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救人
邢邵辰闭着眼睛,盘腿坐在床上,一袭白衣,俊美无铸。
共工用力咳嗽两声,终于找回了一点存在感,邢邵辰缓缓睁开眸子,唇角微微露出一抹笑意。
“有事?”
共工犹豫片刻,“有件事,我觉得应当告诉你。其实阮碧昨夜为了你,去盗官家的银子了。”当下,他一五一十,把媒婆如何为难阮碧的事情,以及阮碧盗取银两被抓的事情全都告诉了邢邵辰,只是隐去君府以及君紫赠银这一段没说。
邢邵辰神色平静,“这些与我有何干系?”
共工十分气愤,“要不是因为你,阮碧怎么可能冒这么大风险?你留在这里,对她,对我,都不是一件好事。我想通了,杀了你,阮碧一定会恨我,可若是你自己逃走,她便怪不到我头上了。”
共工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葫芦瓶,“这里是解药。你吃了就赶快离开。我不想为难你。”
他搁下药瓶,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小葫芦瓶里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隐约是熟悉的气息。
邢邵辰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并没有去拿药瓶,而是重新闭上眼睛调休。
半个时辰以后,共工鬼鬼祟祟地回到了院子里。
他的心跳得有些厉害,手扶在门上有些发抖。
共工交给邢邵辰的并不是解药,而是他从一个江湖术士那里得到的七步散,吃了那东西,据说会七窍流血而亡,绝无生还可能。
不管阮碧如何恨他,他都不能放任这人活下去。
只有他死了,这世上才没人能和他抢阮碧。
“吱呀”一声,门开了。
床上空无一人。
共工震惊地打量着空空如也的房间,忽然感觉到背后生出一股寒风,等他再度回头,脖子上已经架了一柄短匕——来自他腰间的武器,是他那日架在邢邵辰脖子上的东西。
他的冷汗瞬间流了下来,“你真是走运,居然逃过一劫?”
邢邵辰松了手,随意把短匕丢到一旁,懒洋洋一笑,“拿七步散当解药糊弄我,你以为我和你一样蠢?”
共工暗暗咬牙,“既然你已经知道一切了,我无话可说,你杀了我便是。只是在这之前,有件事我想请求你。”
“哦,你先说说看,我再决定要不要答应。”邢邵辰脸上露出可恶的笑容,可共工分明看出,他眼中毫无笑容,冷得像一块冰。
他不敢撒谎,急急把最后一丝留恋说出来,“阮碧她被六扇门的人抓了。抓她的人说三日之后会放了她。可我担心她这一去就回不来了。三日之后,如果她还没出来,我求你把她从牢里救出来!”
说完这一切,共工仰起脑袋,彻底闭上了眼睛。
六扇门?邢邵辰唇角微扬,一定是那丫头抓了阮碧。
他忽然淡淡一笑,“你叫共工,也就是说力大无穷了?”
共工睁开眼睛,有些狐疑地打量他,不是说要杀了他吗?怎么这种时候忽然聊起这些了?
“是又怎样?他没好气地问道。
邢邵辰眉目低垂,唇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意,“有一个地方,或许很适合你……”
眼前一黑,共工只觉得鼻端传来一股奇异的香味,很快就晕了过去。
六扇门牢房里,阮碧规规矩矩地蹲在稻草垛子上,啃着一张青菜饼子。
君家那位小姐果然是个讲信用的人,说不为难她,果然没有为难她,进了六扇门自首之后,门口的侍卫们都彬彬有礼地把她迎了进来,比起那些地方小官要有素质多了。
果然,帝都里的核心单位还是很讲理的嘛。
只要熬过这三天,她就能顺利地出狱了。
阮碧心里喜滋滋的,一想到能和那男人成亲,顿时喜滋滋的,只觉得这辈子便是这样活着也值了。
正在此时,一个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好奇地瞥了一眼,屋角里,几只老鼠“吱吱”地叫唤,灰色的身躯带着脏污,在稻草垛子上下不停地钻来钻去。
她顿觉毛骨悚然,忍不住跳了起来,声音凄厉,“救命啊!快来人啊!”
远远的,听到牢房里传来杀猪般的尖叫,沈凌搁下手中的簿子,眉头紧皱,“谁在那儿瞎嚷嚷?赶紧让她给我闭嘴。”
“大人,是新抓来的女贼,长相漂亮着呢。您要不要过去看看?”下属捂着嘴贼笑嘻嘻。
沈凌皮笑肉不笑地抬起手打了他一下,“漂亮?那能漂亮得过咱们老大?”
下属默默哆嗦了一下,老大漂亮是漂亮,可那脾气也着实让人不敢靠近。
“有没人?”凄厉的声音仍在持续,几乎把半个牢房的犯人都吵醒了。
沈凌忍无可忍,缓步走到声音传来的牢房,立马跟一个抱着柱子,与他四目相对的女人打了一个照面。
那女人一身青衣,双脚缠在牢房的柱子上,张大着嘴巴声音凄惨,“老鼠!有老鼠!”
“吱吱吱——”仿佛示威似的,老鼠不断地举起爪子冲沈凌交换,黑溜溜的眼睛贼眉鼠眼。
沈凌无语地翻了翻白眼,“老实呆着!别没事儿找事儿!”
“喂,什么叫没事找事?你没看到那么大的老鼠围着我转悠啊?这牢房里养大的老鼠,指不定吃过多少犯人的人肉呢?我害怕!总之你必须要给我换牢房!”阮碧理直气壮地争辩。
寻常犯人到了六扇门的牢里,无一不是战战兢兢,乖乖听话,像这么嚣张跋扈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沈凌的犟脾气上来了,冷笑一声,命人把阮碧拖出来,“行,我这就给你换牢房。”
他挥了挥手,阮碧立马被拖到另一间黑漆漆的屋子,大门重重关上,隐约传来沈凌的冷笑声。
“你放心,这里不但没有老鼠,就连苍蝇也飞不进来。你乖乖呆着。”
阮碧环顾四周一圈,顿时心里把沈凌上下祖宗十八代全都问候了个遍。
进去一张床,四面都是墙,只有一扇小小的铁窗镶嵌在最顶端,透出微弱的光。
她沮丧地坐在床上,也罢,好歹她只需要在牢里带上三天,反正谁怕谁呀。
想到这里,阮碧翻身上床,心安理得地呼呼大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