赋你这个臭小子,明明说好了,我帮你收拾古玥,在杀李丑妇的时候,你便袖手旁观!你居然背信弃义,还是不是男人了?”陈一娇被岳赋坏了好事,恼怒地破口大骂。
所谓物极必反,李正元出离地愤怒,怒到了极点,便不再愤怒,此时此刻,这位执掌天下主宰一切的光武陛下,居然有种心灰意冷意兴阑珊的悲凉之感。
荆长生救了他一命,却又要取他的性命。
金俊基救了他一命,却也要取他的性命。
岳赋救了他一命,虽不再是要取他的性命,却明显与逆贼有所勾结,背后有着不可告人的肮脏交易。
更重要的是,李正元非常明白,岳赋这小子,是从来也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心上,就算岳赋出手救了他,那也是为了别的目的,而不是出于对于皇帝的忠诚。
古玥谋反,已经让李正元对于忠诚二字产生了怀疑,而现在,那两个字在他的心里,已经彻底消失了。
“哈哈哈……”李正元一阵惨笑,道:“荆长生这小子出手对付朕,朕能想到,肯定是与那姓张的逆贼有莫大的关联,那么姑娘你呢?你又因何要取朕的性命?还有你,岳赋——”
李正元提及荆长生与陈一娇的时候,语气还算平和,刚一说起岳赋,便又再咬牙切齿。
岳赋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见李正元如此的神情,却也知道事情不妙,赶紧解释道:“微臣与那女子确实有所妥协,但那只是权宜之计,微臣对陛下忠心耿耿,赤诚之心可昭日月,请陛下明鉴!”
“狗屁!完全是狗屁!”李正元一声怒斥,再道:“你这小子从来都对朕不以为然,对皇权更是无半点敬畏之心,你说你的忠诚可昭日月,你当朕是白痴吗?”
文若海见此,连忙道:“那妖女图谋不轨,奴才在长州时便有所察觉,但岳大人对其百般包庇,还纵容那妖女把奴才监禁起来。
奴才不忘圣恩,忍辱负重,使计唤来岑番印岑老大人,为陛下锄奸,却不料又被孟尝君那逆贼坏事!”
这个时候,文若海还不忘对岳赋落井下石,他是要岳赋永无翻身之日。
“岳赋与荆长生称兄道弟,又与那妖女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奴才看,他非但不是忠贤良臣,还是包藏祸心的乱臣贼子!”
岳赋才刚刚救了李正元两次,文若海却直接把岳赋归类为乱臣贼子,这根本就是指鹿为马,颠倒黑白是非!
“死太监,你闭嘴!”岳赋最恨就是文若海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一声喝骂之后,便策动《无敌神功》,以那些被天子剑斩断的飞剑攻击文若海。
但文若海也不是吃素的,他早有心理准备,用《浩然气》《不屈志》把岳赋的攻击悉数挡了下来。
然后,他跑到李正元身边,抱着李正元的腿,哭诉道:“陛下,岳赋那奸妄,是要杀奴才灭口,请陛下明鉴。”
文若海居然不要脸到抱李正元的大腿装可怜,岳赋见着,为之气结!
李正元又不是不知道文若海与岳赋有深仇大恨,他哪能想不到文若海如此作为,是在打什么主意?
“滚开!一切事宜,朕自有判断,轮不到你这阉人教朕!”李正元一脚踢飞了文若海,他现在是谁也不愿意相信,觉得眼前的所有人,通通都是乱贼臣子,一个个都没有把他这个皇帝放在心上,都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盘算着如何算计他这个陛下!
见此,岳赋赶忙道:“请陛下莫要信那阉人之言,且听微臣解释。”
李正元点点头,脸上挂着一种耐人寻味的笑容,道:“好,朕会给爱卿一个解释的机会,不过……”
李正元的这副表情,这个笑容,岳赋觉得十分眼熟,当李正元话锋一转,说到‘不过’二字之时,他立刻就想起来了。
当日李正元在朝堂之上,宣布要为他与文若海举行‘净身大典’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副笑不像笑,哭也不像哭的古怪表情。
岳赋深知事情不妙,举起天子剑指着李正元,同时对荆长生和陈一娇大喊:“你们赶紧跑,晚了就要没命了!”
“大哥,俺不走,俺要为父报仇!”
荆长生右边的身体一片血肉模糊,他不明白他的大哥为何要阻挠他,更不明白他大哥为何会有师父的剑意,对于眼前的状况,他根本摸不着头脑,但有一点,他是从来都没有产生过半点动摇!
荆长生刚开始记事的时候,那把木剑便在他的身边,他的师父便日复一日地教导他,将来长大艺成,要找一个叫做‘黄弟’的人报恩报仇。
他这种老实人,最认死理,轻易改变不得,更何况,是从小便开始灌输洗脑?
另一边,陈一娇自然也不会因为岳赋的一句话就放弃一直以来的努力,她根本就不管岳赋,已经又用匕首怼着金俊基,胁迫金俊基射第二箭。
仅仅发射了一箭,金俊基身上的力量便像被掏空了一般,紫气变得极其黯淡,弱得几乎都看不见了,第二箭射不射得出,这是一个问题。
岳赋是心急如焚,他来时,已经见到傅君仪与魏忠德一同带领京卫军,清剿侵入城中的鲛人与及古玥一伙的余孽,而皇城之上的战斗亦已经接近尾声,在古玥死后,叛变的羽林禁卫军纷纷束手就擒。
待到这两方合围之时,荆长生与陈一娇是再也没有逃脱的可能!
但要说服他们主动逃跑……荆长生或许能忽悠得过去,但陈一娇是绝对没有这个可能!
危急之间,岳赋灵机一动,大声呐喊一声:“金大英雄!”
金俊基当即又条件反射地念了两句诗。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趋避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