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归于平静
“为何？”君紫急得站了起来，小脸满是疑惑。
宋无常眸光沉沉地盯着她，“那小子和你一样，也身中剧毒。不巧的是，这毒老夫刚好能解。昨夜老夫就找他谈过了，当然，老夫既然被称为鬼医，自然得一命换一命。老夫说了，留下你，治好他。可惜他不答应。”
他眯起眼睛打量着君紫，“这些年来，，老夫从没有遇到过医治不了的毒，好不容易遇见你这么一个，老夫喜不自胜啊，很想把你留下制成一个标本，好好研究试药，只可惜，来了一个他，打乱了老夫的计划。”他似乎对无法在君紫身上试药感到十分遗憾，连连摇头，比君紫砍了他那些药人的表情还要心痛。
君紫“嚯”地站了起来，“我愿意留下试药！只要你能治好他！”
宋无常嗤笑一声，“你愿意？你愿意有个屁用，老夫还不愿意呢！那小子武功高得很，早就威胁过我了，若我敢动你分毫，他就把老夫大卸八块。老夫老虽老矣，可到底还没活够呢。”
“那他身上的毒对他可有什么影响？”她咬着唇不安地追问。
宋无常哼哼唧唧地站起来，长长叹了一口气，“再过个一年半载，你们俩可以齐齐牵手，做一对快活似神仙的鬼鸳鸯！”
冷雨如丝，飘落在她的脸上，她怔怔站着，忽然有些想哭。
宋无常的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找不到解药，他跟她都得死。
“阿紫——”熟悉的声音把她拉回了现实。
她抬起头，夜色中，邢邵辰站在雨中，一袭月白色长袍，俊逸无双。
她失落地走到他面前，仰起头看着他俊美的面容，忽然眨了眨眼睛，“夫君，我们生个孩子吧。”
他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笑吟吟地凝视她，“娘子怎的不早说，这种事可是要提早做准备才行。这样吧，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咱们就开始？”
她脸一红，轻轻啐了一声，“没个正经。”
两人都很有默契地避免谈某些事情，只是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细碎的琐事，仿佛山野间的寻常夫妻一般。
邢邵辰状似不经意地搂住君紫的腰，她踮起脚，主动吻了吻他的侧脸。
他垂下头，报之以温柔的笑意，忽然打横抱起君紫，换来她一声娇嗔。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叶青才慢慢从柱子后走出来。
君紫和宋无常说的话，他全都听见了。
他骤然明白，她极爱那个男人。
夜色落寞，一如他脸上的神情。
叶青朝着鬼医的方向跟去，夜色中，他飞快地挡住鬼医的去路，声音低沉，“前辈，你刚刚跟他们说的话，是真的吗？”
宋无常不耐烦地瞪着叶青，“你这个傻小子，老替他们着想是怎么回事？”
叶青沉声道：“叶青恳求前辈收我为徒，我愿意一直留在前辈身边！”
宋无常呆住了，他没想到叶青为了君紫，居然愿意做他的徒弟，痴情的人他见得多了，可没见过这么痴情的。
“你别妄想了，如果这两种毒连我都解不出来，就算你做了我徒弟，你也不可能超越我解出来。”
“世上没有绝对的事。如果不去试一试，怎会知道？前辈，请答应叶青，叶青愿意日后以徒弟的身份，侍奉师父到老。”叶青一撩衣摆，从容跪下磕头。
鬼医哼哼唧唧，有些高兴，又有些不高兴。
这些年来，他的那些徒弟死的死，走得走，鲜少有人留在他身边，人一旦老了，总是容易顾影自怜，悲哀平生，现在有了叶青，好像一切变得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君紫哪里知道叶青那边发生的事情，她和邢邵辰都决定，不再在药王谷浪费时间，等天一亮就离开这里，前往幽州。
“只是，那些药人怎么办？难道要眼看着他们被研制出来？”君紫难以下定决心，蹙眉问道。
邢邵辰瞥了她一眼，沉声道，“阿紫，有些事情你早就有了答案，不是吗？”
君紫怔了怔，随即飞快地垂下眸子。
他说得没错，她的确是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是迟迟不愿说出口，带着一丁点负罪感，还有深重的惶恐。
邢邵辰摸了摸君紫的脑袋，低声道：“不碍事，有些事我来做就好。”
次日一早，天亮了，邢邵辰牵着君紫的手与鬼医告别，宋无常虽然满腔不乐意，可面对冷颜冷面的邢邵辰，他实在没有半点挣扎的办法。
他不甘心地把邢邵辰和君紫送到谷口，转身往回走时，忽然嗅到了一股什么东西被烧焦的味道，他心中一惊，立刻追了进去，瞥见那抹火借风势，朝着药人的房舍席卷而去的大火时，他彻底呆住了。
一抹青色的身影飞快地闪到他身旁，抓住了他的手腕，“师傅，大火马上就要烧起来了，咱们赶快走吧！”
“不，不行！我毕生的鲜血都在这里！我不能走啊！更何况我走了，姓洪的太监也不会放过我啊！”
见他朝大火里冲去，叶青急了，用力把他拉了回来，“师傅！难道你想一辈子受洪大人控制？索性不如让洪大人以为你跟着这群药人葬身火海，还你一片自由不是更好？”
宋无常呆呆站着，半晌，他忍不住咧嘴一笑，拍了拍叶青的肩膀，“你说得没错，是我糊涂了。”
他抬起眸子，最后一次扫了一眼那些随着大火一起被毁灭的药人，眼眸间的光芒越来越亮。
看在邢邵辰和君紫给了他诈死的机会，这把火，烧就烧吧。
熊熊火光中，叶青缓缓握紧了手中的一瓶白色小药瓶，这是他趁着大火烧起来时，从宋无常培养药人的房间拿的。
潜意识里，他瞒住了宋无常，尽管他并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邢邵辰与君紫携手站在高地上，安静地看着药王谷这场大火借着风势越烧越旺，红色的火苗狂躁地一跃数米远高，仿佛要把整片世界里的肮脏全部舔走。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看着邢邵辰莞尔一笑，“夫君，我们走吧。”
邢邵辰目光沉沉地转向她，唇角带了一抹轻微的笑意。
“娘子说什么便是什么。”